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人,猜忌是他的秉性,在這個世界上,他不會真正相信一個人,哪怕是裴寂,李淵對他的信任也是有所保留的。不過,不可否認李淵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誰對他有利,誰對他有用,誰對他忠心,誰對他陽奉違,誰對他離心離德,李淵心里都是非常清楚。
表面上看,李淵臉大耳厚,看似憨厚,可是誰要是真把李淵當成好糊弄的人,他一定會死得很慘。比如劉文靜,劉文靜造反,李淵壓根就不相信。
裴寂捏造劉文靜造反的罪名時,李淵卻裝作毫無保留的信任裴寂,其實說穿了不過是李淵在玩弄帝王權術。
劉文靜雖然貴為大唐的尚書右仆,位列裴寂之下的次相,看似位高權重,事實上劉文靜的所有權力都是李淵的給的,沒有李淵魚符,劉文靜調動不了一兵一卒,甚至長安府庫內的一刀一戈,沒有李淵的旨意,劉文靜動不了大唐分豪。
這樣的一個劉文靜造反,其實就是一個滑稽的笑話,除非劉文靜腦子里裝的是大便,但是,劉文靜卻有了取死的必須理由。
千不該,萬不該,劉文靜不該在錯誤的時間力挺李世民,劉文靜不該試圖以他一個人的力量,左右李淵的意志,廢太子李建成,改立秦王。在淺不原大勝之后,李世民挾大勝,擒賊首,滅其祚之功,趾高氣昂的返回長安。在這個時候,太子一系不僅士氣低迷,而且得李建成不得不詐病在床,用這種方式為求自保。
在這種情況下,李淵只能打壓李世民,維持朝廷之內東宮與秦王府之間的微妙平衡,在這個情況下,熟悉李淵的裴寂,看到了李淵對劉文靜起了殺心,這才捏造劉文靜造反的所謂證據。
借李淵的手,除去劉文靜。其實李淵早已看出劉文靜不會反,原因很簡單,劉文靜根本就沒有造反的實力,也沒有造反的動機,但是劉文靜手東宮之爭,試圖打破東宮與秦王的平衡,這讓李淵非常不滿了。
李建成臥病在床小半年,就是被劉文靜所賜,所以殺了掉劉文靜,只是對于朝廷急于站隊的大臣一個有力威懾,李淵就是用劉文靜的腦袋,告誡朝廷重臣。
李淵才是大唐的天子,他才是大唐的天,他給的東西才能要。不給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伸手。否則,劉文靜就是下場,大唐的天是李淵,哪怕擁有開唐之功劉文靜,只要目中沒有李淵這個天子,也是死路一條。
大唐河東的潰局,幾乎都是李建成和李建成的門下陳應力挽狂瀾,鼎定亂局。如今李建成文有安民之德,修制唐律之仁、官制之恩,武有平定河東劉武周、宋金剛之功,風頭完全壓過了李世民,在這個時候,就要讓李世民出出風頭了。
突然,李淵似笑非笑的望著裴寂。
被李淵犀利的目光盯著,裴寂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原來李淵還沒有忘記那一茬啊,真是一睡足成千古恨。以此時裴寂的身份和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他想要什么像的女人沒有,真是何苦來哉??
況且,昨天夜里醉眼朦朧,裴寂連那個宮娥的樣子都沒有看清,萬一要是尚衣局的那個胖丫頭,裴寂寧愿撞墻……
裴寂還在想著昨夜的顛鸞倒鳳,可是李淵卻想卻是陳應。
不是陳應年紀輕輕,立下大功,而是因為當初在大殿上,陳應與李淵親口相求,欲娶平陽公主為妻。
如果柴紹不死,李淵斷無可能同意這樁婚事,可是現在,陳應的話語,仿佛回蕩在他的耳邊:“不惜一切代價娶平陽公主妻!!!”
