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分手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愛。
在這句話已經得到了大多數人公認的前提下,同理可證,不以死為目的的作都是撒嬌。
誰規定男人就不能撒嬌了?
撒嬌也要講究方法與分寸的,有小妮子這個名師言傳身教,林軒第一次實踐課就表現的格外優秀。
“你想吃什么,我叫外賣。”
“你不是說晚上想吃肉嘛。”
“那吃什么肉啊?”
“烤肉吧。”
“叫過來就不好吃了吧?”
“我想吃。”
“哦……這里有個餐廳有個綠茶烤肉,要不點一份這個,再點點別的菜?”
“聽你的。”
“那我點啦。”
“淺淺,幫我削個蘋果。”
“哦。”
“淺淺,幫我倒杯熱水,不要太熱。”
“哦。”
“太燙了……那個湯勺呢?你要是不嫌麻煩的話喂我一下唄?”
“嫌麻煩。”
“請注意審題,你覺得加了個問號就是疑問句嗎?”
“哦。”
“淺淺,我襪子還沒洗。”
“哦。”
“淺淺,幫我換個臺,我要看歡樂一點的。”
“哦。”
“淺淺,讓我摸一會。”
“哦……你再說一遍?”
“生病的時候要保持身心健康,我好容易想起來一點能讓我開心的事情,你以為真容易啊?我手臂都沒力氣我告訴你,要不是病情需要你以為我樂意提這么猥瑣的要求嘛……嘶——啊!疼疼疼,我是病人啊!我是病人啊!還有沒有一點病號待遇啦……”
就在林軒作死的時候,英雄聯盟各個官方渠道發出了最新一期的英雄麥克瘋,剪輯了LPL三支戰隊在剛剛結束的全球總決賽小組賽上的部分比賽視頻錄音。
大概因為最后一天魚龍戰隊的發揮太過驚艷,節目后期也很懂得觀眾想要看什么,小組賽最后一天魚龍戰隊比賽的內容占據了超過三分之一的篇幅。
粉絲是偶像的后援,而偶像的表現則是粉絲的底氣,在全靠成績說話的競技賽場,魚龍戰隊在最后一天的驚艷逆襲可以說給了自家粉絲足夠揚眉吐氣的底氣,因而許多粉絲一直都在期待著這期麥克瘋,想看看最后一天小組賽絕境逆襲,尤其是雙殺冠軍王朝Crane的時候,自家選手們到底在說什么。
結果等麥克瘋出來的時候,不論是不是魚龍戰隊的粉絲,全都一臉懵逼。
底下的評論都是這樣的:
“誰能告訴我連字幕都跟不上的那些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我的天,我家戰隊啥時候變得這么吵了?”
“字幕能貼出來的就不錯了好嘛,勞資看著字幕聽了三遍才聽清……我的天,他們這幾天到底經歷了什么?”
“總算明白為啥墨承接受采訪的時候說‘累到是還好,主要是嗓子疼’了”
“嗓子疼算個毛啊,勞資現在腦袋疼,快炸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魚龍戰隊啥時候變成全隊復讀機了?”
“我好像看到肖璇的評論說自從大舅子來了后,所有人就都變成復讀機了”
這期麥克瘋出來后,林軒再次成為了焦點。
一方面他在比賽中的發揮實在太搶眼,不論是四場比賽打下來被調侃為“好像混進來了一個奇怪的東西”的恐怖KDA,還是最后一局的三五殺逆天改命,都足夠給他吸引太多的關注。
另一方面則就是麥克瘋出來后,肖璇在評論中很誠實地告訴了大家魚龍戰隊語音之所以忽然變得這么吵,完全就是某一個人的鯰魚效應:其他人說話聲音小了完全聽不到。
同樣在這個晚上,sky官博放出了以sky降級到歸來歷程為主題的官方紀錄片《我們回來了》。
為時二十分鐘的紀錄片中,開篇自然是陳慕雨時期的輝煌,沒有背景音樂,僅僅是剪輯出來的部分精彩畫面就足夠讓人熱血激昂。
兩年七冠,其中三個LPL冠軍,四個世界冠軍,LPL兩度代表LPL賽區打到全球總決賽的年度總決賽,又兩度折戟。
陳慕雨退役。
翌年,sky降級。
七過LPL大門而不入。
失望。
質疑。
嘲諷。
退役。
汗水。
淚水。
然后……
遺忘!
又一年……
sky又一次來到了那扇大門前……
幕后。
臺前。
賽場集錦。
大龍區連跳的小炮。
高地秒殺對方C位的妖姬。
璀璨藍光中凌空飛起的霞。
展翅沖天從云層降下的加里奧。
萬眾從中只身沖進敵陣的牛頭人。
決賽前訓練賽連敗。
低迷與迷惑。
陳慕雨賽前到來,鼓勵安慰與開導。
關系sky命運的一戰。
一人當先抗塔點塔的女警。
絲血擋技能的莫甘娜。
在人群中穿梭跳躍收割的血色卡莉斯塔。
一身轉戰三千里,逆勢單殺穩住局勢的慎。
一劍曾當百萬師,絕境之中手持金黃巨弩伴隨著金黃色披風甩動翻滾從不停歇一顆輸出的薇恩。
水晶炸開的能量風暴席卷了整個屏幕。
解說振奮而激動的呼喊:“恭喜sky!”
一直冷言寡語的少女在賽前難得的主動開口:“放心吧。”
騷話不斷總讓人覺得玩世不恭的少年連聲地喊著:“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還有從不曾在賽事錄音里缺席過的:“ADADAD!保AD保AD!”
