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臂彎里躺了兩具赤條條、滑膩膩的身子,孫紹宗習慣性的往懷里帶了帶,順手就攀上了制高點。
宿醉帶來的眩暈感,讓他的思緒明顯遲滯了不少,以至于肆意了許久,腦海中才忽然閃出些疑惑來。
懷里這兩個女人明明也已經醒了,怎的就沒人起身,給自己弄碗醒酒湯什么的?
這念頭在腦海里轉了幾轉,孫紹宗忽的悚然驚醒,急忙睜開眼睛望向了身側,夜色茫茫中,一張嬌俏卻又陌生的面孔,登時映入眼底。
果然是……
孫紹宗的目光又稍稍上移,就見女子頭頂的發髻,雖然已經散亂的不成樣子,可依稀還是能辨別出是婦人裝扮。
不曾想之前在北靜王府躲過了一劫,這‘清白之軀’終究還是葬送在了太子府。
約么是腦子還不夠清醒,孫紹竟宗恬不知恥的,給自己貼上了‘清白’標簽,隨即又努力回憶著,自己究竟是怎么夜宿東宮的。
記得最初在花廳吃酒時,雖然太子不住的勸酒,他依舊保持著相當程度的清醒。
后來怎么就喝斷片了呢?
孫紹宗努力的回憶了許久,腦子里忽然冒出個人名來:義忠親王!
打從兩年前南下平叛以來,孫紹宗已經許久沒有聽人提起這個名字了。
畢竟對方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成了朝中禁忌,后來死的又是稀里糊涂,眾人心下或許多有揣測,卻絕少有人敢于議論。
不過昨兒太子喝的半醉之后,卻主動提起了義忠親王!
而更稀奇的是,談及義忠親王昔日種種,這廝竟頗有吹捧贊賞的意思。
當時孫紹宗都不知道,該對他報以什么樣的表情了,當初要不是他將自家伯父的寵妾掠來,關在地牢里反復折辱,又怎么會鬧出斷根的悲劇?
現在可倒好,他竟又念起義忠親王的好處來了!
當然,義忠親王也的確是留下不少好處。
他雖然在儲位之爭上敗給了土著弟弟,甚至還稀里糊涂丟了性命,可當初在朝野間造成的那些改變,卻并未被完全抹殺。
時至如今,義忠親王搞出的種種‘發明創造’,已然深入了大周百姓的衣食住行。
單從傳播后世文明科技的角度來說,他其實稱得上是一名不辱使命的穿越者。
至少比孫紹宗稱職多了。
當然,這也是廣德帝有足夠的胸襟與眼光,雖將義忠親王視為生死大敵,卻對其曾經主持的善政蕭規曹隨。
若非登基之初,受制于太上皇掣肘,說不得早有中興之兆。
只可惜近來執著于皇嗣,又癡迷玄修之道,反不如當初天有二日時,來的勤政睿智了。
書歸正傳。
原本聽太子吹捧義忠親王,孫紹宗還當他改了性子呢,后才漸漸發現,他并不是真的懺悔當日所為,更不是在懷念義忠親王的好處。
這般惺惺作態,完全是畏懼心理在作祟——太子認為義忠親王并沒有死,而是白日飛升、成仙得道了。
這貨當時肯定是喝高了!
按照大周民間的普世價值觀,但凡能成仙得道的主兒,都是有大功德、大毅力的偉光正角色。
同理推證,與其為敵的當今陛下,豈不就成了反面人物?
若不是喝高了,他哪敢說出這等無君無父的話來?
可孫紹宗卻又不敢把這話,單純當成是太子的醉話。
義忠親王死后不久,備受寵信的戴權戴公公,就被打發去了皇陵駐守。
而太上皇、皇帝、忠順王父子散人,也都是自那之后,開始寵信方外之士,希圖成仙得道、長生不老。
再加上太子如今又說的言之鑿鑿……
難道說,這大周朝真要從現實主義,往魔幻主義發展了?
就算是白日飛升,也未見得就一定是坐了神仙,或許是某種未來黑科技,又或許是外星人所為。
這腦洞大開之余,孫紹宗一時竟也忘了要控制酒量,最后喝的酩酊大醉。
等再回過神來,就已經同兩個陌生的女人,躺在了一張陌生的床上。
話說,當時自己應該沒和太子說什么出格的話吧?
孫紹宗努力回想著,腦中卻是一陣抽疼,下意識的擎起拳頭剛捶了兩下,一只小手就從被子里探了出來,搭在他額頭輕輕掐弄著。
這又忘了自己是在裝睡了。
孫紹宗心下暗嘆一聲,忽的坐直了身子,茫然四顧之后,詫異道:“這……這是何處?”
兩側的呼吸聲頓時粗重起來,卻又無人回答他的問題。
于是孫紹宗一臉迷茫的,打量了身邊的兩個婦人,遲疑道:“你們……你們又是何人?”
依舊是沒有任何回應。
但孫紹宗的目光,卻漸漸適應了屋內的黑暗,影影綽綽間,將她們的羞慚與惶恐映入眼底。
看她們應該是頭回做此營生,而不像水溶府上那些,名為姬妾實則與娼婦無異。
這個發現,讓孫紹宗的心情莫名好轉了些。
但該演的卻還要繼續演下去。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驚呼起來:“這……我這莫不是太子府!”
說著,探手抓過床頭的衣裳,胡亂往身上披著,嘴里急道:“罪過、罪過!你二人都是太子府的宮女吧?卻怎么敢……”
“孫大人。”
忽的,左側的女子忽然幽幽道:“我們姐妹正是奉了太子之命服侍您。”
“這……”
孫紹宗的動作一滯,盯著那女人打量了好半晌,終于猶猶豫豫躺了回去,嘆息道:“既是殿下所賜,做臣子也只能愧領了。”
說著,便試探著將兩女重新攏在懷中,等了片刻,見她們并沒有表明身份的意思,便心安理得的肆意起來。
第二天清晨。
孫紹宗在真正的宮女引導下,步出昨夜安眠的小院,忽的心有所感,下意識的抬頭望向左前方,就見閣樓的陽臺上,有個錦帽貂裘的身影一晃而逝。
那……
好像是太子妃吧?
“孫大人,殿下正在前面候著呢。”
“喔。”
孫紹宗剛一駐足,前面的宮女就催促起來,他也沒時間多想什么,急忙緊趕幾步,隨著那宮女到了昨日飲酒的花廳之中。
太子雖然頂了倆黑眼圈,可瞧著倒是神清氣爽,隨手揮退了引路的宮女,嘿嘿笑道:“愛卿昨日睡的可還踏實?”
孫紹宗擠出些尷尬,閃爍其詞的道:“還……還算踏實。”
“哈哈!”
太子哈哈一笑,又促狹的擠眉弄眼:“那兩個女子,你可還滿意?”
“這……”
孫紹宗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支吾道:“殿下府上的宮女,都是千挑萬選的,自然……”
“宮女?哈哈!”
太子又是哈哈一笑:“那兩個可不是什么宮女,昔年在孤身邊也曾得過封賞。”
“什么?!”
孫紹宗當即‘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道:“臣死罪、臣死罪!”
太子看著他那惶恐的模樣,臉上閃過些得意之色,隨即才上前攙扶,口中笑道:“愛卿何必如此,你我君臣如同一體,區區幾個女子又算的什么?”
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道:“孤日后若能順利登基,宮中佳麗又豈是這二人可比。”
我勒個去!
這難不成是在許諾,等他如愿登基以后,自己就可以夜宿禁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