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寧坐著步攆緩緩走向太極宮,而李建成與李元吉則裝扮成小兵的模樣,分別位于李秀寧左右兩側。
李秀寧微微皺起眉頭道:“如此緊要關頭,怎么不見魏玄成?”
聽到這話,李建成的臉色大變:“壞了!”
李秀寧疑惑的問道:“怎么了?”
“三天之前,凌敬聲稱老選用密法,腌制了一壇醋芹,邀請魏征前去品嘗!”李建成一臉郁的道:“自此之后,魏征便杳無音訊,那凌敬,背叛本宮了!”
李元吉撇撇嘴道:“凌敬是竇建德的心腹,如果老二把竇建德的死,扣在你的頭上,凌敬不背叛才怪!”
李建成苦笑道:“竇建德的死怎么會和我有關,我再三向陛下替他求,奈何陛下不許!”
李元吉的道:“老二別的本事沒有,顛倒黑白的能耐可不小,凌敬肯定背叛你了!”
李秀寧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元吉。
李元吉的腦袋一縮,不再言語。
李建成擔憂的道:“那王晊雖然說與本宮頗為相似,可是常何與本宮是舊識,豈能逃過他的眼睛?”
李秀寧搖搖頭道:“大郎,你要對月兒的易容術有信心,當初她給本宮化妝成病容,你和阿爹可曾發現端倪?”
李建成立時無語,當初他還真沒有發現李秀寧的異常,還真以為李秀寧大限將至。
李元吉笑道:“我倒是不擔心,岑文本的兄長,岑文叔原本就與我非常相似,稍加妝容,恐怕楊妃也分不出真假,不行,這事一了,我一定要把岑文叔閹了!”
李建成詫異的望著李元吉,真不知道他的腦袋里如何想的。
看著李建成望著自己,李元吉急忙解釋道:“大哥你是不知道,這個岑文叔跟我長得太像,楊妃若是認錯了人,那豈不是要壞了我的血脈,不行,絕對要把他閹了!”
李秀寧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阿爹怎么樣了!”
玄武門前,王晊與岑文悅分別裝扮成李建成與李元吉的模樣,帶著親衛緩緩走向玄武門。
王晊一陣緊張,反而裝扮成李元吉的岑文叔比較自然。
玄武門從里面緩緩打開。
常何帶著一大隊軍士兵從門里面走出來。
岑文叔勒住了馬頭,皺起眉頭道:“今是玄武門宿衛的應該是敬君弘,怎么看不見他的人影?常何在這里又是怎么回事?是父皇下敕更改輪值了?”
常何做賊心虛,不敢正視“李建成”的眼睛,低頭抱拳施禮道:“末將甲胄在,不能給太子下施全禮了!
王晊松了口氣,面露微笑道:“不礙事。今軍,不是君弘將軍當值么?怎么是你站在這里?”
常何緊張的道:“回稟下,今北門,是老敬當值,他昨夜在此宿衛,此刻收隊,訓話用飯去了,片刻就當回來。末將今當值監門衛,故而在此!請下和齊王下出示腰牌。
王晊點了點頭,從懷間取出一面鑲金銅牌然后又問道:“陛下開早課否?”
常何語氣有些失真,顫抖著道:“陛下今似乎沒開早課,半個時辰前,便已經升了兩儀。相公們比兩位下,來得早一些,此刻應該已經進去了。”|
岑文叔可以確認,宮中已經如同預料的一般,早已有貓膩。
二人在空中對視一眼。
王晊問道:“都哪些臣子已經進去了?”
常何的手腳,忍不住的顫抖著。他雖然是奉命打入東宮內部,可是跟著李建成久生,李建成對他一直不錯,算得上是恩遇有佳,現在眼看著李建成馬上就要死了。
常何非常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李建成,讓他離開這個陷井。只要李建成現在調頭返回,他絕對啥事沒有。
可是,想起當初他向李世民效忠的宣誓,常何只要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常何躬道:“裴相國、蕭相公、封相公、楊相公、陳相公和宇文相公都已經進去了,同進去的,還有中書省,草就敕詔的中書舍人顏師古。陛下昨夜給末將下了特敕,今,只在兩儀,接見太子和諸王宰相,其他臣卿一率免朝覲見。”
岑文叔不假顏色的道:“那秦王呢?”
