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牙兵,就是親衛隊,就是私兵,從唐末五代以來,地方節度使人人都有牙兵,不過有一處的牙兵最奇特,可以說名聲顯赫,無人不知,那就是魏博牙兵!
他們奇就奇在一百多年,父子相繼,幾乎沒有外人加入,形成了一個驍勇善戰的小團伙,彼此之間,親密無間,可對外人,卻是兇狠無比。一只虎說他的祖上殺契丹跟殺豬狗相仿,真不是吹牛皮,魏博牙兵就是這么強!
可強歸強,魏博牙兵有一個要命的毛病,那就是弒主,他們看哪個節度使不順眼,就給干掉,再換一個新的。
這事情做得那叫一個溜兒,都飛起來了!
因為魏博牙兵鬧得太兇,時人常說“長安天子,魏博牙兵!”
這八個字,預示了魏博牙兵的兇悍,也透露了他們的滅亡……歷任節度使對這支兇悍的人馬是既倚重,又忌憚,十分矛盾。
終于有一個人忍不住了,要徹底鏟除禍害,那就是魏博節度使羅紹威,按理說他是沒本事除掉魏博牙兵的,但是他有個好親家——朱溫!
羅紹威和朱溫密謀,借著給朱溫女兒辦喪事的名義,派遣一千精兵來到大名府,羅紹威提前準備,對魏博牙兵的武器動手腳,失去了武器的魏博牙兵成了砧板上的肉,一夜屠殺,讓這支兇威赫赫的人馬徹底成了過眼煙云。
為了防止魏博牙兵死灰復燃,羅紹威更是將牙兵的家屬遷居到一處,派了好多兵馬在四周監視。
一只虎小時候還有人看著他們,等后來人們漸漸淡忘了,加之改朝換代,魏博牙兵的事情就沒人提起了。
只要腦子正常的人,誰會想招募一支有弒主傳統的人馬?他們知道了我的身份,大約就會動手殺了我吧!
一只虎如是想到,反正他不怕死,隨便吧!
柴榮和葉華互相看了看,柴榮豪邁大笑道:“非是魏博牙兵反噬其主,而是其主無才無能!”
言下之意,換成老子,就絕對不會吃虧,夠霸氣吧!還有更霸氣的,葉華笑道:“弒主不算什么,小毛病而已,只要好好訓練,能改掉的。”
一只虎都聽傻了,這倆貨什么玩意啊,口氣真大的可以,怎么比老子還狂!
還小毛病,小個毛!
柴榮瞧了眼一只虎,笑道:“怎么,你不信冠軍侯的練兵之能?要不要嘗試一下?”
“冠,冠軍侯!”
一只虎突然站了起來,他個子太高,腦袋碰到了房梁,碰的一聲,這家伙也不在乎,努力瞪大眼睛,上下盯著葉華。
“你真是冠軍侯?殺了契丹皇帝的?”
葉華笑了,“貌似大周眼下只有一個冠軍侯,真是本爵!”
“啊!”
一只虎簡直手舞足蹈,柴榮皇儲的身份,也遠不如冠軍侯來的震撼。他興奮不已,急著道:“那個侯爺,什,什么時候跟契丹再打一仗?俺給你牽馬墜蹬,沖鋒陷陣!”
“就在眼前,這次晉王殿下是代表大周皇帝北上和契丹會獵的……你的名氣不小,契丹點名要我們把你送過去。”
一只虎傻傻道:“你們答應了?”
“哈哈哈!那就看你聽不聽話了!”葉華笑道。
一只虎翻了翻白眼,傲慢的勁兒又上來了,“讓老子聽話也行,可朝廷不能辜負我們!你不仁我不義,沒有話說!”
“你們不負朝廷,朝廷自然不負你們!”
這就是柴榮的氣魄!
一只虎沉吟半天,終于點頭了,他稍微拾掇一下,討了一匹馬,10個驃騎衛跟著,他回到了老家,短短3天時間,就帶著差不多500人前來投軍。
這500人高矮胖瘦不一,但共同的一點,都十分剽悍勇武。
他們穿得花里胡哨,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一路飛奔而來,在馬上做出順風扯旗,蹬里藏身等等花哨的動作,簡直就和生長在馬背上的契丹人沒什么差別。
一只虎格外得意。
他故意在柴榮和葉華面前炫耀,拿起一張鐵胎弓,用力拉開,三支箭同時飛出,準備射在一棵楊樹上面,三支箭,齊刷刷的,釘進去兩寸多深,只剩下大半截箭桿在不停震顫。他的這一手,立刻得來了無數掌聲!
好啊,真是太厲害了!
一只虎在馬背上挺起身軀,傲視四周。分明再說,老子雖然歸順了你們,但你們也別小瞧老子,我是有本事,有實力的!
葉華看到之后,只是淡淡一笑。
坦白講,這幫人的騎術,箭術,武藝都是首屈一指,令人嘆服。別說驃騎衛,就算是禁軍里面,也沒有多少能比得過的,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是一把好刀!
