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暗暗警惕，這次網絡概念股的危機不是偶然。
空中網的破發就足以說明問題，華爾街投資人已經對SP業務失去興趣，而這些正是幾大門戶的業績支撐，轉型勢在必行。
7月12號，學期末的最后一天。
中午，陳喬山請客，就邀了劉暢和王四峰，加上嚴小沁一共四人，也沒去其他地方，就在北大的校內食堂。
“怪事啊，今天怎么想起來請我們吃食堂？”劉暢對康博斯很熟悉，這里的雞腿飯在整個北大都很出名，她以前跟著王四峰沒少過來，不過自從加入陳喬山的創業團隊，這還是第一次回來。
陳喬山笑道道：“有免費的午餐已經很不錯了，別挑三揀四啊。”
“瞧瞧，活脫脫一副資本家的嘴臉。”劉暢頗為不屑，見嚴小沁躲在一邊看熱鬧，便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問道：“小沁，我說的沒錯吧？”
嚴小沁亮了下手里的飯卡，嬌笑道：“他飯卡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今天我請客。”
劉暢忍不住吐槽道：“難怪人家說越有錢越摳，我看你倆就是一伙的。”
回到校園，劉暢輕松不少，倒是放開心思和嚴小沁聊得熱鬧。
陳喬山和王四峰都沒怎么摻和，論壇的困局顯而易見，這是誰都無法回避的問題，兩人都在想著這件事，考慮的問題卻截然不同。
“今天有點奇怪啊，怎么沒人排隊了？”劉暢四處看了看，康博斯的雞腿飯很受歡迎，往常過來，隊伍都能蜿蜒到其他窗口。
嚴小沁說道：“今天上午是最后一門考試，很多人已經離校了。”
王四峰稍微有些驚訝，他四下掃了一眼，食堂確實沒多少人，他這才意識到，已經有半年時間沒過來的。
劉暢笑道：“時間過得真快，我記得咱們就是在這個窗口認識的吧。”
“是啊，頭回見面，就碰到你吐槽王哥，我也是同情你們家老王，怕你當場把他蹬了找那個有房有車的，這才勻了兩個雞腿給你們，怎么樣，我夠意思吧？”
陳喬山的一句玩笑，讓幾人都忍俊不禁，不過笑過之后，劉暢和王四峰心里都有些唏噓。
半年前，王四峰還在信息安全實驗室里搞科研，項目半死不活，早年接私活攢下的那點錢也填了進去，前景一片迷茫，現在想想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王四峰忍不住上下打量了陳喬山一眼，T恤配牛仔褲，外加一雙運動鞋，很普通的穿著，在校園里在平常不過，但是誰能想到，這是一位成功的創業者，是中關村為數不多的成功人士。
“今天叫我們過來是有事吧？”王四峰終于問了出來。
這當口，論壇前有狼后有虎，算是到了懸崖邊，當然，論壇本身并沒有做錯什么，只是讓競爭對手給逼到這份上了。
不管是陳喬山還是王四峰，都從沒把貓撲放在眼里。
行內人都清楚，貓撲只靠兩臺服務器勉強維持，威脅有限，不過被并購以后，形勢就發生了逆轉。
貓撲進了陳一舟的版圖，就不是以前的貓撲了。
搜狐收購ChinaRen用的是股票加現金，這兩年搜狐股價波動很大，當初也就一兩美元，中間最高到過40美元，沒人知道陳一舟到底賺了多少錢，只有一點，從年初開始，他就一直在進行收購，貓撲、uume、Dones……
這么大手筆的收購，當初肯定沒少掙。
至于新浪跟搜狐，王四峰想想就頭疼，天涯社區一旦有門戶導流，青山論壇恐怕只能淪落為二流。
論壇以前是小眾市場，有陳喬山支持，他自然有信心做大，可突然進來兩個攪局的，這就有點力有未逮了。
陳喬山有些意興闌珊，“沒別的事，就是想吃個散伙飯。”
所有人都是一怔，不年不節的，這散伙飯從何說起。
“你沒毛病吧，就一個暑假，吃什么散伙飯吶？”劉暢是一臉的嫌棄，“再說了，你不找同學，喊我和老王來干嘛？”