“我有R我有R我有R!”
“打打打!可以打可以打可以打!”
讓人血脈沸騰的熱血剪輯,激昂嘶喊的賽時語音,最終回蕩的“恭喜sky”,所有的畫面最終變成了等待五年之久的“我們回來了”五個字。
從質量來講,這個紀錄片可以說很不錯,然而因為之前麥克瘋的緣故,整個紀錄片完全被里面篇幅很小的幾句賽時語音給強掉了風頭,很多人在恭賀sky晉級后——甚至于直接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這上面。
“就我一個人好奇嘛,他們為啥每句話都要重復那么多遍?”
“重說三?”
“笑死我了,大舅子真的有毒”
“哈哈哈明明這么熱血這么感動的紀錄片,為啥看到最后笑成狗”
“還有人記得大舅子第一次賽后采訪嘛,某人信誓旦旦地說:‘我話不多’”
“難怪小雪不喜歡說話,根本插不上嘴啊。”
因為這兩個視頻,林軒原本在LDL首次登場采訪時說的話很快被人翻了出來,然后變成了表情包新鮮出爐。
“哈哈哈……”
小妮子看著那個特意截出來的林軒表情激動大聲喊著什么/旁邊陪著“我話不多”字幕的表情圖笑得半天都沒停下來。
同樣的夜晚,因為在紀錄片中看到了自己而感覺胸腔中充斥著一些滾燙情緒的穆挽離視線從手機上移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想要跟誰分享些什么,可轉過頭看了看正拿著新手機聽英語單詞讀音妹妹,耳邊聽著旁邊公用衛生間里老媽洗衣服的聲音,老爹看抗戰片的槍聲……他坐在那兒愣了一會兒,空洞的眼神里露出里些許迷茫。
也不是沒有過朋友,哪個常年跑網吧打游戲的不良少年沒有幾個家長眼中的狐朋狗友?
可被老爹罵過老媽找到家里鬧過幾次后,已經沒有人再跟他這個“有個瘋娘”的孩子主動聯系了,就連他去打職業的消息都沒有人知道。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后,他捏了捏口袋里面的錢,站起身來。
旁邊的穆晚晴抬頭看著他兩秒鐘后才問:“哥你干嘛去?”
“打會游戲去。”
穆晚晴“哦”了一聲,“你跟老爹說一聲,不然他要罵你。”
穆挽離遲疑了一下,“嗯”了一聲,走出房間,旁邊的公用衛生間里蹲在那洗老爹工作服的老媽沒注意到他,躺在床上已經在打鼾的老爹自然更看不到他,穆挽離站在狹窄而又布滿了臉盆箱子的過道上停頓了一會兒,喊了聲:“老爹。”
被沉重工作壓榨掉了太多精力的穆慶并沒有醒過來,倒是在洗衣服的老媽聽到了,問道:“喊他干嘛?他睡著了。”
穆挽離走回衛生間門前,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去網吧玩會。”
正在費力搓洗衣服上污漬的女人瞪大了眼睛,“去花那個錢干嘛,不是有手機嗎?”
“手機上的游戲跟那個不一樣。”
穆挽離的解釋話語中,除了無奈,還有一些他自己都不懂的情緒,那是本不該子女與父母說話時出現的。
身后房間里隨機想起老爹洪亮而透著怒氣的聲音:“你又跑去打游戲?大半夜的!”
相較于兒時的記憶,隨著年齡逐漸長大,尤其是經過了前兩年的叛逆以及最近一年能掙錢后,父母對他的態度其實已經有了轉變,然而聽到這從小到大聽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話語,穆挽離依舊感覺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抑或者還有些別的情緒。
“我現在就靠這個游戲掙錢!”
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丟下這句話,穆挽離走進漆黑的樓道,噔噔噔地踩著樓梯往下跑。
漆黑的夜幕。
月亮很暗。
天上沒有星星。
穆挽離走過兩條街道,一個人鉆進承載了小時候大部分歡樂記憶的破舊網吧。
從什么時候開始,開始在腦海里出現“小時候”這種形容詞了呢?
同一片星空下,僅種植面積就超過三百畝的葡萄莊園里,絲發披肩的江映雪一襲白色漢服走到露臺邊緣,輕輕揉著手腕望向遠方。
星漢燦爛。
明澈如水的月光下,視野盡頭那隱隱約約的朦朧陰影,就是漢武帝揚威、李世民雪恥、岳武穆《滿江紅》中恨不能駕長車踏破的賀蘭山。
剛剛走進女兒房間的墨儀透過窗戶看了眼她的背影,再低頭看了看地板上散落的宣紙,小心翼翼地將那一張張紙撿起來,有墨跡未干的就小心鋪在一旁。
拙厚雄渾的漢隸,只看字不見半分脂粉氣。
褒禪山亦謂之華山古人之觀于天地山川草木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有志矣不隨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游褒禪山記》。
與此同時,陳慕雨正在審查即將提交的sky俱樂部資料,小溪在跟蘇洛雨告狀哥哥弄壞了她的箱子。
薛云琪被大哥薛煌帶著參加了一個小聚剛剛驅車回到家中。
張恒一個人走出了女友租住的房間,房門關上,隔斷里面低低的啜泣聲。
劉漢東正努力在論壇上搜尋一個表演系學姐被流傳出來的小視頻完整版,身后的舍友伸著腦袋睜大眼睛,不忘提供自己珍藏的其他論壇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