示意管家打開小門,出現在門口的人摘下兜帽,露出了那張年輕的臉。
“日安,魯德伯父。”
“我可不敢當你的伯父,你的母親正想要殺了你。”老爺子嘆了口氣,瞇著眼睛看著被瓊克吹散的煙圈:“小瓊克,你可真大膽,你怎么就這樣肯定,我這里會庇護你呢?”
“當然是因為魯德伯父你是生意人。”瓊克微笑,他摸出一張記錄著剛剛從陰魂手里得到的情報的字條遞了過去:“伯父不妨過目一下。”
老管家將這張紙遞給了老頭,老男爵皺眉看了這張紙一陣,一臉狐疑地看著瓊克,仿佛重新認識瓊克一般,最終嘆了口氣:“小瓊克,你知道你不可能用這種東西來騙到我的,不是么?”
“你可以隨意探查核實。”瓊克一臉坦然道:“包括上面記錄的窩點,涉及到的人,我相信伯父你有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獲取這些情報真偽的能力,您或許不知道城里所有的事,但任何有關這座城市的信息的真假都瞞不過你,這是城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小瓊克,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嘴會這樣討人歡心。”魯德瞇著眼睛:“不過我猜,你的目的不會是要和我一起打倒與永眠者勾結的繼母,向你的父親證明你的無辜,順便用功績清洗污名,是嗎?別急著否認,小瓊克,我雖然是個生意人,但也要確認顧客的誠意。”
“魯德伯父,您真是睿智精明。”
瓊克·瓦雷奇的表情變了一下,隨后將目光轉向魯德身畔微微低首的管家。
“達列斯是我的心腹,小瓊克,給我說的話完全可以說給他聽,不過小瓊克,你也帶了人來,為什么不敢讓他跟你進來聽一聽你的計劃呢?我可沒說只準你一個進來。”老頭嘿嘿冷笑,瞇著的眼睛縫里露出寒光。
瓊克心中一突,表面卻不動聲色。
老頭搖搖頭也沒繼續追問,他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不過瓊克,現在你不用說什么了。”
他長長地吸了口煙,咳了一聲,才邊塞煙草邊嘆氣說:“如果我是你的父親,一定會非常、非常、非常失望和傷心的,小瓊克,你是一頭徹頭徹尾的小畜生。”
瓊克·瓦雷奇微微低頭,雙手微微地顫抖著,突然抬起了頭,一雙眼中盡是血絲:“魯德伯父,那么你告訴我,如果你站在我這個位置,你又會做出什么選擇?”
“當然是和你差不多了。”魯德男爵笑了笑:“出價吧,小瓊克,你要怎么打動我這樣吝嗇的商人呢?”
“你可以做冰虹城的城主。”瓊克吸一口氣,沉聲道。
“什么?”魯德耳朵動了動,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魯德伯父,可以做冰虹城的城主!我只需要繼承爵位就可以了!”瓊克大聲說:“一場功績無法徹底抹平我過去的污點,貴族們可能會容忍我在你的支持下繼承爵位,但絕對不會容忍我成為這座城市的主人,我有這樣的自知之明!而你,只需要在我的計劃完成之后的緊急例會得到我的推讓,你稍微給那些吝嗇鬼付出一點兒代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臨時城主!甚至我可以允許你的人接手瓦雷奇家族現在管理的大部分公職,我只需要保留一部分就夠了,以貴家族的根基和能力,臨時城主和正式城主的距離很遠嗎?”
“噗。”魯德男爵吐了口煙,他看著瓊克半天,直到煙霧徹底消失,瓊克急促的呼吸變緩,才半是嘆息地說:“徹頭徹尾的背叛,瓦雷奇家族從你祖父開始半個世紀的努力將毀于一旦,小瓊克,如果你是我的兒子,現在你已經死了。”
“我只要繼承爵位”瓊克·瓦雷奇病態地笑道:“您覺得如何呢?伯父?”
“好買賣,真是雙贏,名聲和實利兼收,不該當貴族的當了貴族,不該做城主的做了城主。”魯德男爵充滿嘲諷地笑了笑:“這真是我完全不可以拒絕的誘惑,不過小瓊克,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那就是——
你!真的有能力和我做這一筆買賣嗎?!”
老者從床榻上站了起來,這多年來最常使用的一個法力提升到第六階的‘升階人類定身術’飛向瓊克,一層幽影就在這時覆蓋在瓊克身體之上,法術撞在這層陰影上無果而終,馬上一道精神尖嘯從幽影中放出,老者腦袋一昏,一屁股坐倒在床榻上,大瞪著眼睛許久才回過神來。
“伯父,這可夠與你合作嗎?”幽魂縮回了瓊克的衣服,瓊克詢問道。
“不錯,小瓊克,你合格,你需要在這里住下準備嗎?”老頭笑瞇瞇地笑了起來。
“不需要,謝謝,根據我們的情報,永眠者的儀式將在三天后開始,我們的時間非常有限。”瓊克脫下兜帽一禮,轉身朝外走去。
“證明你的實力吧,小瓊克,如果三天之后你的實力不能讓我滿意,那么我至少還能得到名譽,而你就難說了。”老者嘿嘿笑著。
他看著瓊克走出房間,臉上的笑容攸地收斂,將煙斗倒扣著放在桌上。
管家達列斯湊了過來,他知道這時候是老爺有話要吩咐了。
“去,一會兒去查清楚,哪股力量在他背后支持他?”