恰好輪到他們，陳喬山也沒顧得上回答，直接說道“到我們了，大家別客氣，吃多少隨便點，都算我的。”
頓了頓，他又對打飯的師傅說道：“師傅，給我多加兩份雞腿！”
站在窗口前，陳喬山老實不客氣地點著餐，讓附近幾個學生側目不已，這人不是有病吧，充大款你去外頭的館子，跑學校來嘚瑟個什么勁。
嚴小沁已經習以為常了，果真刷卡給陳喬山買了份三個雞腿的雞腿飯。
周圍的人紛紛搖頭，老天爺這是瞎了眼，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看上這么一個吃貨。
劉暢一向心直口快，忍不住啐道：“大山，你也是當老板的人了，好歹注意下形象不行嗎？”
陳喬山笑道：“我整個就一奮發向上的有為青年，還有什么要注意的？”
劉暢沒轍了，碰到這么個混不吝，她也拿他沒辦法。
臨近放假，食堂空了不少，幾人找了個角落坐下，倒也不擔心被人打擾。
陳喬山這學期都沒怎么正經上課，劉暢問道：“怎么樣，期末考試沒問題吧？”
“還成，有點把握。”
“可以啊，成天逃課，這段時間又這么忙，就這你還能有把握？”
嚴小沁揭穿道：“他那是有把握拿不到獎學金。”
劉暢沒脾氣了，她也知道，兩人就是靠北大新生的一等獎學金開始起步的。
從三萬到千萬，正好只用了一年時間，劉暢也只有暗自佩服的份，“說說吧，今天叫我們過來，到底要干嘛？”
雞腿飯不愧為康博斯的招牌，味道確實不錯，聽到問話，陳喬山不由停下了筷子，今天的確是散伙飯。
“我準備分拆青山論壇。”
包括嚴小沁在內，幾人均是一愣，他們都沒明白陳喬山的意思。
王四峰本來就一直憂心論壇的事，聽陳喬山這么說，他忙問道：“怎么分拆？拆了以后干什么”
嚴小沁和劉暢都很意外，她們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
“我準備把一塌糊涂獨立出去。”
“然后呢？”王四峰追問道。
“想辦法出售青山論壇。”
此言一出，在座的幾人頓時不淡定了，為了做論壇，陳喬山耗費的心血他們都看在眼里，前幾天還在為論壇造勢，今天就準備賣掉，這個轉折實在太大了點。
王四峰有點失望，但并不感覺意外，面對資本大佬和門戶平臺的威脅，沒背景沒資金，能做的實在有限。
辦法不是沒有，想跟上貓撲和天涯擴張的節奏，唯有融資一條路可走，這也是互聯網燒錢的根由。
但是目前這個局面，想融資基本就是奢望。
王四峰遲疑了一下，“你想賣給誰？”
“新浪，或者搜狐，目前還不清楚。”幾人都是利益相關方，陳喬山也沒隱瞞，把計劃說了一遍。
穩定股價需要新的業績亮點，這也是新浪和搜狐急于收購天涯的根本目的。
門戶的作用在減退，這不是什么秘密，無數證據能支撐這個觀點。
三大門戶都在拓展門戶功能以外的業務，網易做游戲，搜狐做搜索，新浪做即時通訊，面對下跌的股價，他們需要新的業績支撐。
論壇還是個未被開發的市場，搜狐和新浪都在賭，論壇會是下一個風口。
劉暢問道：“新浪和搜狐收購的目標是天涯，你想賣人家會買嗎？”
“不是有兩個買主嗎，咱們論壇又不差，想賣總能賣出去的。”陳喬山不怎么擔心，他知道，天涯最終拒絕了兩家的報價，而且這里面還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王四峰終于明白了散伙飯的意思，論壇要是順利出售，按照業界慣例，他需要去新東家干滿三年，不僅是他，還包括整個創始人團隊，即使中途離職，還需要簽訂競業禁止條款。
想到這里，他下意識地看了嚴小沁一眼。
王四峰突然醒悟過來，或許從一開始，陳喬山就打著套現離場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