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笑間,我和葛全很快就上到了三樓,這一路走來,看得出來,葛全對他屋子里的擺設還是特別自豪的,我稍微懂行,也就這個奉承了葛全兩句。
這一下就顯得我們更加親密了,待到走上三樓的時候,不知情的看著葛全對我的態度,沒準以為我是葛全失散已久的兒子。
“我這間書房可是輕易不待客的,如今能請得兄弟你進來,反倒是我的榮幸了。”說話間,葛全推開了他書房的大門,而我也不得不承認,葛全說話的方式很是讓人受用,他待你親密,幾句話就能讓人感覺心里飄飄然的舒服。
我一邊應著一邊笑著走進了葛全的書房,一進來,我才感受到這個書房為什么葛全如此的看重,里面全套的家具,全是用上好的黃花梨打造,包括那個巨大的書架,而書架上放得書,全是線裝書,我沒仔細看,但一眼就能看出那些書的古色古香。
而里面的擺設裝飾,則更是古玩精品中的精品。
如果說這些只是錢財堆積出來的低調的奢華,那么墻上的那些照片則說明了一下主人隱藏的實力。
那些照片全是葛全和一些人的合影,那些人我看許多很陌生,但總是認得兩三個,全是圈中有名的大能,其中一個竟然是江一。
我不動聲色的看著,卻發現掛照片那面墻,有一副畫特別的顯眼,放在最鄭重的位置,那是一副人物的肖像,其中一個畫得是葛全,比現在看起來稍微年輕一些,而另一個是我此生就算忘記所有人都不會忘記的人——我師父。
在畫中,葛全親密的和我師父并排而立,顯得特別的親密,在看見的一瞬間,我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竟然伸手想要撫摸一下那副畫,畫中那微笑而站的師父。
“咦?大兄弟,你喜歡這畫?你認識畫中的人?”顯然我的失態,引起了葛全的注意,他神色詫異的問我。
而我心中也是疑惑無比,葛全和我師父的關系,劉師傅留給我的筆記本上只是定義為良好,但葛全為什么會 我趕緊收回了手,學著承心哥的習慣動作,扶了扶眼鏡,說到:“不是的,只是覺得在這么多的照片中,單單這一幅人物是以畫的形勢表現出來,有些驚奇!細看之下,覺得繪畫之人,功力不凡,只是幾筆就把人物的神韻展現的活靈活現,就比如葛師傅你,完全把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表現出來了,真是莫非是大家之作?”
聽聞這句話,葛全稍微沉默了一下,望著墻上的畫沉吟了一番,然后愛惜的撣了撣畫上的輕微的落塵,而這些細節全部被我看在了眼里。
“畫上之人對我有恩,不過他向來低調,我想知道他廬山真面目的人也不多,看來是我想多了,小友又怎么會認得他呢?”說這話的時候,葛全似乎是在沉思著什么,過了一會兒,忽然又得意的說到:“哈哈我這朋友不愛照相,生平幾乎就沒有一張照片,小友好眼力,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大家之作,這可花了我不少錢呢。”
我又無語了,隨后心中也在沉吟,師父生平不愛照相,卻在最后找尋師祖的途中,留下了那么多影像資料,我能猜測并非他自愿,除了是給我留下一些信息暗示,我猜想他也一定承受了一些壓力,做自己不愿的事情,這樣想來,事情反而更加的復雜。
我沒由來的一陣煩躁,此刻莫說是找到師父了,就我自己的事情都還是一片迷霧,搞不定的狀態。
我還想再問什么,但葛全卻好像不想提畫作之事了,趕緊的叫著我到來了書房外的小天臺。
很快我們就坐定在這個小天臺,葛全親自動手泡了一壺上好的茶來,這茶喝在口里的滋味是如此的熟悉,不用想,我就知道是我和師父在竹林小筑常喝的那一種。
這些年,走南闖北,我除了李師叔的母樹大紅袍和那個神秘的王風給我喝的茶,再也沒有喝過比師父拿出來的茶更為好的茶了,沒想到在葛全這里,我竟然能在重溫這種茶的滋味。
說起來,這茶師父走后,也留下了一些,只是我不敢再喝,當成是一個紀念品保存了下來。
“小友,這茶你是喝出了什么滋味嗎?”顯然,我沉思的表情又引起了葛全的注意,他詫異的問我。
我放下茶杯,說到:“這茶太好,一時間讓我舍不得開口,只想讓茶香多在口中逗留一會兒。”
