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聽完楊則的介紹,這才發現他跳進了一個大坑之中。白城縣主不僅在短短時間內建立了以靈武十八鎮為基礎的十八座小學,每一個小學收三五十至數百不等的小學生,如今哪怕居住在靈州城內的百姓,也將孩子送到就近的十八鎮小學中讀書。
白城縣主李道貞的小學,不僅不收學費,反而補貼一頓午餐,大米白面管夠,還頓頓不離肉。聽到這話,裴矩卻一陣陣心悸。
李道貞這是要干什么?要教所有的孩子識字?哪怕只是會寫名字,記簡單的帳目,這也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德政。就算一個先生能照看四五十個孩子,一個縣需要多少這樣的先生?僅此一項,就能安排幾百個讀書人的生計啊。
不出三年,李道貞在靈州就是萬家生佛,他要是可以從李道貞手中奪下民心,談何容易?
楊則接著道:“白城縣主真乃奇女子女丈夫,她自從以百騎扈從擊潰來犯的梁軍萬余,陣斬其將梁洛仁,俘虜中郎將李正寶等以下四千余人,費時一月,連續出擊,以靈武十八鎮為骨干,組建了一支不弱于定遠軍的黑旗軍。”
“黑旗軍?”裴矩奇怪的問道:“什么是黑旗軍?”
“黑旗軍是前靈州兵馬都總管,左武軍陳大將軍當初在率領太子衛右衛率勛二府,前往利州平鎮旁企地之亂時,陳大將軍看到旁企地叛軍屠戮西城百姓,怒發沖冠,隨拔出匕首,滴血立誓:“我以我舉薦,血債還需要血來還。”隨后勛二府五個團一千五百余名將士,歃血立誓,將一面白旗,用血涂成血旗,陳將軍當初以勛二府區區一千五百名將士,對陣旁企地四萬余叛軍,十戰十捷,斬旁企地與始州城下,自此之后,陳大將軍麾下的部曲就將血旗作為永例,然而血旗干枯之后,會變成黑色,所以又稱黑旗。陳大將軍的黑旗只要升起,就是全軍有一個算一個,上至陳大將軍本人,下至民夫、工卒,全部上陣,敵人不死光,絕不休戰。”
裴矩雖然是歷史上有名的外交家,但是同時他還是一名出色的將領,曾參加隋滅陳之戰,時為楊廣的記室參軍,后隨史萬歲攻擊突厥,時為史萬歲行軍長史,并且率三千敝卒定嶺南,安撫突厥啟民可汗,也可以說裴矩是文武兼備,文武雙全的人物。裴矩感嘆道:“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李道貞建立的這支鄉勇,完全效仿定遠軍建制,聽說教頭,全部都是出自當初陳大將軍麾下的傷殘兵!”楊則苦笑道:“如今黑旗軍名義上是靈州的鄉勇團練,設為十八個團,每團三百余人,合計約六千余人。”
裴矩此時是滿肚子疑惑,最大的問題是李道貞的錢是從哪兒來的?十八所小學堂,幾百名讀書人,這些讀書人也要吃飯的。問題是誰也不能像打發要飯花子一樣打發讀書人,在最低級的助教官每天的俸祿也是五斗米,一年下來,一百八十余石,以三百名助教計算,李道貞就需要支付五六萬石俸祿。
五六千軍隊這個更好計算,差不多算下來一名士花費十二貫左右,那么李道貞至少需要付出將近八萬貫的錢糧。
裴矩一肚子疑問,迫切的想看到李道貞。想弄明白李道貞到底是怎么個意思。
長安萬年縣清林里,右廂房內,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上的細帛,照耀在陳應身上,陳應悠悠轉醒,陳應低頭一看,發現李秀寧正趴在他的胳膊上酣睡。
陳應拍拍腦袋,迷糊的腦袋漸漸變得清醒。
陳應想起昨天晚上,陳應與李秀寧解釋到什么是征服,陳應又將他如何跟太原王氏作交換,如何商量鏟除汾州柴氏,太原王氏肯定會心動,慷他人之慨這樣的事情,太原王氏做起來沒有半點愧疚,李秀寧與陳應的關系終于緩和了。
當然,陳應雖然不會撩妹,但是他畢竟是后世之人,就算背也可以背出許多肉麻的情話,一般美女對于堪稱經典的情話,幾乎沒有免疫力。
當陳應對李秀寧說道:“我知道愛是一種責任,所以從不敢輕易說出口。但自從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我就有勇氣背負起這份責任!”
李秀寧頓時眼睛就紅了。
當陳應道:“相知是一種宿命,心靈的交匯讓我們有訴不盡的浪漫情懷;相守是一種承諾,人世輪回中,永遠銘記我們這段美麗的愛情故事!”
