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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安西王世子親上加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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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太極宮兩儀殿中,李建成望著禮部尚書道:“禮部尚書,李靖回京,郊迎大禮,準備得如何?”

  禮部尚書出列,躬身道:“啟稟陛下,都已準備齊全。

  李建成點點頭,轉而望著魏征道:“魏征,仗打完了,善后的事情,政事堂可有方略?”

  魏征出列道:“啟稟陛下,政事堂已經有個初步的章程。”

  李建成點頭道:“說說。”

  魏征想了想道:“首先是,撫恤陣亡將士,其家屬后人,免去終身租調賦稅;其次是,嘉獎有功將士,這個要等陳應、李靖,將立功將士表單呈報上來,才能定下來,臣估算,這兩筆費用,應不少于五十萬貫之數。國庫存金,恐怕不足此數,臣以為,校尉以上武官,可賞金,校尉以下有功者,一律以開元通寶獎勵之,望陛下允準。”

  李建成朗聲道:“陣亡將士家眷,一律以太原原從將士家眷視之!”

  群臣齊聲稱贊道:“陛下圣明。”

  李建成滿意地點點頭道:“諸位愛卿,還有事情要啟奏么?”

  房玄齡出列道:“陛下,臣有一事,請陛下恩準。”

  李建成道:“房相國,但講不妨。”

  房玄齡淡淡的道:“大軍掃滅突厥,陛下大赦天下,百姓無不感激陛下的恩德,所謂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普通的囚犯們,都得到大赦,但犯下重罪,不得赦免的死囚,卻沒有得到陛下的恩德。”

  李建成皺起眉頭道:“房相國,你該不會,讓朕赦免他們的死罪吧?”

  房玄齡搖搖頭道:“當然不是,臣請陛下開恩,準許這些死囚,暫時回家團聚,待秋后問斬之前,再回到監獄。”

  李建成環顧四下,哈哈大笑起來道:“房相國,你可真會開玩笑,那些死囚,無一不是怙惡不悛,窮兇極惡之徒,把這些死囚放出監獄,哪個還會再回來?”

  群臣頓時一片哄笑。

  房玄齡不慌不忙道:“陛下,自陛下執掌大寶以來,我大唐縱然經歷百年難遇之天災,又險遭突厥兵災,但陛下仁德深厚,上下軍民,無不咸服,不僅安然渡過災荒,還一舉消滅了為患中原數百年的突厥。陛下的業績,足以媲美三代圣君……”

  李建成很受用的咳了一聲,尷尬的道:“過了……”

  房玄齡道:“雖然讓死囚回家團聚,在史書上聞所未聞,但臣相信,那些死囚,斷不會丟棄陛下賞賜給他們的仁德。”

  李建成大笑不止道:“房相國,你這張嘴,真是舌燦生花。朕問你,若是這些死囚逾期不歸,該當如何?”

  房玄齡斬釘截鐵地回答道:“臣,甘愿以尚書右仆射一職為質,若是有一個囚犯逾期不歸,臣甘愿辭去尚書省右仆射一職、門下省參知政事之職……”

  李建成頓時動容道:“房玄齡,這又何苦呢?”

  戴胄忍不住出班道:“陛下,萬萬不可!那些死囚觸犯了大唐律令,本都是罪無可赦之徒,若是貿然放縱他們回家,那大唐的律令,豈不是形同虛設。”

  房玄齡道:“臣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還請陛下施恩。”

  戴胄轉向房玄齡道:“真是荒唐,若是走脫了囚犯,陛下豈不是成為千古笑柄?”

  李建成不予置否地搖搖頭道:“房相國說得,不無道理,我大唐能夠渡過空前難關,還一舉消滅了突厥,必定是得到了上天的庇護,如此大的福源,若不能讓大唐每一個子民都沐浴到,朕當然遺憾。既然房相國,都敢壓上尚書右仆射的職銜,朕又何懼留下千古笑柄?準奏,命中書省擬旨。”

  房玄齡跪倒叩拜道:”能得陛下如此庇護,此乃我大唐千萬子民之幸!”

  群臣紛紛跪倒稱頌。

  李建成滿意地露出笑容。

  戴胄卻一臉不甘。

  群臣退朝。

  王珪追上楊恭仁道:“陛下怎么突然心血來潮,答應房相國的請求?”

