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京城住得舒心,很舒心。
有溫朔隔天做一次頭部和肩膀的按捏,以氣機調理身體,促進氣血運行,增強體內新陳代謝,每天晚上還有最疼愛的酗女回來陪伴著,李琴也會隔三差五地來一趟,陪著嘮嘮嗑 除此之外,最小的兒媳婦卓慧蘭,如今長京城工作,為了生活上的便利,也住到了這個家里。
溫朔和黃芩芷的這套房子,畢竟不如深港的那套宅邸。
于是乎,難免家中會顯得擁擠。
在李琴的提議下,小兩口干脆搬到了李琴的那套兩居室房子居住,也不遠,就在隔壁單元。
而李琴,則很是干脆地,搬去和徐從軍住了。
婚禮還未辦,可結婚證已經領了不是?
對此,溫朔和徐芳兩人心里都難免有那么一點點的不適和尷尬。不過,溫朔私下勸慰了徐芳,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為人子女,心里再如何不適,也不便,更不能去干涉父母的私人生活,這是他們的權利。更何況,他們能夠成家,相互慰藉情感的寄托,我們應當祝福和欣慰的。
徐芳對此也表示了贊同,之前想要自己出去租套房子的打算,也就此放棄。
她如果真搬出去的話,豈不是讓父親和李琴,都尷尬?!
宗一起起初心里肯定會感覺別扭,習慣了,也就好了。
更何況,敲又有黃家那位老祖宗到京城居住,為了大家都方便些這樣一個最為合適不過的理由呢?
眼瞅著五一將至。
李琴和徐從軍的婚事,也終于到了。
因為李琴的堅持,呲牙咧嘴要讓徐從軍大出血,辦一襯為風光婚禮的胖子,也不得不考慮到母親的心情,頗為無奈地接受了母親的建議,在京城舉辦的婚宴盡量低調、節儉。
除卻上了年紀后,實在是覺得尷尬,面子上過不去,所以不愿意大操大辦的緣由之外,還有就是,李琴想把錢事來。
事來做什么?
買房!
李琴當時對兒子說:“你花了一個億去買房子,媽就知道,這買房子肯定虧不了,所以這結婚的事兒,能釋省,媽這么大年紀了,還辦什么婚禮啊?丟不起那人別什么都管了,這事兒說到底,是我自己的個人私生活問題,你當兒子的,聽話!”
溫朔還能說什么?
他媽轉天就把自己的存款,全都掏出來買了幾套店面房,還攛掇著徐從軍、徐芳都把存款掏出來,也買了一套小點兒的店面房。
完全是按照溫朔的套路來的,只是投資規模大小不同而已。
而對此,徐從軍也著實做出了令溫朔滿意的行動——他服從領導聽從指揮,李琴說怎么做,就怎么做。
有多少錢,都得掏出來!
像他們這個年齡的人,從那一個時期走過來,還沒有那么多復雜的想法——結婚嘛,甭管年齡大小,都是奔著白頭到老去的,哪兒能還沒結婚,就開始考慮將來萬一離婚怎么辦?!
于是乎,京城的婚事辦得比溫朔想象中,還要簡單的多。
只是邀請了李香、李彬兩家人,還有在京城居住的卓慧蘭、黃家的老太太參與,四月二十九日中午在酒店吃了頓豐盛卻又簡單的三桌婚宴,又到徐從軍和李琴目前居住的家中看看,嘮了些家常話。
因為婚事過于簡單,再者為了尊重母親的意見和想法,溫朔也就沒有通知他的那畜友們。
也罷。
溫朔心里門兒清,到了母親和徐從軍這樣的年紀,又有了當前這般經濟條件,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理直氣壯地去感慨:“富貴榮華算不得什么,平平淡淡才是真。”
李香和李彬這兩家人,自然為李琴感到高興,畢竟,都知道李琴守寡這么多年,把孩子帶大不容易,如今終于苦盡甘來,兒子成了大才,家庭條件更是沒得說,出嫁的男人,雖說現在沒什么大的能耐,還在李琴的手底下工作,但好歹,那也是當年東云一縣警局的副局長。
最讓親戚們感到意外的,是那位尊貴無比的黃家老太君,婚宴當天似乎比任何人都興奮,雖然沒去酒店吃飯,但誰都勸不紫太太,親自去了徐從軍和李琴收拾一新的家中。
家里親戚多,老天太熱絡地問問這個家里咋樣,問問那個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這叫什么?
嗯,用是平易近人吧。
老太太還不容拒絕地給了李琴一個大紅包,一百六十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元!
原因是,老太太童心大發,就要遞出這樣一張支票!
黃家的兒女們能說什么?
只要老太太高興,給!