聽到這話的時候,李秀寧的眼淚如同雨下,怎么也收不住了。
當陳應道:“也許愛你是錯,但我不后悔愛上你,希望讓我下輩子還能遇見你!既然愛上你我就不后悔,我愿永遠陪著你,用我的一生愛你!”
李秀寧感動得一塌糊涂。
陳應又道:“一段芳香的記憶,一種美麗的心情,一個優美的故事,有你相伴的日子,演繹浪漫情懷。有的美麗都源于真摯與坦誠,雖然幸福會轉瞬即逝,快樂卻能持久,愿今生今世,不再有想你的夜晚。愿此時此刻,永留在愛你的心間。”
李秀寧頓時就淚如狂潮,就像那決堤的海,李秀寧偎依在陳應胸前,等到李秀寧哭累了,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陳應就這像摟著李秀寧,直到天亮。
此時陳應的右臂已經沒有了知覺,他很想挪動一下,又怕驚醒李秀寧,陳應就這樣呆呆的坐著,陳應低著頭,肆無忌憚的看著李秀寧,此時李秀寧的睫毛,隨著她悠長的呼吸聲,輕輕顫抖著。
陳應望著李秀寧緊閉的雙眼,內心忍不住的一陣激動。他心中暗想,李秀寧此時睡著了,偷偷親一下,她應該不知道。
然而當陳應低頭的時候,又糾結起來。
這算不算趁人之危呢?
這萬一要是李秀寧得知后生氣呢?
親呢,到底還是不親呢?
陳應糾結著緩緩低一頭,嘴唇一點點靠近李秀寧的臉頰。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李秀寧挪動了一下腦袋,緩緩睜開眼睛。就在李秀寧睜開眼睛的剎那間,她看到了呼著熱氣的嘴唇,李秀寧想也沒想,一拳搗了過來。
“砰……”
“哎呦……”
陳應悲劇了。
此時陳應的半邊身子又酸又麻,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秀寧的秀拳搗中他的眼睛,盡管陳應閉上了眼睛,可是拳頭依舊重重地砸在陳應的眼睛上,陳應瞬間感覺鼻涕眼睛橫流。
李秀寧急忙起身,聽到陳應的慘叫,這才明白自己打了陳應。
陳應頂著一個黑眼圈,從蘭兒手中接過一張紅色鎏金的請柬。
陳應的眼睛淚流不止,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只好丟給蘭兒:“給我念念!”
蘭兒朝陳應吐吐舌頭道:“這是應國公、工部尚書武士彟的邀請函,他將于歲除日舉行婚禮,請郎君介時參加。
陳應對于這個倒沒有意外,武士彟不僅支援了他好幾萬貫的錢,用來興建新宅,而陳應又是武元爽、武元慶的師傅,于理于情,武士彟再婚,陳應不僅需要親自光臨,同時還要攜帶一份厚禮。
陳應算算時間,武士彟的婚禮是七日之后,時間還來得及,只是自己的眼睛,有礙觀瞻。陳應突然讓蘭兒拿一個去皮的雞蛋給陳應消腫。
不多時,又一封請柬遞到陳應手上。
陳應依舊交到了蘭兒手上,蘭兒道:“還是武士彟與楊氏成婚,邀請郎君觀禮,弘農楊恭仁具禮。”
陳應心中暗暗驚訝:“一場兩婚禮兩張請柬,這是怎么回事?”
事實上這種情況在后世不是沒有,既客人與男主和女主都是朋友關系,一場婚禮隨兩份禮不是沒有(老程就親身經歷過),然而陳應可以肯定的是,他與弘農楊氏并無深交,楊恭仁為什么給他下這么一份請柬?
陳應也沒有多想,他根本就沒有睡好,躺在床上補了回覺。
等陳應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李秀寧愧疚的望著他。
陳應笑道:“三娘,你這起床氣可不真不小,看吧我給打的日后我看還是離你遠點。”
李秀寧好奇的拿起請柬,陳應擺擺手道:“也不知道弘農楊氏怎么回事,居然給我下了一道請柬,肯定是想錢想瘋了。”
李秀寧鄭重的道:“弘農楊氏可沒瘋,按說這份請柬你還真得去。”
陳應愕然:“為什么?”
“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知情?”李秀寧疑惑的問道?
陳應道:“知道什么?”
李秀寧皺起眉頭道:“令堂就是出身弘農楊氏,乃前隋司空、安德王楊公雄之妹,初嫁李弼之孫李義方,李義方死后,居家守寡七年,后嫁于汝父為繼室……”
“等等讓我想想!”
陳應知道武士彟再娶的這房妻子就是歷史上武瞾的生母楊氏,楊雄與楊氏的父親楊達是兄弟,那么他的母親與楊達也就是兄妹,榮國夫人是楊達的三女兒,那豈不是說他就是榮國女人的表弟,武瞾的表舅?
ps:昨天忘記岳母的生日,于是老婆大人暴怒,更新晚了一會,加更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