  楊恭仁笑了笑道:“一時興起而已,滿朝文武,都眼巴巴地看著陛下,這個時候,落了房相國的面子也不好,況且,房相國這出戲,演得也不錯。你沒看陛下,眉開眼笑的模樣。”

  王珪道:“現在高興有什么用?門下省不副署,這道敕命,也就在嘴上說說,出不了太極宮。”

  楊恭仁一副看戲的表情道:“那就看魏玄成,愿不愿意高抬貴手了。”

  王珪撇嘴:“玄成玄成,我看玄,十之八九,陛下要空歡喜一場。”

  李建成拎著一包東西,大步走殿內,笑聲清亮道:“觀音”一眾侍女宮娥宦官紛紛行禮,李建成擺擺手,徑直走向鄭觀音。

  鄭觀音也要起身,但是馬上被李建成伸手阻止。

  鄭觀音仰頭看著李建成一臉笑容,笑道:“陛下,今天怎么這么高興?”

  李建成逗弄著被侍女抱過來的李治,抑制不住的大笑。

  小李治伸手薅著李建成的胡子,李建成疼得呲牙咧嘴。

  小李治卻格格直笑。

  李建成一邊逗著小李治,一邊向鄭觀音道:“昨天趁著魏征沒上朝,朕特意胡鬧了一回,給他找點兒事情做。”

  鄭觀音挑眉,好奇的問道:“陛下,干了什么?”

  李建成更加放肆的笑著道:“朕把牢里的死刑犯都放了。”

  鄭觀音羅愕然瞪大眼睛。

  李建成欣賞著鄭觀音驚訝的表情,在她身邊坐下,寬袍大袖拂過桌案的同時,也握住了她的手,隨即,眉頭深深的皺起來道:“你手怎么這么涼?”

  鄭觀音下意識的抽回手,瞪起眼睛道:“說你自己的事情,你是皇帝,這不是胡鬧嗎?”

  李建成卻明顯失了興致,含混的道:“這是房玄齡提議的,朕不好駁他的面子。”

  鄭觀音搖搖頭道:“那這也太不像話了。”

  李建成不以為然的道:“沒事兒,反正有門下省那一關。戴胄也是出了名的犟脾氣,待魏征入值,戴胄肯定要去找魏征說項。”

  鄭觀音一時間哭笑不得。

  李建成自責甚深的揉搓著鄭觀音的雙手,眉頭死死地皺著。

  鄭觀音沒好氣的道:“難怪大白天的,就這么悠閑的跑來我這兒,大臣們那么辛苦,你還胡鬧。”

  李建成笑道:“你就別操心朕的事情了,有魏征他們看著呢,出不了岔子,倒是你自己,勞煩后宮和孩子們……”

  李建成說不下去的嘆了口氣。

  鄭觀音看著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擔憂和心疼的李建成,滿足又幸福的笑著。

  鄭觀音的目光落在李建成帶來的包裹上,笑道:“我沒事兒,哎,你帶了什么?”

  李建成一愣,趕忙放開鄭觀音的雙手,興沖沖的把自己帶來的包裹打開,幾顆紅薯從里面滾了出來。

  鄭觀音眼前一亮道:“是什么?”

  李建成興奮的拿起一個紅薯,隨手掏出一刀子,快速削皮,然后掰成兩半。

  李建成道:“這是從扶桑大陸移值過來的,朕就特意帶些來,你嘗嘗。”

  鄭觀音面色一凜,語氣鄭重的道:“陛下!”

  李建成把一半紅薯舉到鄭觀音的面前,無奈的點頭道:“朕知道,朕知道,保證沒有勞民傷財,這是三姐在芙蓉園地窖里儲存的。”

  聽到這話,鄭觀音心中好受一些。

  畢竟,李秀寧和陳應才是真正的富可敵國。

  鄭觀音淺淺的笑,就著李建成的手,把紅薯吃下去,眼角眉梢都不自覺的舒展開來。

  李建成也跟著滿足的笑了笑道:“好吃吧?”

  鄭觀音笑道:“好吃!有些甜……”

  李建成道:“此物名叫紅薯,產量極高,原產地扶桑,陳應讓人從扶桑大陸移植而來,辛苦培育了三年,終于有了成果。”

  很多人都認為有了紅薯、玉米,土豆,就可以解決糧食危機。

  事實上,這是錯誤的認識。紅薯傳入中國的時間是大明萬歷二十一年,由福建海商陳振龍以及其子陳正倫,不顧西班牙殖民軍的封堵,藏在纜繩中,帶入福建種植。可是,紅薯并沒有快速蔓延整個中國。按說如此高產的農作物,絕對可以避免明末大饑荒,可是,事實上,糧食饑饉遍野問題一直到清乾隆時期,才算根本解決。

