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左右停了一個小時的電,把我給急的……
林紅玉倒還罷了,見平兒也從外面進來,孫紹宗心頭不由得打了個突兀。
她該不會也是……
這也忒下本了吧?!
要知道平兒可不像林紅玉,在府里沒名沒號的,乃是標準的后宅大管家,論名分雖不是正經的姨太太,卻比趙姨娘這樣有兒子的正經姨太太,說話還要硬氣幾分!
賈璉一時興起,拿林紅玉宴客倒還說得過去,可拿平兒來獻殷勤……
“見過二爺、見過孫大人。”
“見過二爺、見過孫……孫大人。”
孫紹宗正想的面色古怪,兩女已然上前見禮,前面那句是平兒說的,后面那略有結巴的,卻是林紅玉的嗓音。
其實在進門之前,林紅玉還是躊躇滿志的。
可進門之后,她一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便不覺有些慌張起來,待看到角落里的晴雯,那慌張感更是瞬間加重了好幾倍。
要知道當初在賈寶玉身邊時,襲人專一的唱紅臉賺人情,晴雯則是負責管束下面的小丫鬟,林紅玉沒少受她責難,眼下見了她在這里,自然更是放不開手腳了。
反倒是平兒,因為并不曉得賈璉的心思,雖然心下狐疑,表現的倒還算是鎮定。
卻說兩人見禮之后,就聽賈璉道:“晴雯,這里有她們伺候著就足夠了,你且去二妹妹哪里探問探問,看可有什么要添補的。”
方才賈璉是讓晴雯回賈迎春身邊當值,晴雯自然可以名正言順的拒絕,但眼下卻只是讓她去探視一下賈迎春,晴雯自然不好推托。
于是略一遲疑,便躬身出了堂屋。
耳聽得晴雯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賈璉這才向二女道:“你們也曉得,我前陣子一時糊涂,和二郎鬧了許多不痛快,他雖是個大度的,我這心里卻著實過意不去。”
“所以今兒你們替我好生賠個不是,誰要是能讓二郎舒坦滿意了,回頭我和你們奶奶說一聲,指定抬她做妾!”
他以往向人許諾納妾,不過是獨處時隨口糊弄,像今兒這般卻還是頭一遭。
然而話音落下許久,林紅玉垂著頭、平兒滿面狐疑,卻是誰都沒個回應。
賈璉登時沉下臉來,把那湛清茶杯往桌上一拍,呵斥道:“怎么?爺在這家里說話不頂事兒了是吧?!”
林紅玉嬌軀一顫,終究是不敢違拗了他的意思,弓著身子到了孫紹宗面前,紅著臉將寬松的衣襟,呈獻在孫紹宗眼底,嬌聲道:“茶涼了,奴婢幫孫大人換一杯。”
說著,挨挨蹭蹭的拿起茶壺,還未等把茶水倒進杯子里,那支著胳膊的身子,倒有大半依在了孫紹宗肩頭。
眼瞧著這般情景,平兒那還不曉得賈璉的意思,當下就驚了個瞠目結舌。
而孫紹宗雖也是好色之徒,卻素來不習慣在人前與女子親熱,更何況還是在平兒面前?
連忙將胳膊往外一拱,將林紅玉貼上來的身子,撐離了自己肩頭,同時向賈璉苦笑道:“二哥這是做什么?中午在怡紅院時,我不是說了沒這個意思么?”
“什么有意思、沒意思的。”
賈璉把嘴一撇,‘豪爽’的道:“與其讓她們日日獨守空閨,倒不如陪二郎高樂高樂,一來算是替我向二郎賠個不是,二來也算是替她們尋個慰藉。”
說著,又向一直沒有動作的平兒,道:“掐指一算,我約莫也有小兩年沒碰過你了吧?也虧你空擔了個虛名,卻被那婆娘防賊似的——這日子你難道還沒過夠?”
“二郎你是知道的,才干前程都沒的說,又是個慣會疼人的,今兒你若是能哄的他開心,我就做主把你送到他府上,做個地地道道的姨娘,如何?”
莫說是私下里和孫紹宗有私情,即便是沒有這茬,平兒也早受夠了這種生活——因此聽了這話,她心下自是千肯萬肯!
可事發突然,她又實在不敢信以為真。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賈璉為了試探自己和孫大人,所耍出的把戲,自己一旦順水推舟的應了,豈不是害了孫大人?
可要說拒絕……
這期盼已久,能夠名正言順與孫紹宗雙宿雙飛的機會,她又怎么忍心推掉?
平兒心中正自僵持不下,一旁的林紅玉卻急了,她雖然不得寸進,到底是緊挨著孫紹宗,因此很快就發現,孫紹宗的目光不時飄向平兒,對自己卻是不理不睬。
難道說自己舍棄了所有的顏面,到最后還是要一無所獲?!
絕不!