老男爵揉著還有些發疼的腦袋,低垂著眼睛吩咐。
“大人。”多年辦事,這位管家有著詢問自己不解的事情的特權,他皺著眉頭:“仆人有一事不解,你認為這小子背后有別的力量支撐他?”
“剛才試探的結果你也看到了。如果沒底氣撐著,這小子會有多蠢敢來找我合作?”老男爵哼了一聲,咕噥道:“也不怕連骨頭都被我吃光?”
老男爵的自黑讓管家汗顏了一下,又問:“不過老爺,他來找您合作,這很可能說明他的力量并不強大。”
“他要的是我的支持,沒有靠譜的政治支持,他干掉了他爸也坐不穩爵位,哪怕是第一步,單憑我或他去揭穿他的繼母,都會引發懷疑,因為我是他爸的政敵,而他和繼母之間已經有了血仇,都存在著誣告陷害的可能性,但我們聯合再帶上一堆其他勢力就沒有問題了,事情做成了就是名利雙收,那個繼母也會被做成鐵案,永遠被批倒批臭,而他自己的形象則無比光明;你看,這小子精明著呢。更重要的是這座城市里,有這個能力且會和他做這筆交易的只有我一個。”
老頭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實質:“我恰恰和你的想法相反,達列斯,這個小子背后的力量一定非常之強,因為這股力量讓這小子有膽量來找我合作而不怕在合作后失去事件的主導權!究竟是什么力量在幫助他?哼。”
他在地上踱步,嘴里哼哼直冷笑:“控制一個廢物當傀儡,連城主的位置都保不住,偷偷摸摸,有實力也不敢擺在明面,達列斯,這是個見不得光的秘密組織啊。”
“老爺,如果是這種組織,恐怕難查。”管家苦著臉道:“如果仆人查不出什么,還請老爺您斟酌一下這個計劃。”
“斟酌?不必斟酌,憑我對他們計劃的不可替代性,這個城主我當定了。”老男爵嗤笑一聲:“你別把他們想得太強,達列斯,如果他們真的強到了可以隨意擺布我的地步,我直接投降就是了,他們又何必浪費腦筋派這個小廢物來和我講條件?”
“老爺您真英明。”管家垂首恭維。
“不過還是有問題。”魯德男爵品味著計劃的內容眉心深鎖:“這小子沒有對我說全部的實話,達列斯,你在打聽情報之前,先確保這第一期的抓捕行動不會因為情報出紕漏,還有,雖然不太可能,但千萬別讓我被這小子真的騙了。”
管家低頭應是,皺了皺眉似乎覺得有些不快:“老爺,我還有問題,為什么瓊克少爺不直接利用這個功績勸服他的父親回心轉意呢?如果他向拉克男爵證明了他的繼母居心叵測,拉克男爵很有可能在爵位繼承的問題上回心轉意不是么?為什么一定要把拉克男爵……騙回來干掉呢?”
他說著最后一句話,表情更加別扭了,似乎覺得非常惡心。
“我就喜歡你的這點天真達列斯。”魯德男爵大笑:“夜長夢多,如果是我,我肯定不像你這么想,與其把希望寄托于別人,不如趁著對方迷惑不清的時候早點下手。”
“老爺,仆人真是愚鈍。”達列斯羞赧地臉紅了一下,他扶了扶眼睛,神情又有些糾結:“老爺,恕我直言,我更無法理解的是這位瓊克少爺的想法,以他的素質,其實是沒有資格襲爵的,這點我認同拉克大人,這個瓊克少爺想必也能意識到這一點才對,他為什么會對爵位如此狂熱呢?僅僅是因為仇恨嗎?仆人覺得不應該,畢竟他沒有受到什么傷害,那又是為什么呢?他完全可以逃跑的,我認為拉克城主根本不會追他的。完全沒有必要弄到父子相殘的地步啊。”
“你不知道?”魯德男爵從思考中回神,臉上突然露出奸猾的笑容:“哈,巧了,你要的答案我想拉克那個小屁孩肯定也不知道,我倒是真想看看拉克從他兒子口中知道這些內容時候的感想和表情,那一定很有趣。”
“大人,您英明。”知道魯德男爵肯定知道答案但賣關子不說,達列斯很湊趣地不再詢問,轉身辦差去了。
深夜子時,白河在城主府的貯藏間中找了個房間做臥房,造物術和鬼斧神工將這原本破破爛爛的房間變得煥然一新,他睡著柔軟的大床,腦袋埋在精靈女仆的胸上。
精靈女仆并非平胸,不過也不算雄偉,她被咬得非常難受,臉上露出不舒服的神情,兩條細長的腿摩擦著。
輕度潮紅的臉上掛著細密的汗珠兒,她微微地喘息著,仿佛深入夢境。
她突然睜開了眼睛,所處的環境讓她呆滯了一下,她四處張望著,看到趴在胸前的白發正太時微微一驚,隨即露出又是羞惱又是無奈的可愛表情。
她悄悄地挪了一下上身,白河‘唔?’地一聲一抬頭,蒙昧的嗅了嗅,又將臉撲在了西芙的腰間,呼吸吹拂著那片肌膚,西芙又氣又急。
注意到床邊的棉被,她眼睛一亮。
她揪過棉被,在白河胡亂抓抱的時候將柔軟的棉被塞了進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脫出身來,她回頭看著啊嗚啊嗚啃棉被的白河,抹著腦門上的汗珠輕輕吁了口氣,又雙掌合十沖著白河做了幾下祈禱的姿勢,轉身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嗯?”
過了一陣,白龍咬了一口棉被,睜大了眼睛,看清楚自己抱著咬著的東西,頓時十分地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