好一會兒,裴寂嘆了口氣,滿臉凄苦道:“陛下,老臣死罪,請陛下責罰。”
李淵沒有說話,站在甘露殿巨大匾額下的李淵,那眼神嚴厲得讓人不敢直視。
太子需要安撫,李世民需要機會。
李淵道:“王世充奪我大唐多少城池?”
裴寂一愣,不過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想也不想的答道:“三十有七。”
事實上,裴寂的這個數字,純粹屬于耍流氓。當初李密最強盛的時候,黃河以南淮河以北,西至虎牢,東至濟一百多個縣都屬于李密的地盤。可是隨著李密被王世充打敗后,剩下的十二郡被徐世績名義上繼承,可是徐世績手頭只有萬余兵馬,后來在得到李建成的物資支持之后,也不過募集兩萬余兵馬,根本守不住這么大的地盤,反而王世充趁著劉武周攻掠河東,趁機搶占徐世績的地盤。
李淵道:“裴監,準備擬制,以秦王李世民為山東道兵馬都總管,天策上將,屈突通為山東道行臺尚書左仆,天策上將府恣議參軍,殷開山山東道行臺尚書右仆,天策上將府司馬,褚亮為天策上將軍錄事參軍,統領左右驍衛、左右武衛,左右御衛涇、原、并、朔二十九州軍事。吊民伐罪。”
隨著李淵一聲令下,剛剛收復河東,還沒有還朝的大唐帝國的戰爭機器,再次開動了起來。
刁蠻任性的竇線娘撒起來潑,凌敬還拿她真沒有半點辦法。陳應的護衛雖然無意間傷了她,但是那是扈從的職責所在,就說破天,也是竇線娘失禮在先。
得知竇線娘并沒有受什么委屈,凌敬只得盡力大事化小,以完成竇建德的囑托為上。其實,陳應也不想惹事。對于陳應來說,注定要敗亡的竇建德能不惹就不惹。
誤會解釋清,陳應將竇線娘送還給凌敬,這些黑衣勁裝武士也慢慢散去。
陳應一心想著解決大唐的鋼鐵問題,要利用這個與李淵做個交易,讓李淵同意李秀寧嫁給他的事情。
不過,經竇線娘這么一鬧,陳應這才發現居住在城外,安全問題還沒有辦法保證。可是光明正大的擴張自己的護衛力量,又會讓李淵多想。
為此,陳應又陷入了苦惱之中。
不過,陳應改募長工制為天工制,既每天每人十二錢外加三餐價格,募集到了五六百人,利用這五六百名青壯勞力,快速進行修建清林里的莊園。
事事開頭難,一旦起了頭,事情就會變得簡單。
陳應最起初在清林里只有一幢小木屋,這個小木屋不過百余平方,既是陳應辦公持方,也是他住宿的地方。
在中午時分,梁贊挑了四五十名燒過磚瓦的窯工,開始筑窯燒制磚瓦。同時,木屋左右兩翼也各筑成兩幢臨時性的木屋。
木屋周圍也用木樁圍成了齊胸高的胸墻,簡易的三角架子望塔,也變得了永固式的望塔,望塔還不是一座,以木屋為圓心,向四面八方延伸,當十幾座望塔樹立起來的時候,至少三千余畝的清林里陳家莊已經一覽無余了。
等到晚上的時間,三幢木屋圍成的院子,陳應一看就喜歡上了。心靈手巧的工匠們,劈木為瓦,束木為墻,木屋地面也用木板鋪平整三幢木屋之間,還用走廊聯在一起,扶手都用松木制成,院門口還有狗舍,角落里還種了幾株蔥蔥郁郁的翠竹,生機盎然。
陳應進去一觀,連里面的桌凳床柜杯碗都用松木制成,許敬宗羨慕得直想將這木屋據為己有。
看著許敬宗眼睛冒出了綠光,陳應笑道:“別看了,這幢房子不是你的。”
聽到這話,許敬宗一陣黯然,悵然若失。
不過,陳應話鋒一轉:“左側廂房,送給你暫住……”
許敬宗急忙朝著左側廂房木屋跑去,生怕陳應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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