當下林紅玉踮起腳尖,努力將胸口搭在了孫紹宗的肱二頭肌上,探頭含住孫紹宗半邊耳垂,吐氣如蘭的嬌吟道:“奴婢也是被逼無奈,只求大人憐惜一番,日后斷不敢糾纏大人。”
說著,那靈巧的丁香小舌,就在孫紹宗耳垂上來回蕩漾著,力道不輕不重,正似是撩在心尖一般,使得孫紹宗連著打了兩個寒顫,卻又有一腔灼熱在小腹上下蔓延。
怪不得賈璉中午夸她有積年老娼的手段,果然是個天生的狐媚妖精!
若是獨處一室,被她這般撩撥著,又擺明了事后不需要負任何責任,孫紹宗說不定就從了。
現在么……
目光掃過一旁的平兒,孫紹宗還是堅定的推開了林紅玉,義正言辭的道:“我……”
“二爺、二爺!”
還沒等他把這柳下惠充個瓷實,卻聽得外面有人大聲呼喊:“可了不得了,咱家招了江洋大盜了!”
屋內四人皆是一愣,又聽得外面腳步聲紛沓而至,孫紹宗頭一個站了起來,賈璉也忙跟著起身。
就見門簾一挑,自外面闖進兩個小廝,齊聲嚷道:“二爺,咱家那大觀園里招賊了!二奶奶請您帶齊人手,先把奶奶姑娘們護送出來,免得兵荒馬亂的出了差池!”
賈璉好不容易伺機擺出這局面,想先過個眼癮再循序漸進,哪知卻被人給攪了,心下自然是窩火的緊,對著那幾個小廝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呵斥道:“慌什么慌?哪個不開眼的江洋大盜,敢偷到咱家來?!莫不是黑燈瞎火的,你們看走眼了吧?!”
那兩個小廝忙解釋道:“二爺,不是我們胡咧咧,這園子里是真遭賊了,連寶二爺險些都被他們給裹挾去,如今還不知究竟如何了呢!”
他們這亂糟糟的一通解釋,孫紹宗好容易才聽出前因后果。
卻原來方才賈寶玉半醉半醒之間,也不知犯了什么瘋,衣衫不整的就往外闖,黑漆漆的竟連個燈籠都沒帶,悶頭在大觀園里胡闖。
后面襲人等丫鬟,自然是緊追不舍。
眼見到了一處竹林前,寶玉竟是毫不猶豫穿林而過,后面幾個丫鬟正擔心他深一腳淺一腳,再跌出個好歹來,卻聽寶玉在竹林里呵斥道:“你們是誰?藏在這里作甚?!”
襲人幾個也沒細想,只以為是園子里的丫鬟婆子,在竹林里做些什么陰私勾當,于是連忙在后面呼喊,請林子里的人攔住賈寶玉。
哪曾想話音未落,賈寶玉又慌里慌張的逃了回來,說是林子里藏了三個黑衣人,個頂個手里拎著單刀,怕不是什么好路數。
眾丫鬟初時還以為他是在胡言亂語,誰知那林子里竟真的追出兩個黑衣人來,嚇的眾人炸了鍋一樣抱頭鼠竄。
萬幸那些黑衣人見遮攔不住,就沒有追上來行兇。
而其中兩個婆子直接逃出了園子,尋到了王夫人那里報信,王夫人驚的險些暈厥,當下就要親自去園子里,探視寶玉的境況如何。
幸好王熙鳳也得了消息,匆匆趕過來攔下了她,一面命周瑞帶人進院子尋找寶玉,一面差人過來搬請賈璉主持大局。
當然,說是請賈璉主持大局,真正想倚重的,還是孫紹宗這朝野聞名的緝賊小能手。
而賈璉聽說事情竟然嚴重到這等地步,自然也顧不得自己的小算盤,忙請了孫紹宗一起,去那大觀園中一探究竟!
這緝拿強盜的事兒,本就在孫紹宗職責范圍之內,更何況賈迎春被請進了園子里暫住,孫紹宗就算不管旁人,總也要把她安穩的接出來。
因此二話不說,就隨著賈璉趕奔后面的大觀園。
等到了那五間正門前,就見已經聚集了幾十個家丁,個頂個挺胸疊肚,手里拎著哨棒手拿火把,表面上瞧著很是精悍,內里大多透著畏縮。
這倒也正常,榮國府雖是軍功起家,卻已經有四五十年沒見過陣仗了,豪奴們仗勢欺人還成,哪有膽子和江洋大盜放對?
也就是仗著人多勢眾,要是里面沖出十幾個賊人,估摸著當場就能殺的他們落荒而逃。
閑話少提。
卻說孫紹宗在門前站住腳,當仁不讓的喝問道:“誰知道寶兄弟遇到賊人的那片竹林,大約在什么地界?附近可有什么方便進出的所在?”
這一聲喊罷,那幾十個壯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鴉雀無聲。
跟過來的那兩個小廝忙解釋道:“孫大人,熟悉園子的,早跟著周管家進去了,這些都是剛從外院面喊進來的,那曾有機會進園子里見識?”
“那你們兩個……”
“小人也只進去兩回,實在不清楚里面的情況!”
“小人也是如此!”
孫紹宗無奈,正打算帶人進去,先把賈迎春等女子收攏起來,再做其它打算,忽聽一人脆聲道:“那片林子附近情況,奴婢知道!”
循聲望去,卻不是晴雯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