常何答道:”秦王下正好比兩位下,早來了一刻,他是單騎來的,沒帶侍衛從人,只有長孫郎中,和一位不認識的七品官陪在邊,此刻都進去了,恐怕還沒到兩儀。”
岑文叔終于露出輕松的微笑,帶馬走進玄武門。
王晊跟在岑文叔后,一眾侍衛也魚貫而入。
常何揮手。
士卒們緩緩關閉玄武門。
高士廉帶著一隊秦王府護軍將士,抵達掖庭宮死牢的大門前。
一名獄卒迎上來道:“什么人站住!”
高士廉一揮手,后的秦王府護軍士兵,揚起手中的弓箭。
天牢獄卒平時鎮壓監獄里的囚犯還行,可是與軍隊巷戰,那就差得太多了,這些獄卒上連皮甲都沒有,箭著就傷就死,刀碰著就傷,可是他們手中的輕弓與劣質刀劍,劈砍在裝備精良的秦王府護軍將士上,仿佛如同跟他們撓癢癢。
秦王府護軍與天牢獄卒雖然人數相當,然而交手不過一刻鐘,數百名獄卒不是被殺,就是扔在兵刃跪地投降。
高士廉看著大局已定,秦王府護軍將士成功拿下掖庭宮天牢。
高士廉笑道:“打開牢門,把罪囚全部放出來。”
大量的秦王府護軍將士魚貫而入,沖進天牢,押著牢頭將一個個囚室被打開。
死囚們紛紛涌出囚室,被秦王府護軍趕城牢城的中央。
高士廉站在高處,鳥瞰著囚犯們。
高士廉出北齊皇族高氏之后,乃北齊清河王高岳之孫。他自幼熟讀經史。此時李世民兵力捉肘見襟,高士廉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采取武裝囚徒為軍的辦法。
當然這也不是高士廉的創新發明,早在西漢武帝晚期,武帝為衛太子避免走上了自己的覆轍,開始清理衛氏集團的力量,避免衛氏像呂氏、竇氏一樣,成為大漢的強橫外戚,專權跋扈。
可惜劉據沒有讀懂劉徹的苦心,鋌而走險,率兵造反。于是引發了巫蠱之禍以來,最多慘烈的流血事件。劉據當時并沒有兵馬,就是依靠長安郡抵獄內的罪囚,發給他們武裝,讓他們充當士兵。結果,這與秦末章邯率領驪山刑徒一樣,打得左丞相劉屈牦麾下漢軍將士大敗。若不是劉徹出面命令大漢北軍出動,劉據反而不會敗。
高士廉站在牢城上望著眾囚徒朗聲道:“我知道你們這些人,要么,是在府里宮里,手腳不老實、要么,是伺候差事不盡心,總歸是犯了事,才被發遣到掖庭,來做苦役。入了掖庭,你們便是累死累活累到吐血,此生也休想再有,重見天的時候。你們當中的大多數人,大約不認識我,我叫高士廉,是秦王妃的舅舅,雍州治中,朝廷的安陽郡公。今奉秦王教諭,要領兵靖亂。我已經命人,打開了王府的武庫,你們一人,撿一件趁手的家伙拿上,隨著老夫去靖亂。只要你們肯賣力氣,待今之事一過,老夫定然稟告秦王,索赦免了你們,一律入府軍籍,也謀個出。若是有哪一個不賣力氣的,老夫也不用稟告下,直接砍了就是!”
眾死囚面面相覷,很快爭前恐后地舉起手叫喊起來:“我去!我去!”
高士廉看著這一幕,大喜過望。
他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就獲得超過三千罪囚軍卒。
高士廉大手一揮,數十輛大車,緩緩而入。
這些大車裝載著大量的兵刃和甲胄。
這些囚徒馬上分發下來,披甲的披甲,拔出橫刀的拔出刀,眾人摩拳擦掌,蠢蠢動,準備跟著秦王李世民混一個從龍之功。
就在這時,地面微微顫抖著。
“咚咚……”的沉重腳步聲響起。
高士廉循聲望去,只見長街盡頭出現上百名披明光鎧甲,扛著陌刀的重裝步兵出現,這些重裝步兵,活像人型坦克一樣,邁步而來。
高士廉望著這群人形坦克的前面,當先一,披大紅色的披色,臉上照著銀色面具,不過看其影,似乎并不像男人。
他腦袋里升出一個念頭,難道是平陽公主?
想到這里,高士廉不肝膽俱裂。
幾乎與此同時,長街的四巷八道,陸續出現整齊的邁步聲,這些聲音整齊劃一。足足一兩千人端著弩機邁步而來。
這些士強弩早已張開,尖銳得令人膽寒的箭鏃早已嵌入箭槽,筆直的指著掖庭宮牢城,一股冷的嗜血氣息席卷全城,駭得高士廉與秦王府護軍,包括這些準備建功立業,混個從龍之功的囚徒們,上下都變了臉色。
馬上的那名英姿颯爽的女將,緩緩揭開面具,不是別人正是李道貞,李道貞望著眾囚徒道:“放下兵刃,滾回囚室,否則格殺勿論!”
