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進之后的弩箭威力大增,葉華十分滿意,不過最現實的問題是改裝一架就要拆下三個絞車弩的大弓,也就是說150架全部改了,最多只能改出50架。
有些時候,武器也不是越兇猛越好,還需要遠近配合,有足夠的密度,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
葉華決定拿出60架絞車弩改了,其余90架保留。
而且葉華準備先用絞車弩對敵,而改進后的弩箭保留起來,作為殺手锏使用。他看了幾個人一眼,惡狠狠道:“你們聽著,誰也不許走漏消息,否則我按照軍法從事!”
劉延欽二話沒說,立刻同意,他圍著葉華,點頭哈腰,變臉之快,讓人忍不住想啐他!王廷義憨憨的無所謂。
符昭信年紀最大,總想以老大自居,難免羨慕嫉妒恨,他其實不太看得起葉華,畢竟世家高門,都有點傲嬌。可是見識了新式弩箭的威力,他突然熱切起來,假如能把制造方法弄到,給他們符家部曲裝備上,那戰斗力可是成倍提升啊!
有所求,看著葉華,也和藹多了。
倒是高懷德,他關心的東西迥然不同。
“你能躲得開嗎?”
趙匡胤認真想了想,他又伸手抓起了箭失,這個箭頭和普通的弩箭不一樣,有兩種,一種是月牙形,巴掌寬的刀片,一種是橢圓形的錘頭。
以弩箭的力道,不管是哪一樣,射中之后,都不會有好下場!
“除非早有準備,否則挨上了非死即傷!”趙匡胤老實說道。
高懷德緊閉著嘴唇,從頭深鎖的眉頭看得出來,同樣不開心,武器越是犀利,武將的價值就越低,面對著弩箭,他們和普通士兵沒什么差別,都是一條命而已!
這讓從小苦練殺人技巧,立志成為名將的高懷德有了強烈的危機,他覺得像葉華這種奇思妙想的人,就是武將的天敵。
葉華也很無奈,一個床子弩就把你們嚇成這樣,要是弄出來火器,那還得了!等麟州一戰結束,就好好點點科技樹,把自己武裝到牙齒!
葉華暗暗盤算著……他們很快到了距離麟州只有30里的地方。
突然塵土沖天,一隊騎兵飛馳而至。
為首之人離著老遠,就從馬背上滾下來,奔跑著到了葉華的面前,深深一躬。
“末將楊重勛,拜見欽差觀風使!”
上次見面,楊重勛還是病歪歪的,要掛了的樣子,這一次卻是生龍活虎,精氣神十足,葉華很欣慰。
說實話,他手里的牌不多,而楊家能舉起義旗更是艱難,打出今天的局面,絕對是出乎預料!
葉華很歡喜,和楊重勛介紹了情況,雙方有說有笑,直奔麟州而來。
楊重勛告訴葉華,本來他爹楊信,大哥楊繼業都要來迎接,可是北漢方面,已經派出來第二波人馬,討伐麟州,這一次領兵的人是劉承鈞,劉崇的次子,他還有個身份,就是楊繼業的義父!
劉承鈞年紀不大,僅僅26歲,比楊繼業只大了幾年而已。
認賊作父,奇恥大辱!
楊繼業想起在晉陽的經歷,痛徹肺腑,汗流浹背,半夜被驚醒!當初怎么想的,堂堂七尺漢子,竟然給沙陀蠻夷當義子義孫,臉面何在?尊嚴何在?
說別的沒用,唯有以鮮血洗刷恥辱,打敗劉承鈞,重新做一個漢家好兒郎!
北漢此刻的處境也不怎么好,劉崇御駕親征,在晉州一線和王峻對峙,楊家自立,慕容彥超戰死,后方空虛,劉崇不得不派遣兒子前去討伐。
劉承鈞集結了嵐州,憲州,石州三處人馬,征調男丁,要求15歲以上,50歲以下,全部跟隨出戰。
這三州位于黃河東岸,是北漢的糧倉,距離秋收沒有多少日子,如此大舉征調民夫,那叫一個哀鴻遍野。
眼看著一年的辛勞,就要扔在田里,老百姓怨聲載道,卻又無可奈何,所有人咬牙切齒,都恨死了劉承鈞。
可劉承鈞不在乎螻蟻般的百姓,他糾結了一萬八千士兵,再加上近萬民夫,對外號稱5萬人馬,氣勢洶洶,殺向了麟州!
