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浦和范質都挺郁悶的,這就是文官的無奈,不打仗的時候,他們能壓制武夫,主導朝政,連陛下都聽他們的。
可真正打起來,還要武人上前線,什么立功露臉全讓武人占了。
就拿葉華來說,以他的年紀,如果走文官的路子,恐怕連個縣尉都不夠格,可作為武將,靠著功勞,蹭蹭蹭,就躥到了節度使的高位,而且還讓你說不出什么來!
十六歲的節度使,丫的比霍去病還要厲害啊!
你這是要逆天啊!
范質和魏仁浦的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絲盼望,葉華啊,最好跟霍去病一樣,早點死了算了,不然早晚有一天,這江山要落到你的手里。
當然了,最好是收復燕云之后,否則我們賣了那么多債券,豈不是成了一紙空文!;兩個人矛盾又無奈。
“雄安軍擔負光復燕云重任,只怕會成為天下第一軍啊!”范質唉聲嘆氣。
魏仁浦搖頭道“不是怕,已經是了!”
按照朝廷編制,雄安軍下轄州縣共計十個,原本的乾寧軍被降為寧州,由高懷德駐守,人馬八千。
霸州是楊業統帥,人馬一萬,雄州人馬最多,步騎加起來一萬五。
還有瀛州和莫州,屯扎三萬精銳。
加上張永德的水師,還有驃騎衛,以及廂軍,直接掌握在葉華手上的人馬接近十萬。
這還不要算那些殺胡隊,和各地投降歸附的人馬……如果把中樞加起來,絕對是個天文數字。過去天雄軍是河北第一強軍,朝中早就看天雄軍不順眼,現在雄安軍的規模是天雄軍的幾倍之多!
還讓不讓人活啊!
假使葉華這時候不跟契丹打了,轉回頭攻擊開封,沒準他就是郭威第二,直接登基稱帝了!
真是要了老命了!
政事堂提心吊膽,惶恐不安。
可他們又不敢掣肘葉華。
一來光復燕云,乃是民心所向,二來他們的棺材本也壓進去了,不得不和葉華站在一條船上……罷了,就先齊心協力,收復燕云,日后有的是辦法收拾葉華!就算收拾不了你,手下還有那么多將領呢,咱們走著瞧!
文武不和,幾乎是宿命一般,現在葉華儼然是軍中第一人,不被人惦記,那才奇怪呢!
這一點葉華是心知肚明。不過他并不擔心,有郭威,有柴榮壓著,文官是沒機會給自己添亂的。
真正讓葉華感到有趣的是雄安軍,還是節度使!
此刻的葉華真想仰天大笑,狂笑三聲!
郭威是覺得以雄州為主,安定燕云,所以叫了雄安軍,卻不成想,和后世不謀而合。
曾經老子連這里的一個廁所都買不起,現在整個雄安都在我的掌中,等我把燕云拿回來,回頭一定琢磨一下子,怎么把房價給炒上去……
“此時白溝河水流湍急,有水師巡邏,契丹人馬很難突破。他們即便想從這里南下,也要等到入秋以后,河水下降,甚至結凍,才能全軍動員。契丹人和我們不同,他們怕熱,很多草原部落沒有感染過天花,在夏天用兵,那是找死!”
葉華面對眾將,侃侃而談。
“既然白溝河一線暫時安穩,我們也沒有必要把戰線拉得太長,搞什么多路進軍,齊頭并進,那都是華而不實的東西。我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這里!”
葉華的手落在了易州!
所謂易州,位于雄州的西北,易水河畔,就是荊軻刺秦的出發地。
這里自古以來,就是抗擊草原蠻部的重要基地,唐代的時候,易州是范陽節度使治下,強兵云集,安祿山就是在這里起家的。
從易州向東北方向,不到三百里,就是幽州。
換句話說,這里是幽州的西南門戶。
拿下易州,就有了攻擊幽州的跳板!
