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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武士彟的男子漢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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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仁泰非常無奈,能想的辦法,他們早已想了,聯合可以聯合的官員,集體逼宮,這是他們在文斗方面最大的底氣。

  然而,鄭仁泰他們忽視了一件事,那就是人性。

  人性向來都是自私的。原本如果劇本真按王仁表他們預演的那樣,三千多名官員以及受世族門閥恩惠的小吏,文武官員和各級將領,超過一萬多名官員集體辭官。

  那么,李建成也沒有辦法。

  可是,逼宮最終成了一個笑話。說好的一起逼宮,結果超過九成的人按兵不動,如若不然,世族門閥肯定會成功了。一千六百多名官員他還有辦法解決,可是一萬多名官員,李建成還只能妥協。

  就在這時,裴律師冷冷的道:“常言道,人死為大,家翁何其無辜?今上薄情如此,情何以堪!”

  聽到這話,眾人心中都是心有戚戚焉。李建成原本是一個寬厚的人,可是登上皇位之位,就變了一個模樣。先是精簡官吏,裁撤長安京官的三分之二。隨后又裁撤軍隊,宗室降爵。

  不光是宗室降爵,關鍵是開唐之初,地方豪強和世族門閥,攜州郡投降李唐,哪個不獲得國公爵或縣公的爵位?就像郭子和,他當初挾靈州五縣投降李唐,獲封金河郡公。區區五縣換一個公爵,這個賞賜不能說不重。然而,在降爵之后,金河郡公降至臨河縣侯。

  當然,郭子和并非顯赫的門閥,也非世族。關鍵是在武德元年之后,在太原王氏、清河崔氏等山東世族門閥的帶領下,唐朝從區區關中,快速吞并一百多州,依靠的并非是橫刀與馬槊,而是世族門閥的影響力。

  當初世族門閥獲得的爵位,除了嫡系子弟。大都被降爵,降爵就降爵吧,其實世族門閥還真不需要朝廷的那點俸祿生活。關鍵是,李建成清查蔭戶,這就是在挖世族門閥的根基。

  世族門閥生的根基,分為三方面。一是土地,二是人口,三則是利錢,四是商業。

  可是,李建成大搞編戶齊民,把世族門閥的蔭戶,全部變成普通百姓,特別是朝廷收稅的稅率極低,百姓自然不愿意租種世族門閥的土地。而且,大唐通利錢莊的利息極低,不足世族門閥利息的三分之一。

  無論是商業、錢貸或土地,世族門閥的損失都極重。

  正所謂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現在世族門閥已經被逼到了絕境。

  特別是逼宮,這是一把雙刃劍。世族門閥聯合起來向李建成逼宮,一千六百多名官員辭職,固然快意,可是世族門閥對朝廷的影響也弱到了極點。

  鄭仁泰沉吟了一番后,這才接著道:“若是有可能,誰也不愿意走到今天這一步。”

  對于那些沒有戶籍的蔭戶,其實就是世族門閥的奴隸,他們都是依附在世族門閥身上生存,每一家控制著數萬甚至十數萬人。特別是太原王氏,足足控制著十三萬余戶的蔭戶,人口超過六十萬人。

  這些蔭戶保不住了,太原王氏僅僅在田租這一項,一年就會損失足足三十萬貫。

  可是,李建成又是給折沖府府兵家屬免稅,又是給府兵們發放俸祿,如今,軍心士氣高昂,李建成攜大勝東突厥的威望,他們要說不害怕,絕對是騙人的。

  一旦這些蔭戶全部上籍,大唐的人口很可能突破三千萬人。可是,世族門閥的財富,會集體縮水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王仁表咳嗽一聲道:“那位爺如今在天下三百六十七州,一口氣建立了足足兩千座縣學,諸位,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眾人自然不是傻子,李建成建立的縣學,不僅僅不收學費,反而提供早中晚三餐,每年開支在這一千萬貫以上。這么大的投入,目的就是建立一支寒門或庶族子弟的官員預備隊伍。

  這個縣學,與陳應建立的大唐工業科技大學是兩個概念,陳應的大唐工業科技大學,培養的不是匠人就是商賈,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做官。

  沒有官身,世族還是什么世族?