5萬!
這是個很嚇人的數字,幾乎是麟州所有人口的兩倍!
葉華見到了楊信和楊繼業,初次見面,并沒有想象中的一見如故。相反,還有些生疏,楊信感激圣人恩德,表示忠心耿耿,死戰到底。他又提到了楊重勛的事情,謝過葉華的救命之恩。
楊繼業本就木訥,不是個太會說話的人,簡單寒暄,喝了幾杯酒,就匆匆告辭,領兵去防御北漢大軍了。
葉華算是在麟州駐扎下來,楊信對待他們還是極為禮遇的,住最好的府邸,吃最好的食物,每餐都有羊肉美酒。
甚至還給派了20名西域的歌舞姬,吹拉彈唱,無一不精。
深邃的眼眸,牛奶般的皮膚,稀少的服飾,簡直就是磨人的妖精,假如葉華愿意更進一步,她們絕對不會拒絕,能巴結上京城來的貴人,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美酒,美食,美女!
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我感覺麟州的人,看咱們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兒。”劉延欽抱著膝蓋,咬著牙埋怨,王廷義啃著所剩無幾的羊腿,隨口道:“哪不對?”
“不好說,我就是覺得他們很冷漠,還有那么點鄙夷,沒錯,就是瞧不起咱們!”
劉延欽握緊了拳頭,惡狠狠道:“他們一定是覺得咱們不能打仗,是一群靠著家里的廢物!”
王廷義張大了嘴巴,愣了一會兒,又悶頭大啃起來,嘴里含混道:“我爹說過,要不是他,我最多當個大頭兵,沒錯,我就是靠我爹!”
這位真是坦白的讓人無語,只是劉延欽沒注意到,王廷義啃肉的速度明顯加快,一雙手狠狠攥著腿骨,咔嚓!一條裂縫出現在了羊腿上……沒有人愿意被當成廢物!
“走,咱們找葉華說說去!”
劉延欽拉著王廷義起身,直奔葉華的住處。
就在葉華下榻府邸的不遠處,是個臨時的軍營,黃昏時分,有三三兩兩的士卒,吃過粗糲的晚飯,聚在楊樹下面閑聊,這是僅有的放松時間,可每個人臉上,都滿是愁云,最樂觀的人也快樂不起來。
有個年輕的小家伙,最多15歲的樣子,他笑呵呵道:“俺娘說了,朝廷天兵到了,來多少人都不怕!天兵哩!厲害吧?”
看著他一臉憧憬的模樣,幾個老卒忍不住捧腹大笑!
“真是個小娃娃,什么天兵!還不是一群紈绔少爺,指望他們,做夢去吧!”
另一個老兵道:“沒錯,我打聽過了,領頭的那位觀風使,聽說才13,剩下的幾個人,有劉詞的兒子,王景的兒子,符彥卿的兒子,高行周的兒子!”他說著,狠狠啐了一口,“要是他們老子來了還成!我看朝廷啊,根本沒把咱們放在心上,要不怎么會派一幫小崽子來?”
有一個十將聽不下去了,他咳嗽道:“你們別胡說八道,大老遠的,朝廷能派人過來,就算不錯了,使君已經下令,小心吃板子!”
他這么一說,大多數人安靜了,可還有人不服,“來了又如何?白吃飯不干活,還不如不來呢!”
站在樹后的劉延欽聽得一清二楚,他的臉跟鍋底兒一樣,嘴唇都青了!
“咱們被瞧不起了。”
“嗯!”王廷義握緊了拳頭。
“我想出戰!”
“我也想!”
劉延欽愣了一下,“你不承認自己靠爹嗎?還去冒險干啥?”
王廷義怒了,用力吼道:“靠爹也是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