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真的是事情太多,更新不穩定,不過我肯定會爆發的——以半年獎的名義!
寧國府。
靈堂西北角的回廊里,孫紹宗跨坐在一張酸梨木的高背椅上,雙手環住椅背,將大半張臉埋在袖子里,只露出兩只鷹鷲也似的眸子,望向斜對面唱經的草棚。
準確的說,是望向端坐在上首的宏元真人。
此時的宏元真人,與昨晚又有不同。
一雙丹鳳眼滿含著憂郁,兩道臥蠶眉緊鎖著酸楚,再加上那蒼白的面孔、烏青的眼袋……
他越是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越是讓人忍不住探究背后的真相!
因此這經還沒念上幾句,宏元真人成了綠帽接盤俠的消息,就已經插上翅膀,飛出了寧國府的大門。
當真是賣的一手好‘慘’!
估計要不了多久,宏元真人因為煉丹被綠,卻依舊遵從皇帝的圣旨,來寧國府做法事的消息,就能傳遍整個京城。
再然后……
應該就是師徒情深的苦情大戲了吧?
“大人、大人!”
似乎是為了呼應孫紹宗心中的猜想,這時陳敬德大呼小叫著奔了過來,一路引來了無數驚疑的目光。
眼見他提著袍子,滿臉亢奮的模樣,孫紹宗暗道了一聲果然,也不等陳敬德開口,就搶先問道:“是在哪個城門拿住的?拿住了幾個?”
陳敬德到了嘴邊的稟報,一下子被噎了回去,瞠目結舌的望著孫紹宗,連官袍都忘了放下,瘟雞也似的杵在那里。
好半晌,他才又反應過來,忙挑起大拇哥嘖嘖贊道:“大人果然是神機妙算!今兒一開城門,那馬義真和劉義偉二人,就想從東便門混出城區,結果被咱們埋伏下的官兵當場拿獲!”
聽他要說的果然是這個,孫紹宗云淡風輕的點了點頭,隨即不咸不淡的吩咐道:“既然拿住了,就帶回衙門,讓楊寺丞好生審一審。”
“讓楊寺丞審?!”
陳敬德吃了一驚,隨即猶豫著往前湊了湊,壓著嗓子的提醒道:“大人,這可是欽命要案,楊寺丞昨兒又沒出過什么力氣,您何必要將功勞讓給……”
“啰嗦什么。”
孫紹宗不耐煩的一揚手:“眼下也不知賊人還有沒有余黨,本官自然要在這里守著,以免天師府的人再有什么差池。”
陳敬德聞言又是一愣,繼而就有些莫名其妙。
昨兒不是已經認出,那尸首是宏元真人的三弟子趙義雄了么?眼下馬義真和劉義偉也已經落網,卻哪還來的什么余黨?
但看孫紹宗轉過頭去,顯然沒有再解釋幾句的意思,陳敬德也只好帶著一頭霧水依命行事。
而等他離開之后,孫紹宗便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正在賣‘慘’的宏元真人。
真人府在城北,而馬義真、劉義偉卻選在東便門出城,顯然是打著直接從碼頭乘船南下的主意。
若非孫紹宗在昨天晚上,就已經鎖定了他二人的嫌疑,說不定就讓他們成功潛逃了。
如此說來,宏元真人最初的計劃,倒也未必就是要賣慘——再怎么一箭雙雕,那綠帽子的名頭,卻是戴在頭上就摘不掉了。
不過他昨天的表現,卻又不像是臨時起意。
約莫是早就準備好的備用方案,若是馬義真、劉義偉二人成功脫逃,就把這兩樁案子當成是敵對勢力所為。
若是其中出現什么變數,就舍了‘虛名’求個萬全。
這廝倒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按照眼前這局勢,他甚至都不用擔心馬義真、劉義偉二人,敢背叛出賣自己。
畢竟這世道可不是什么法治社會,而是赤裸裸的人治。
出于義憤‘清理門戶’,和受師父指使殺死師娘,單從法律層面來說,是主犯與從犯的區別。
按照律法,前者的罪理應更重。
但老話又說‘法理不外乎人情’,從道德層面上來看,前者明顯是優于后者的。
再加上事發的根由,又似乎是因為宏元真人一心為皇帝煉丹,從而冷落了妻子所致。
皇帝就算不認為是自己的責任,多少也要對其有所撫慰。
只要馬義真、劉義偉肯扛下所有責任,就先在道德高地上站穩了腳跟。
屆時宏元真人再去皇帝面前賣賣慘,來兩句‘教徒無方、師之惰也’,朝廷難道還能重判這二人不成?
反之,他們若敢攀咬出宏元真人,道德高地瞬間就變成了洼地。
而皇帝那邊兒就算法外開恩,也只會施恩于宏元真人——等待他們兩個,只會是罪加一等、萬劫不復!
有鑒于此,想從馬義真、劉義偉嘴里掏出實話來,恐怕是難如登天。
而這也正是孫紹宗,懶得去主審這二人的原因——與其聽他們編故事,還不如等著直接看口供呢。
只是……
沒有馬義真、劉義偉的指證,自己總不能單憑一塊小小的紙屑,去揭穿宏元真人的真面目吧?
難道就這么讓他蒙混過去?
說實話,鑒于宏元真人綠帽接盤俠的身份,本來放他一馬也不是不成。
但這廝在自己面前飆演技,把自己當成猴子糊弄,卻是孫紹宗萬萬不能忍的。
“二爺。”
正盯著宏元真人運氣,忽聽得后面軟語嬌聲,卻是尤二姐尋了過來,柔聲道:“您昨兒一宿沒睡,如今好歹也去后面歇一歇,不然累垮了身子,我可沒法跟阮姐姐交代。”
“爺這筋骨,熬一夜又算的什么?你忙你的去,我這里不用你伺候著。”
孫紹宗頭也沒回的應了句,隨即半邊豐潤的身子就挨了上來,那胸大肌夾著肱二頭肌稍一廝磨,就牽扯的泌尿系統蠢蠢欲動。
“爺”
尤二姐嗲聲嗲氣的,將兩片略厚的唇瓣,往孫紹宗耳垂上一貼:“您要是真不累,就去幫我那姐姐排解排解如何,她昨兒晚上長吁短嘆的,可就差把您刻在心窩里了。”
這……
孫紹宗的目光,下意識的移到了靈堂門口,恰將一個俏生生披麻戴孝的身影映入眼簾。
配上她頭頂那大大的‘奠’字,孫紹宗心里就是一激靈,當下又憶起許多東洋故事。
“咳!”
不過他最終還是干咳了一聲,硬著心腸將尤二姐從肩頭推開,呵斥道:“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想些有的沒的?你回去讓她好生把心收一收,先把這喪事應付過去再說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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