  沒有官民之別,如何體現世族的優越性?

  一旦朝廷和地方充斥著庶族官員或寒門官員,以后那幫泥腿子掌握了權利,他們會給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世族門閥子弟好臉色?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出自于人的秉性,他們不報復才是怪事。

  真到了那個時候,一切就沒有辦法挽回了。數百年流傳下來門閥政治也會走向終結。

  鄭仁泰望著溫大雅道:“溫先生,太上皇那里……”

  溫大雅尷尬的笑了笑道:“太上皇那里外松內緊,一般人根本見不了太上皇,我們把太上皇從成安宮里接出來,太上皇一定會為我等作背書!”

  王仁表望著鄭仁泰道:“鄭公,人手準備好了嗎?”

  鄭仁泰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三萬精壯漢子都已經準備妥當,就差洛陽長孫氏這邊的東西了。”

  長孫敬業也笑道:“多虧了陳應小兒心太大,不曾想起來查檢農具的去處,這些年長孫秘密收購了十五萬套農具,都是上好的高炭鋼,我們已經鑄犁為劍,打造了七萬余柄橫刀,一萬多支馬槊,還有大量的甲胄!”

  鄭仁泰皺起眉頭道:“光有刀槍是不行的,弩,必須有弩,否則打起來,肯定吃虧!”

  長孫敬業笑道:“巧了,陳應小兒對于這類東西并沒有限制,長孫家倒是有些前朝年間的匠戶,能造勁弩和硬弓,還有十幾輛武侯戰車。”

  所謂武侯戰車,相傳乃三國時期諸葛亮發明的戰車,其實就是八牛弩的車載版本。采取兩輪馬車的方式裝載,射擊的時候,需要用戰馬拉動弩弦上弦,一箭三槍,可以射擊八百步。

  王仁表輕輕笑道:“可巧了,我王家也有不少這些東西,當年晉陽宮里的東西,我們王家暗藏了不少,也養了些人手可用。”

  鄭仁泰點了點頭道:“就像是之前商議過的那般,咱們一共能湊出來十萬人馬,就看京城的那位怎么選擇了。”

  王仁表地一臉陰狠的道:“干脆也別等,他如何選擇了,我們直接把事情辦了!”

  雖然王仁表說得隱晦,事實上,他卻想著另外一個套路。就是不必扶持李淵上位,而是政變之時,干掉李建成,然后隨便扶持一個李建成的兒子上位。

  畢竟李建成的兒子們,除了太子李承道之外,其他的都是奶娃娃,大的七八歲,小的不足周歲,可以任由他們擺布。

  可是,李淵不同。李淵雖然老了,可是虎老威猶在,更何況,李淵有太多心腹可以使用了,雖然說宇文士及已經老了,裴寂也死了,封倫也死了。

  可是楊恭仁的私交與李淵不錯,還有陳叔達,蕭時文,李淵一旦回復皇位,他肯定不會當一個傀儡皇帝。

  鄭仁泰斟酌著道:“把事情辦了倒是沒什么,但是成不成卻不好說了。那位……跟以前的諸多陛下有何不同之處,諸位心里都知道,這回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上面,誰又愿意干這種掉腦袋的事情?”

  王仁表冷哼一聲,卻也不得不承認鄭仁泰說的對。

  跟其他皇帝們最大的不同之后,就是李建成擁有兵權,并不像楊廣那樣,其實反楊廣的主力,都是楊廣麾下的能臣干吏,最后楊廣還是死在他最信任的宇文化及手中。

  鄭仁泰也被之前逼宮時,眾人反悔弄怕了,生怕其中再有人反悔,便接著道:“更何況,趁著現在陳應與薛萬、李靖、李世績都不在,長安城中,只剩一個秦瓊和尉遲恭,正是我等行事的大好時機!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這么好的機會,等到任何一人回來,我等還有成事之機么?”