在原本的歷史上,柴榮北伐,不但收復了三州三關,也拿下了易州,他就是沿著這條路線,攻擊幽州的。
可惜的是柴老大突然病重,不得不退兵,易州后來又落到了契丹的手里。
真是不得不再次吐槽,趙家兄弟,尤其是趙二的軍事能力,簡直慘不忍睹,你老老實實按照柴榮的路線進軍就完事了,何必搞那么多花樣,非要自取其辱!
不行,回頭一定讓趙二好好讀讀兵書,敢不用功,直接打屁股!打到開花為止!
大家伙都清楚葉華的用兵風格,穩健踏實,絲毫不會好大喜功,急于求成,這是讓大家伙最放心的地方。
有個靠譜兒的老大,才能放手施為!
攻擊易州,很快諸將都達成了共識。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人進來報信。
“侯爺,契丹遣使節前來!”
“哦!”葉華沖著諸將笑了笑,“我幾乎忘了,咱們還和契丹和談過呢!”
大家伙哄然大笑,張永德叫嚷道“還跟契丹人浪費吐沫干什么!讓我出去把使者宰了,正好拿他的腦袋祭旗!”
一直沒說話的符彥卿咳嗽了兩聲,“駙馬,切不可造次。俗話說先禮后兵,身為中原上國,禮儀之邦,不能讓蠻夷笑話,打仗要贏,論理也要贏才行,你說是不?”
張永德翻了翻白眼,他嘴上沒有反駁,可心里卻很不以為然,論什么理,打贏了就有理,打輸了連腦袋都沒了,還要理干什么?
人上了年紀,就是迂腐!
現在葉華都當了節度使,下一步就是他們這些人了,早晚要把老將從朝堂上掃出去,換上年輕人,朝廷才有前途。
葉華沉吟一下,沒有駁符彥卿的面子,而是笑道“的確,和議的事情,也該有個交代了,讓他進來吧!”
沒有多時,從外面來了一位中年文官,此人長得白白凈凈,黑亮的胡須整整齊齊,一絲不茍。
“你是漢人?”
來人沒有否認,而是笑道“我是契丹的官員,奉皇命而來。”
葉華冷笑了一聲,“好一個皇命,居然讓你忘了祖宗是誰!那好,我就聽聽,你有什么話講!”
來人面不改色,顯然,他是漢人當中混得很好的,早就不在乎什么了。
“我大遼皇帝要問南朝天子,雙方議和通商,不過幾月之間,大周翻臉無情,撕毀和議,攻取我契丹州縣,屠殺契丹子民,難道不知道羞恥二字嗎?妄南朝以禮儀之邦自居,這是誰家的禮儀,是什么道理?背信棄義,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他問得義正詞嚴,氣勢洶洶。
葉華微微一笑,把頭扭到了一邊,根本懶得廢話。
這樣的小事,自有別人負責。
趙匡義邁步站了出來,“大膽,你簡直是胡說八道!我大周幾時撕毀和議?”
來人氣得笑了,“你們占了我契丹的州縣,還不是撕毀和議?”
“當然不是!”趙匡義朗聲道“你們盤剝無度,戕害百姓,燕云漢人,紛紛舉事,這是契丹皇帝,不修德行,百姓離心離德!而我大周,順天應人,百姓歸附,此乃天心仁義!燕云百姓,雖然為契丹臣民,卻也是我大周骨肉同胞,我朝不忍百姓受苦,才出兵吊民伐罪,怎么能說背信棄義?是你們咎由自取才對!”
趙匡義笑嘻嘻道“尊使應該趕快回去,奉勸你們的皇帝,施仁政,行王道,否則不只是關南之地,整個燕云,還有長城以外,早晚都會為我大周所有!”
“似爾等背棄祖宗,賣身投靠,不過是為了一身官袍罷了!你可曾想過,數年之后,爾等的主子尚且會成為喪家之犬,亡國敗家,你們這些跳梁小丑,又該是何等下場?真是替你們擔心!
趙匡義的一頓臭罵,讓這個使者渾身顫抖,臉色鐵青,還說契丹是蠻夷,你們簡直比蠻夷還要蠻夷!
十足不講理!
“好啊,總算是見識了,我們只有戰場上見!”
“在戰場上,你們只會輸得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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