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雖然有些錯愕,但是還是順利地與李神通交接,將兵馬交接給李神通,僅帶著尉遲恭、魏征、韋挺等人返回長安。
秋風乍冷,李建成披著披風,縮在船倉里,尉遲恭則站在甲板上,緊張的盯著風面。魏征看出尉遲恭似乎非常緊張,上前問道:“尉遲恭將軍,發生了什么事?”
洺河岸邊的蘆葦蕩,隨著飄蕩著,尉遲恭望著周圍,緩绔拿起弓箭,搭箭引弦。尉遲恭并沒有回答魏征的話,而是向身邊的侍衛下令道:“各就各位,準備應戰!”
魏征自然也是聰明人,他遙望著遠處的候鳥,在空中盤旋著,卻沒有下落的跡象。魏征驚訝的道:“蘆葦蕩里有埋伏?”
尉遲恭點點頭道:“沒有什么奇怪,雖然劉十善敗了,可是十數萬河北叛軍,漏網之魚不少,若不是陛下急召殿下回京,我們至少可用兩三個月才能真正肅清殘匪!”
魏征不用猜測也明白,李淵這么著急要招李建成返回長安,除了擔心李建成在外擁兵自重,同時也擔心陳應,在李淵看來,貧瘠的西域才是正常的,如今在陳應的治理下,西域成了西北糧倉,這太不正常了。
魏征知道自己并不是打仗的高手,留在外面只是礙事,所以就沖尉遲恭淡淡的點點頭道:“尉遲將軍小心……”
魏征并不擔心伏兵,要知道李建成作為太子,雖然如今解除兵權返回長安,可是身邊依舊帶著左清道率,左清道率雖然只轄三個折沖府,而且都是下折沖府,每個折沖府只轄四個團,總兵力依舊擁有兩千四百余人,如果再算上李建成的監門率衛侍劍士,總兵力共計三千余人。這三千余人,包括四個團八百余名甲士,六個團一千二百余名射士,岸上還有兩個團的越騎團,三千兵馬要在天下橫行自然是做不到,可是要應付一般的土匪強盜,還是綽綽有余的。
三千兵馬共計乘船三十余艘大小不等的船只,整個船隊拖得很長,除了李建成所乘的樓船居中,前后各有十數艘快漿船拱衛著,就算遇到襲擊,也有足夠的時間應對。
看著尉遲恭如此警覺,魏征也安下心,轉身朝著船艙里走去。
李建成正在船艙里寫著一個表章,魏征看了一題頭,只見上面寫著“安河北十疏”。
看著魏征進來,李建成抬頭笑道:“玄成,你來看看,本宮這個“安河北十疏”如何?”
魏征輕輕掃了一眼,笑道:“太子打算,以懷柔手段安定河北?”
李建成道:“有何不妥嗎”
魏征一邊看一邊稱贊道:“這套方略很好,是解決河北之亂的對策。只是……”
李建成急忙道:“只是什么?”
魏征看完奏章,將帛書合上。笑吟吟地問道:“殿下有沒有想過,陛下會以為如何?”
李建成作詫異狀道:“你覺著,河北的事情,還需要父皇點頭?”
魏征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道:“對河北,陛下比殿下更有發言權。最關鍵的問題是,陛下如何看待河北世族與劉十善相互勾結,若是陛下心中不快,恐怕此策難以通行!”
李建成道:“玄成沒有異議?”
魏征道:“想法倒是有一些,不過不在這份方略之內。”
李建成道:“什么意見?”
魏征想了想道:“殿下當提醒陛下,要警惕突厥人。
李建成道:“突厥人?
魏征道:“突厥支持劉十善,已是眾所周知……”
李建成點點頭。
魏征一臉苦笑道:“如今劉十善遠遁入,河北叛亂已被平定。突厥人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按照他們的秉性,一定要在什么地方扳回局面。雖然未必敢立刻興兵進攻河東、隴西,但他們完全可能拿已經向剛剛抵達的幽州李世績開刀,作為報復。”
李建成的面色沉重起來,魏征所說不錯,這次平定河北之亂,卻做了夾生飯,讓劉十善跑了而突厥人卻吃硬不吃軟,他們還沒有在河北吃過苦頭,定會有所反復。
就在這個時候,李建成的船隊進入雞澤泊。雖然秋風甚緊,然而雞澤泊卻是枯水期,表面上看水泊面積不小,然而可以通行的河道卻不多,就在李建成船隊的后面,遠遠的來了一支面積不小的船隊。這支船隊順風航行,速度卻極快,看著吃水深度,似乎都是空載船。
東宮左清道率士兵們感覺不妙頓時高呼:“什么人,站住,不得靠近!”
數百名將士大吼,對面的船隊卻沒有減速的樣子,反而速度更快,隱約可以看到這支船隊上有人跳水。
就在這個時候,后面那支船著起了火頭,風借火勢,火借風威,著火了的火船,如同瘋狂的公牛一樣,撞向李建成的殿后船隊。
看著后方燃燒起了濃煙,尉遲恭趕緊下令道:“船隊加速,散開!”
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刻,前面的快漿船非但沒有散開,反而停止不前。
不多時,聽見有幾聲長短相間的呼哨聲傳來,過了片刻就看見有七八人鳧水過來爬繩上船,尉遲恭帶著一名剛上船、濕衣裳還來不及換的漢子上尾艙甲板,那漢子他得看著也眼熟,只聽見他說道:“前面已經給封死了,航道里已經有十多艘沉船,根本就過不去,后面的扒河船裝滿干草,他們用火船封河道……”
正遲疑間,就看見雞澤泊湖突然間銅鑼和戰鼓聲響起,一時間也不不曉得有多少船埋蘆葦蕩里,不一會兒,就看見這諸多賊船飛快往這邊劃來,李建成的樓船最顯眼,賊船自然也集中往樓船襲去。
李建成這個時候披著鎧甲,登上樓船的甲板。望著如此眾多的賊船。李建成果斷的下令道:“轉向靠岸!”
尉遲恭陡然驚叫道:“且慢!”
就在這時,岸上的清道率越騎團方向也傳來激烈的殺喊聲。
李建成喃喃的道:“為了殺本宮,可真是煞費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