  這其中過去了三百多年。

  主要是因為,任何物種,從原產地遷徙,有一個適合過程,當然最重要的是,需要培育良種。

  比如,棉花。古印度作為世界上棉花的原產地之一,但是,印度的棉花質量不佳,產量也低,反而長絨棉在世界上廣泛種植,主要也是培育的結果。

  陳應最初的試種紅薯的時候,畝產并沒有后世那種驚人的產量,只是畝產五六石,不足千斤。

  當然,這還是濕重,如果把紅薯做成紅薯干,然后磨成面粉,頂多三百斤的樣子其實,如辣椒、玉米、土豆、包括西紅柿,都面臨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

  產量極低。

  好在陳應有了一定的基礎,利用大唐工業大學農學院的技師們,進行反復研究、試驗,終于培育出了畝產可以超過十五石的紅薯。

  李建成一邊向鄭觀音解釋著紅薯的由來,以及作用。

  同時又讓人搬來一座紅泥火爐,在這座紅泥火爐上,李建成將紅薯放在火上烘烤著。

  李建成解釋道:“紅薯不僅可以生著吃,也可以烤著吃,煮著吃……”

  不一會兒,紅薯的香甜氣息就刺激到了鄭觀音的味蕾。

  鄭觀音嗅著烤紅薯的味道道:“味道很好聞……”

  李建成道:“陳應用了三年的時間,培育的紅薯終于達到了畝產十五石!”

  “什么?十五石?”鄭觀音難以置信的問道:“會有這么高?”

  李建成點點頭。

  鄭觀音看著認認真真烤紅薯的李建成,從眼角瀉出淺淡的笑意,雙唇微揚,笑容清淺卻出奇的美好。

  鄭觀音伸開雙手,抱著李建成的胳膊,安穩的靠在他的身上。

  夫妻二人倚靠在一起,美好的像一幅價值連城的畫卷!

  鄭觀音輕聲道:“陳應是一個人才,會打仗,會賺錢,就連種田也比一般人強萬倍……”

  李建成皺起眉頭道:“你想說什么?”

  鄭觀音指了指身邊的小李治道:“小七與三娘的長女,相差無幾,不如,咱們親上加親……”

  李建成眉飛色舞的道:“讓治兒娶若曦為妻?”

  鄭觀音道:“還不止呢?李嗣業是庶出,不然我倒想招他為萬順駙馬……可是,陳謙不行,他要繼承涼國公的爵位……”

  李建成搖搖頭道:“不是涼國公了,朕與阿爹已經商量了,等陳應班師回朝,他與李靖晉封郡王,李靖封爵靖邊王,陳應封為安西王……陳謙就是安西王世子……”

  李建成心中一動。

  雖然說,陳應與李建成關系莫逆,親上加親,也不是不可以。

  當然,這個時代,像陳謙與萬安公主這等姑表親成親的事情,已經是正常現象了。

  門下省大門口,戴胄一臉不悅地守在政事堂門口。

  魏征遠遠走了過來。

  戴胄上前攔住魏征道:“玄成公,這件事情,你無論如何必須阻止。”

  魏征一臉茫然道:“什么事情?”

  戴胄道:“今天早朝,房玄齡請陛下將監獄中的死囚放回家團聚,說什么皇恩浩蕩,死囚們到了秋天問斬之際,必定會回來。”

  魏征“哦”了一聲繼續埋頭走路。

  戴胄緊走兩步,再次將魏征攔住道:“玄成公,如此荒謬絕倫的事情,豈能讓它發生!”

  魏征又“哦”了一聲,仍然繼續前行。

  戴胄忍不住再次將魏征攔住道:“玄成公,聽到此事,你不憤怒么?”

  魏征撓了撓發髻道:“我生了場病,誤了幾天,沒有署理公務,想必門下省已經積壓了很多奏章文牘……”

  魏征說罷,繞開戴胄走進門下省。

  戴胄有些不明就里。

  戴胄自言自語道:“這個魏玄成,莫不是病還沒有好?”

  魏征走到案幾旁坐下。

  案幾上,已經摞滿了奏章文牘。

  魏征鋪開奏章開始審閱。

  兩名書令史,站在魏征旁邊,面面相覷,兩人誰都不敢上前。

  魏征抬頭看見這兩人道:“有什么事?”

  “中書省……中書省剛送來一道敕旨,還請相公畫可。”

  魏征抬手道:“拿來看看。”

  書令史膽戰心驚地,將盛放敕旨的盒子遞給魏征。

  魏征拿出敕旨細細閱讀。

  兩名書令史互相交換無奈的眼神。

  魏征慢條斯理地拿起毛筆,在敕旨下面寫了個可字,然后蓋上印章。

  兩名書令史,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魏征。

  魏征將盒子遞給猶在發呆的書令史。

  魏征道:“怎么?不滿意?”

  書令史忙不迭接過盒子,拉扯一下同伴,飛快地離開門下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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