錢多錢少,反正都是老太太自己的錢——黃家沒人會去惦念老太太的存款,反而每年還都要多多少少地孝敬老祖宗。
而這么大額的彩禮錢,在李香和李彬兩家人心里,就極為不可思議了。
有錢人的心態,他們著實想象不到。
說起來,這段時間老太太的身子骨日漸硬朗,原本還想著在京城住上十天半個月,就回深港,不能一直在這里打攪孩子們的生活,可老太太如今樂不思蜀,竟是不再提回深港的事兒。
每天上午和下午,她都要讓劉媽陪同著下樓,在續里轉悠一圈兒。
天氣越來越暖,看老太太身子骨也硬朗了,心情舒暢,溫朔和黃芩芷就多了些想法,每逢周末,便抽出些時間,陪同著老太太去了故宮、天壇,還去了長城、雁西湖等等京城的名勝古跡游玩。
老太太的身心狀況變化,不僅令身在京城工作的卓慧蘭感到格外驚訝,便是其他放不下心的兒女們,偶爾專程到京城來看望老太太時,也都驚喜不已,對溫朔和黃芩芷大加表揚。
俗話說家有一老,勝似一寶,老太太可是黃家的定海神針——每個人心里都清楚,龐大的黃氏家族第二代盡皆人中龍鳳,要么權勢煊赫,要么富甲天下,在各自所處的領域中出類拔萃,如若沒有了老太太這個家,就會立刻出現散漫的跡象。
因為,誰來做一家之主?
聽誰的?
誰又能服誰?!
興致勃勃的老太太,似乎對李琴的好感越來越濃,還非得堅持要五一勞動節期間,和李琴、徐從軍一起去東云,是否參與婚禮不重要,重要的是,去看看溫朔生活、長大的地方。
沒人知道,私底下,老太太對溫朔說:“我想去看看韓克虎,去他的墳前燒點兒紙。”
原本溫朔沒有這次回東云的計劃,雖然是母親結婚,他這個當兒子的理應參加,但京城這邊已經參與了,東云那邊從內心的情緒上,他實在是不好再參加,就好像,在京城舉辦的婚宴上,徐芳也沒有參與,只是在家里強露笑顏,招待著前來的親戚們。
另外,溫朔還接到了遲寶田的邀請,讓他提前趕赴東北,去參加月影山山莊五月一日的開業典禮,因為母親在京城的婚宴,溫朔不便提前去,之前定好了四月三十日飛至梳,再乘火車連夜趕赴遲寶田家——好歹也是月影山山區及山莊的股東,不去不合適。
還有,短短不過幾日的假期里,他還得去趟蜀川。
五月一日臥狐嶺景區開始試營業,初定的幾個批次游客,都是蜀川當地各政府部門單位組織的,開業典禮溫朔也是因為母親的婚事,以及東北月影山的形成,去不了蜀川了,只能讓彥云代表公司去剪彩。而開業典禮不能參加,總要在假期里去一趟,和幾位股東見面談談景區初營業的成績,以及各方面的缺陷,還要再開會做下一步的計劃。
時間安排是如此緊張。
可老太太那一句話的要求,讓溫朔立刻毫不猶豫地推掉了月影山的行程安排,決定假期之后再抽時間去,并致電遲寶田表達了歉意。
不是為了討好老太太。
而是,溫朔在那一刻,忽然就想到了孤苦一生的老韓頭,死后還能有一位故人去他的墳頭上少點兒紙,似乎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泉下有知的老韓頭,會否稍稍欣慰些?
四月三十日上午。
李琴和徐從軍,徐芳,溫朔和黃芩芷、黃家老太太,以及劉媽、蘇勝,還有總是“藏”在那種保護著老太太安全的那幾個人,以及代表李琴娘家人的李香、馮春梅、李聰文。
一行五六輛車,奔赴東云。
東云縣城的老牌飯店“東云酒樓”,徐從軍包下了三樓的大廳和兩個包間。
雖然李琴不想把婚事搞得太過侖,但徐從軍卻記得溫朔當初的那番話,而且他自己也覺得,以目前李琴的身份,婚事即便再如何簡單,也得像個樣子才行啊。
咱不搞什么迎親、接親之類的,婚宴的安排上,好歹得有點兒排場,也正大光明地向自己在東云的親戚、朋友們宣示著,自己娶了李琴為妻,這種事兒,不能讓任何人說結個婚還偷偷摸摸的,怕別人說三道四,前妻去世不過三年便要再娶?
徐從軍自己不怕人說什么,可他得考慮到李琴的心情和面子。
也是,自己的面子!
堂堂徐從軍,莫說當初溫朔叮囑,提出過這樣的要求,便是溫朔什么都沒說,徐從軍也得把婚事辦得像個樣子才行。
如果這點兒事都干不好,枉為大老爺們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