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我寒號鳥實在撐不住要鴿了,剩下的明天上午再補吧。
作為半個東道,孫紹宗自是早早就趕到了望江樓。
不過鑒于安全起見,他并未提前通知蔣玉菡等人,太子晚上要來望江樓聽戲的事兒,而是先找到了邢忠,讓他把最好的幾個包間,全部空出來候著。
邢忠初時聞聽這話,為難的一塌糊涂。
這望江樓如此火爆,預定包間的權貴巨賈,早已經排到了明年正月,這臨時調劑出一兩個包間,或許還能勉強做到,但一下子要空出這許多來,卻是非得罪人不可。
而能排在前列的貴客,有幾個是他邢忠敢得罪的?
然而孫紹宗的要求,也同樣拒絕不得,否則失了他在背后扶持,邢忠又何以在望江樓立足?
不過正左右為難呢,就聽孫紹宗又心不在焉的道:“舅舅先不必解釋,直接知會那幾家包間被人占去了就成,等到貴客來了,他們自然不敢多說什么。”
邢忠雖然依舊有些忐忑,可見孫紹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到底也不好再說什么,答應一聲,便匆匆忙忙的下去布置了。
這提前能通知到才好,若讓那幾家主顧登門,再硬著頭皮拒之門外,那結下的梁子可就大了。
卻說邢忠離開不久,蔣玉菡、賈璉兩個就尋了過來——柳湘蓮到底是發誓要考試,而薛蟠也要隔三差五去通政司應個景。
蔣玉菡還好,只是平常裝扮罷了,賈璉卻是濃妝艷抹身著青衣,進門時直把腰肢亂擺,好一副搖曳生姿。
雖說這男扮女裝,在梨園行里也屬尋常,不說別人,蔣玉菡就是以青衣聞名京城。
但賈璉這般盛裝而來,卻讓孫紹宗很是有些不別扭——畢竟事到如今,他也早瞧出這廝‘意圖不軌’來了。
心下一動,再顧不得隱瞞消息,猛然間起身急道:“糟糕,我竟忘了璉二哥也在這里!”
說著,便將今天太子要親臨望江樓的消息,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
最后勸道:“瞧著我的面子,太子應該不會為難蔣班主,可若讓他撞見二哥,我卻未必遮攔的住!”
這雖不乏恫嚇之意,但太子現如今對賈家的嫉恨,也的確不在當初的牛家之下,真要是瞧見了賈璉,即便不敢做的太過,言語折辱卻是難免的。
故而賈璉聽說太子要來,頓時嚇的花容失色,也顧不得再向孫紹宗‘一展所學’,忙不迭提了百褶裙,就待回后臺卸妝,然后再逃回自家避難。
只是走到門前,‘他’畢竟是心有不甘,于是又回過頭,嬌滴滴的邀約道:“果然還是二郎知道替我著想,等那日我在家里做東,請二郎過去吃酒道謝。”
說著,生怕孫紹宗不肯答應,又補了句:“到時候也好商量一下平兒的事兒。”
單看這幾句言語,倒不覺如何,主要是他那嬌滴滴的嗓音,實在是嗲的人渾身發木!
而孫紹宗只是遲疑了一下,還拿不定主意呢,賈璉便又用袖子嬌羞的掩面而去。
他這里剛走,蔣玉菡卻也坐不住了,起身表示要去后臺好生安排安排,萬不能在太子面前出丑露乖。
孫紹宗本就同他沒什么好說的,自然是滿口的應了,又特地叮囑他千萬不要把太子的行蹤泄露出去。
二人前后腳一走,這后院的待客室里,就只余下孫紹宗自己。
他倒也樂得清靜,一面自斟自飲著特供的茶水,一面琢磨太子這次來望江樓,究竟有幾個意思。
展示太孫是肯定有的。
對蔣玉菡的表演,約莫也有一定的興趣。
但除此之外呢?