  風雨欲來風滿樓,大唐內部此時正醞釀著新的裂變。

  然而,工部尚書武士彟卻無心政事,他的應國公府也醞釀著新的裂變。

  其妻楊蓉離開家三年之久,突然毫無征兆的返回家中,避門不見,盡管沒有看到楊蓉,武士彟卻也打聽到楊蓉已經有了六個月身孕。

  漢人其實對男女之事很看得開,房中術在漢代是一門光明正大的學問,男人研究,女人也研究。漢墓中出土了大量的房中書,可謂一時之盛。漢人雖然已經開始推崇儒學,但此時的儒家還不是存天理、滅人欲的理學,即使是儒學最盛的地區,房中書甚至各種秘戲圖都屢見不鮮,遠比后世人想象的要開放。

  相應的,男女之間也沒有那么多的清規戒律,只要雙方看對了眼,結個露水姻緣再正常不過。男人不要求女人守貞節,女人再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嫁反而不太正常。女人也沒有守貞節的概念,就算有,也是心理上的,而不是生理上的。所以曹操、劉備、孫權都有娶已婚婦女的事,所謂人妻這個概念完全是后世人的觀念,在這個時代并不存在。

  就像漢武帝劉徹的生母王娡,就曾嫁過人,生過孩子,這并不妨礙她成為皇后。

  當然,歷史嫁了兩個皇后,六任皇后的羊獻容。這位是歷史上最著名的傻子皇帝晉惠帝的皇后,晉惠帝死后,司馬熾繼位,可是司馬熾是惠帝的弟弟,并沒有尊其嫂羊獻容為太后,而是依舊尊其為皇后。

  可是司馬熾這個皇帝當了僅僅五年,匈奴漢國劉聰就攻破了洛陽城,將羊獻容與洛陽司馬氏三千公卿全部俘虜,劉曜將羊獻容俘虜,后來劉曜登基為帝,封羊獻容為后。

  可是,武士彟這等情況卻又不同。

  他與楊蓉夫妻關系并沒有解除,他還沒有死,楊蓉就帶著外面的一個野種回來了。

  畢竟夫妻六年了,武士彟對楊蓉多少有些了解,楊蓉并非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相反,楊蓉的眼光極高,當初自己以太原郡公的身份以正妻之禮迎娶她。事實上,楊蓉并不滿意。

  與楊蓉同房,幾乎是武士彟拼著老命,一身被抓得稀爛,勉強成全了好事。

  平時楊蓉也對自己要求極嚴,在武士彟看來,楊蓉這個老姑娘是不是石女。

  然而,她去了安西,卻挺著大肚子回來了。

  一般人她看不上眼。

  而且,安西又是陳應的自留地。楊蓉作為陳應的大表姐,誰敢對楊蓉用強?

  而且還是羊容身邊的五百護衛分毫不傷的情況下。

  武士彟的腦袋并不笨,情商也不低。

  至于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答案呼之欲出了。

  楊蓉終于要與武士彟坦誠相見了。

  楊蓉擺在面前一張紙,武士彟匆匆掃了一眼,這是楊蓉的下堂書,只要他在上面簽字,楊蓉就不再是應國公夫人,而是一個棄婦。

  楊蓉可以再嫁,而武士彟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再娶妻。

  武士彟皺起眉頭,緩緩拿起筆,就在墨水滴在下堂書上面的時候,武士彟突然發瘋似的抓起下堂書,瘋狂的撕著,直到將下堂書撕成碎片。

  楊蓉吃驚的望著武士彟道:“你這是何苦呢?這些年我也為武氏賺了不少錢,算上大唐通利錢莊的股份,武氏家財五百萬貫不止,說富可敵國也不過份,你拿著這些錢,可以再娶山東五氏貴女……”

  武士彟歇斯底里的咆哮道:“膚淺……膚淺……你太膚淺了!”

  楊蓉莫名奇妙的望著武士彟道:“你發什么瘋?”

  武士彟指著楊蓉的肚子道:“你有沒有想過他?”

  “想過,正是因為想過,所以我才要與你合離!”楊蓉指著自己的肚子道:“對你,對他,都不公平!”

  武士彟道:“他是什么身份?你能光明正大的讓他認祖歸宗嗎?”

  “這……”

  “你不能!”

  “可,我能!”武士彟道:“你與我合離,他只是庶子,一輩子抬不起頭,而他將是應國公嫡子,無論出身,還是門第,都比一個庶子強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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