高士廉看清來人不是平陽公主李秀寧,頓時松了口氣。
可是,看著這些囚徒紛紛放上兵刃,自己返回自己的囚室,高士廉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陳應麾下的陌刀軍將士天下聞名,足以一以抵百。
特別是面對秦王府護軍和這些囚徒這等烏合之眾,除非陌刀軍將士的體力耗盡,否則難以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
李道貞望著高士廉道:“高治中,別讓我動粗啊!”
高士廉苦笑著,緩緩從牢城下走下來。
一隊秦王府玄甲軍甲士兵,押著包裹著被子的李淵緩緩走著。
李淵望著周圍的秦王府護軍,苦口婆心的勸著眾人效忠他這個皇帝,臨陣倒戈。李淵既是封官又是許愿,奈何玄甲鐵騎是對李世民最為忠心的一部分人,他們根本就不聽李淵的話。
李淵又生氣也是無奈。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年輕的將領望著李淵滿臉鄙夷的笑道:“陛下,您就別浪費口水了,早知今,何必當初!末將原本便是世襲國公,陛下曾有敕,末將的家人,除名除籍,永不敘用的!
李淵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冷冷的道:“你是?”
劉樹義躬道:“末將劉樹義,陛下為天子,總理萬機,自是記不得罪臣之子了!”
李淵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劉樹義雖然李淵想不起來,時隔六年劉樹義已經長大成人,反而有幾分其父的風采。李淵還感覺奇怪,自己感覺他如此面熟。
當初,裴寂上書彈劾劉文靜謀反的時候,李淵順水推舟,不經審問,沒有證據,就以莫須有的罪名,殺掉了劉文靜。
因為,當時大唐可以沒有秦王,但是絕對不能沒有李建成。
如果不是李建成與河東和關中世族達成協議,由河東、關中世族出錢、出人,武裝十萬大軍,大唐邁不了這個坎。
劉文靜動用他的門生故吏,為李世民造勢,蠱惑朝廷廢太子改立秦王,所以在那個時候,劉文靜必須死。
李淵想到李世民居然用劉文靜的兒子來監視自己,頓時額頭上滲出層層冷汗,驚恐異常。
他真怕劉樹義一刀砍了自己,李世民大不了假惺惺的殺了劉樹義為自己報仇。
長孫無忌氣定神閑地看著李淵:“陛下從來沒有親眼看到過秦王在戰場上的樣子,今天看到了?”
李淵被一群甲士保護著,緩緩臨上臨湖的觀景臺。
寒風吹來,李淵忍不住發抖。
可是,順著觀景臺往下看。
此時,遠處的“李建成”與李元吉正毫無戒備的沿著臨湖宮道,緩緩的走著。
李建成和李元吉邊的護府,滿打滿算不到兩百人。
李淵望著這一幕,撕心裂肺的吼道:“大郎,四郎,快跑……有埋伏!”
長孫無忌聞言哈哈大笑。
距離太遠,李淵就算喊破喉嚨也沒有用。
長孫無忌讓李淵看著李世民殺掉李元吉與李建成,就是為了攻心,讓李淵明白,李世民為了皇位,既然可以殺兄,殺弟,弒父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有這樣,李淵才會妥協。
臨湖內,原本緊閉的窗戶突然打開了。
李世民策馬緩緩而出。李建成和李元吉仿佛沒有感覺危險,繼續前進著。
李世民笑道:“大哥,四弟,你們這是要去哪里啊!”
岑文叔假裝驚慌的摘下弓箭。
李世民縱馬走向李建成。
李世民嘴角掛著一絲諷刺的微笑,待李元吉的箭,飛到了面前,他揮動著手中的長弓,隨手一撥。箭矢打著旋從李世民耳邊飛過。
李建成呆若木雞,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彎弓搭箭,瞄準了李建成。
李世民道:“大哥,從小到大,你一直都讓著我,今天,就再讓弟弟一次吧。”
說著,李世民舉起弓箭,緩緩上弦。
就在這個時候,王晊急忙伸手摸向自己的臉,隨著絲絲拉拉的聲音響起。
王晊恢復了自己面目。
李世民一愣,望著王晊道:“你是誰?”
岑文叔也恢復了自己面孔。
看著這一幕,李世民在馬上搖晃了兩下,差點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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