他為何會特地捎帶上北靜王夫婦?
要知道他對北靜王水溶,以及北靜王妃衛瀅,向來都是心有芥蒂的,這從北靜王投靠既早、身份又高,卻始終擠不進核心圈子,就可見一斑。
再想想太子曾幾次三番,表示要幫自己收拾北靜王妃……
應該不會吧?
他難道就不怕水溶因此反水?
但太子那慫起來遁地、浪起來飛天的性子,這種事兒還真未必干不出來。
罷了,眼下相再多也于事無補,還是等人齊了再見招拆招吧。
總之再怎么樣,至少也不能暴露出,自己與北靜王妃早就有一腿的事實。
卻說他這里剛把心事壓下去,邢忠便又折了回來,苦瓜著臉表示已經把人都派出去了,只是那幾家究竟什么反應,一時還難以預料。
既把這買賣交給他打理,多少也總該有些考驗才是,若這點陣仗都撐不住,以后如何能長久?
故而孫紹宗也未曾寬慰他什么,而是正經的問起了這幾日的買賣流水。
不得不說,邢忠做買賣虧了老本,還真怪不得運氣——他只知道這望江樓生意火爆,卻連利潤多寡都推測不出個大概。
好在他這人也不是沒有長處,至少吃吃喝喝迎來送往,還是比較拿手的。
而孫紹宗讓他管著包間,也只是想給他個安身立命的所在,順便顯示一下在望江樓的存在感,倒也沒指著他能捏住蔣玉菡的錢袋子。
因此閑扯了幾句,見他勉強已經適應了新的身份,也就沒在苛求什么,而是鄭重的知會他,家里已經開始籌備親事,不日賈迎春就會托請媒人上門。
屆時若邢家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就是。
若前幾日得到這許諾,邢忠肯定喜不自禁。
然而女兒有話在前不說,現如今他在望江樓里也是如魚得水,也沒敢多想著再得寸進尺的巴望什么。
故而連忙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說是什么都不缺,只求孫紹宗能真心善待自家女兒。
孫紹宗自是滿口應了。
于是翁婿兩個聊的愈發沒了隔閡,只是正說著,忽然有人在外面高聲稟報,或是北靜王水溶到了,正使人打聽孫紹宗的行蹤。
水溶來的如此之早,倒是出乎孫紹宗的預料。
于是忙交代了邢忠幾句,然后匆匆迎到了院里。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北靜王妃衛瀅在琴室里,驟聽得‘天葵’二字,一時真仿似五雷轟頂!
她身體素來康健,這天葵也來的極準,差不多都是每月月底,前后至多相差兩三日。
但如今卻已經是初六了!
難道自己真的懷上了身孕?!
這個殘酷的猜測,讓衛瀅直到半個時辰后,被八抬大轎抬出王府,依舊是魂不守舍。
要按說,自那日之后,她與水溶就重修舊好,期間也沒少行夫妻之道,單以次數來論,就算懷上身孕,也該是后者的幾率更大些。
然而……
且不論質量深淺,單憑兩人成婚六年,卻始終膝下無子,就讓衛瀅不敢寄望這會是水溶的孩子。
那自己又該怎么辦?
想辦法悄悄打胎?
夫妻兩個形同陌路時,或許還有辦法不留痕跡的做到。
但現如今么……
一旦事有不諧,水溶必然會察覺有異,屆時可就是萬劫不復了!
可若將錯就錯,把這孩子生下來,又……又如何對得起水溶,乃至于水家的列祖列宗?!
又是悔恨又是羞愧,正恨不能就此一死百了,忽聽轎子外面有人輕聲道:“娘娘,咱們是先行上樓,還是等王爺一起?”
上樓?
上什么樓?
衛瀅愣怔了半晌,才終于想明白這丫鬟說的是望江樓,于是下意識的將轎簾挑開條縫隙,不曾想一個雄壯的身影立刻撞入眼底,卻不是孫紹宗還能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