“看來小友是個懂茶之人,要知道,這茶我可是不會輕易拿出來待客的,因為是我一個故友送的,如今這個故友哎,不提也罷,總之這茶是喝一點兒,少一點兒了。”葛全的神色有些黯淡,我悄悄的觀察著,發現他是真的在傷感,弄得我也有些傷感。
因為,我不難推斷出來,這茶應該是師父送的,我從小就喝這茶,除了師父,我想不出來有什么人會送給葛全。
“對不起,葛師傅,無意中提起了你的傷心事,難道是你的故友已經仙去?”我故意這樣問到,畢竟我應承過葛全不在這里買消息,只有旁敲側擊的試探,看到最后,我是不是可以放開的說出一些事情,得到我想要的消息。
“沒,他怎么可能仙去?你千萬不要這么說,只不過”葛全沉吟了一下,忽然打個哈哈說到:“你也知道,修者常常就會避世而修,只不過他行蹤不定罷了。”
“原來如此!”我更加肯定了,葛全口中的故友又是我的師父,看葛全的樣子,這關系怎么也不可能僅僅定義為良好,真不知道劉師傅怎么想的。
而葛全好像不愛談這個話題,忽然就轉了話題,說起他這個繁花似錦的小天臺來,他不說不知道,一說我才知道,他這滿天臺的菊花,竟然全部都是名種,平常人一生恐怕也見不到一次。
“我這天臺,一年四季花色各不同,能有資格在這上面開花的,不是珍惜的名種可是上不來的。”葛全的臉色頗為得意,我也只好跟著連連點頭。
雖然這關于花的知識聽來也有趣,不過葛全一說就是將近一個小時,眼看就要接近中午了,茶也涼了,還沒進入正題,我難免有些著急。
所以,我不動聲色的從背包里拿出一小部分藥材,遞給了葛全,笑著說到:“和葛師傅暢談,真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也長了不少見識啊!只不過,我到底是個修者,對圈中的奇聞異事更加感興趣,不知道接下來,可否和葛師傅暢談這個?”
葛全看見了藥材,臉上堆滿了笑,一雙眼睛快只剩下一條縫了,他不動聲色的收了藥材,但臉上還是有些界碑和沉吟之意。
我趕緊說到:“說好的,我們只聊圈中可聊之事,絕不涉及到買賣消息什么的?葛老看可好?”
葛全這才開懷大笑,然后話題一轉,大聲說到:“小兄弟嚴重了,這樣,你先在書房里挑一兩本書看著,我去親自下廚,為小兄弟弄一點兒家常便飯,開懷暢飲一臺,豈不是更妙?”
其實我從早上到現在,除了喝了一肚子茶,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哪里會不餓?可是我再沉得住氣,從遇見葛全到現在,先不說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就連個正題也沒有進入,我心里哪會不急?哪里還有心等葛全精心的去做一頓飯菜,又耽誤幾個小時?
于是我大聲的說到:“葛師傅先不必操勞,雖說小弟來此買不到消息,但心中有話,卻不得不先吐之才后快,葛師傅可否陪小弟暢談一番?”
葛全原本已經走出了這個小平臺,準備下樓了,聽聞我的話,猛地停下了腳步,沉默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莫非是我太唐突了,如果惹惱了這葛全,之前的努力就算白費了,他如果趕我出去,我又該怎么辦?
卻不想葛全突然回過頭來,臉上帶著笑容,對我說到:“那就要看你談什么話題了?你知道,我人老了,容易傷神,越是費神的話題,越是需要補益啊。”
一聽這話,我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趕緊的舉起懷中的行李袋說到:“葛師傅放心,補益的事情交給小弟就好了。”
“那你是要談什么呢?”葛全說話間,又重新走回了天臺坐下,外面天陰風涼,但這玻璃屋小天臺卻是溫暖而安逸。
葛全笑瞇瞇的看著我,而我卻再也不想拖延下去,很快卻也是很平靜的說到:“葛師傅消息靈通,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最近圈子最震撼的一件事兒?”
“你是指?”葛全依舊笑瞇瞇的,不動聲色。
“就是那個陳承一,老李一脈的后人,姜立淳的徒弟,傳聞他已經死了?”我看著葛全,然后一口氣的說到。
葛全依舊是笑著的,但是我注意到,他的眉頭不自覺的跳了一下,而在這時,我也緊張了起來,葛全接下來的態度,顯然決定了我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