只是太驕傲了。
想用他們,必須先挫動銳氣,進了軍營,是龍要盤著,是虎要臥著,別說一只虎,就算是一群老虎也不行!
不給你們點規矩,就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
葉華突然催動戰馬,沖了出去,厲聲吼道:“驃騎衛第3營出列!”
葉華同樣招呼500人,和對方的人數差不多,他又招手,有人拿出了許多演習訓練用的槍刀,這些武器是用木頭做的,能夠避免傷亡,扔到了一只虎的面前,堆得跟小山似的。
一只虎看著愣了,這是要干什么?只見葉華伸出手指,沖著他勾了勾,挑釁意味十足,一只虎明白了用意,頓時怒了,“好啊,想跟老子較量是吧,那就來吧!”
他第一個催動戰馬,右腳掛住馬鞍,身體向左傾斜,當掠過一堆兵器的時候,順手抓起一桿長刀,干凈利落,又坐穩了,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簡直視覺上的享受。
轉眼之間,其他人也都選好了武器,站在了一只虎身后,氣勢十足,簡直沒把對面的驃騎衛放在眼里。
一群養尊處優的小娃娃,能有多大的本事!等會兒可別哭鼻子!
他們大說大笑,毫無顧忌。
“讓官老爺瞧瞧咱們的厲害吧!”
一只虎領頭沖向了驃騎衛,其余的人跟著嗷嗷怪叫,風一般沖了上來。
這幫家伙縱馬狂奔,嗷嗷怪叫,他們速度快,氣勢洶洶,很是嚇人!
倒是葉華,老神在在,根本沒當回事。
因為是切磋,雙方都沒有用弓箭,可即便如此,狂奔之中,被戰馬沖撞,或者掉下馬匹,那也不是玩的。
終于,在進入百步左右,葉華一揮手,驃騎衛動了,戰馬先是小步奔跑,接著速度越來越快。他們和一只虎不一樣,奔跑的時候,戰馬隊形密集,組成一道墻,壓迫性十足!
“殺!”
雙方終于撞在了一起,一只虎的手下紛紛掉落,好在驃騎衛沒有下殺手,他們也身手敏捷,只是有人受傷,卻不會喪命。
可就是這么一撞,雙方的勝負就分開了。
驃騎衛稍微頓了一下,繼續向前,無可阻擋,而一只虎的部下有人選擇躲避,有人選擇抗衡,結果被無情碾過,盡管一只虎大聲怪叫,不停喊戰,可部下還是被分成兩塊。
驃騎衛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轉過頭繼續切割,伴隨著簡潔有力的命令,驃騎衛如臂指使,像是一把犀利的快刀,將對手分成了大大小小互不連結的好幾塊。
就好像一個老饕食客將牛排切成小塊,下面就該享受美餐了!
葉華露出冷笑,“圍!”
驃騎衛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亂哄哄的人群開始亂了起來,
“打!”
又是一道命令,大家用手中的武器,不有分說,就雨點般落了下來。
雖然他們用的是無頭的槍,沒刃的刀,但是砸在身上,也生疼生疼的。每一個一只虎的部下都絕望發現,他們要面對的通常是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對手。
不管怎么拼命,下場都是一樣悲慘,越來越多被打落馬下,哀哀痛叫,不得不退出戰斗。
就連一只虎都不例外,他被20幾個人包圍著,大家伙都沒有客氣,兵器落在身上,打得一只虎哇哇怪叫,怒火中燒。
他拼命還擊,一把木刀被他揮動如飛,連著砍斷了三條木槍,見有機會,猛地催動戰馬向前狂奔,想要沖破驃騎衛的封鎖。
有兩個士兵同時刺出了木槍,正好戳在一只虎的胸膛上,這家伙狂性大發,忍著痛,死死抓著韁繩,繼續往前沖,兩條木槍頓時斷裂。
一只虎真的像是猛虎似的,撲向兩個士兵。
可就在此時,其他士兵一起刺出長槍,戳在戰馬身上,馬兒悲鳴一聲,倒在地上,把一只虎摔出去兩丈多。
這家伙從地上一滾,還想繼續打,這時候葉華已經到了他面前,用手里的木刀指了指他胸口上的兩個窟窿,還有拳頭大小的淤青。
“好一個銅皮鐵骨的漢子,真是不錯!”葉華聲音冷淡,絲毫沒有夸獎的意思。
一只虎摸了摸胸口,老臉一紅,尷尬無比,這要是在戰場上,他的胸膛已經透了,再看看自己身上,木刀砍的,木槍戳的,傷痕累累,如果換成這家伙,怕是十條命也不夠丟的!
奶奶的,老子還琢磨自己挺厲害呢!
結果讓人家給打得屁滾尿流,這還有什么可裝蒜的,簡直丟死了人!
他垂著大腦袋,“冠軍侯,俺一只虎服氣了,你有本事……可,可我想不明白!”他抬起頭,“你的部下這么厲害,還要我干什么?”
葉華朗聲大笑,“沒聽說過,這世界上沒有垃圾,只有放錯地方的資源!”
“沒聽說。”一只虎戰戰兢兢問道:“那我們算垃圾——還是資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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