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時代的妖魔與人族之戰,最后的勝利者是人族。
但只要通讀經史的人心里都清楚,幾場堪稱璀璨勝利的戰役,手段并不光彩。
最終與其說是戰斗的勝利,不如說是戰術戰略的勝利。
畢竟妖魔有智慧有族群卻沒有聯合的概念,妖王妖圣雖強,卻也架不住數位人王的圍剿。
同妖魔即便到了巔頂階層也還在遵循本能不同,人族同妖魔最大的不同,就是能克服本能,選擇更艱難卻更有希望的路。
頂層的魔王妖圣被人王們設計聯合圍剿,孱弱妖崽子們被人族的強者偷襲。
妖魔族群除了無能狂怒,其實什么都做不了。
人族確實弱小,但那是跟全部妖魔族群體量相較,對上任意單一妖魔族群,人族都是有絕對的數量優勢。
而受限于妖魔自身的認知,它們并不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
當人族剿滅鹿妖族群的時候,狼妖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甚至舉族觸動狩獵,加速鹿妖族群的滅絕。
所以,當狼妖族群面對人族清繳的時候,虎豹族群也是同樣的行事。
就這樣從弱到強,人族一點一點,一支一支將所有的妖魔族群清繳,最終獲得了這場種族戰陣的勝利。
雖然西賀人族是戰陣最后的勝利者,但有很多記憶是難以磨滅的。
某些格外強悍的魔王妖圣,異常棘手的妖魔族群,比如——眼前這通臂神猿妖圣。
傳說中可以拿星捉月,以龍鳳為食的妖魔族群,即便放到妖魔數量最多的年代,也都是最最頂層的族群。
起碼在人族的黑暗年代里,除了極少數擁有血脈的頂級人王,尋常人王甚至連妖魔大圣的防御都破不了。
但那都是兩千年前的老黃歷了。
對于像老御主這樣的人物來說,最遺憾的事,就是當他神功大成時,西賀已經無有可堪一戰的對手。
這里說的可堪一戰,是指那種可以全力施為,一心不亂的大戰。
而且王者么顧忌來顧忌去的切磋,畢竟君王能夠調動的靈氣太過龐大,隨意施展都是催山斷岳的程度。
放開束縛一戰的結果,就是讓某處赤地千里。
所以大多數時候,君王級別的都不愿意在西賀動手,憋不住了,也盡量會選在一些對環境影響比較小的地方,這也算是王者間無需言明的默契了。
但這只是君王級別,等到構建完身內天地,成就圣域的圣階,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除開某些極端個例,西賀的絕大多數圣王,只要動手所產生的威勢都是過分夸張的,不論在哪兒動手,都會對西賀產生影響。
所以到了圣主級別,他們多少都會想點修身養性的辦法。
齋主陸沉養些花草,龍谷之巔的老頭愛穿花襖,劍閣九層有連通虛空的世界,凌霄禁地有人以地脈之力為鎖虐待圣體...
這些都是圣主們想出來限制自身的辦法,但人就是人,圣主也是人,囚犯都需要放風,他們不需要松快么。
這才是為什么老御主看到眼前這頭通臂猿猴大圣,會迫不及待的根本原因。
但妖魔大圣的世界里,哪有這么多復雜的推算,老御主剛剛解開衣衫,通臂神猿的攻擊就到了。
高達萬丈高的神魔法相,讓巨猿的臂膀就像兩條天柱,足有六七千丈長。
臂膀的根處每動一寸,極部的猿掌便不知要移動多少,所以正常情況下。
因為靈氣所產生的阻力,體型越是龐大的法相,行動越是艱難,損耗也是越大。
這個損耗不止是催動法相的損耗,更是同天地規則對抗的損耗。
這里就是理論和實際的差別了,如果將神猿臂膀比作一根六七千丈長的棍子,每次揮棒會是個什么樣的呢。
按照理論,那就是只要能揮動這根棍子的人,當他握著這根根子的一頭揮棒,每移動一寸,棍子的盡頭就會在同樣時間里,移動更長的距離。
只要這根棍子足夠長,那么盡頭的棍影就可以比光還快且有力。
但這是理論,而在實際操作上,這種事是沒有辦法達到的。
首先是材質,要想做到這個事,首先你就要找到一種能夠在超過光速運動下且不會變形的材料,并將它鑄造成一根棍子。
如果你沒有辦法找到這樣的材料,那么很遺憾,即便你擁有這樣長的一根棍并且揮動,它的表現形式,也只能是一輪從手握處慢慢延伸至盡頭的大弧線。
這股波浪會越來越強,越來越快,但它還是需要時間的。
更糟糕的是,隨著這股力量不斷增強,這根棒子一定會在某個承受不了的長度上斷掉,甚至崩碎掉。
如果說,材料這點還有可能克服的話,那么第二點,就更難處理了。
那就是揮棒者本身所擁有的力量,所謂技巧,是指你能從天地中借到替代的力量。
但技巧是有極限的,想要發揮出超越光的攻擊,就要擁有超越光的能量。
所以即便給了能夠承受光速且不變形的材料鑄成棍棒,即便能舉起來,也揮不動。
這也是為什么唐羅跟老御主看到通臂猿猴這萬丈的神魔法相后,如此老神在在的原因了。
因為從道理上來講,化身萬丈的法相,并不能讓這尊妖魔大圣更加強大,反而會讓它更加遲鈍僵硬,并且加速消耗。
所以唐羅不緊不慢,老御主不疾不徐,然后,兩人就看見,那條六七千丈長的猿圣巨臂化作透明的虛影,緊接著化作比光還快的能量,直接抹過了老御主的王體。
通臂大圣萬丈高的神魔法相站直身形,探出猿臂卻非空擊,而是化作雄渾的能量沖擊波。
這股束集的能量將天幕撕裂的同時破碎大地,無數沾染靈氣的族群在這股沖擊波下化作齏粉。
在一片閃白中,這股能量奪走天地的光后去勢不減,洞破蒼穹一直沖到虛空一萬三千里外,能量才耗盡。
“吼!!!”
再看此間妖魔大圣的神魔法相,雖然缺了條天柱般的右臂,只用一只手捶胸的模樣有點滑稽。
但卻并不影響它星球主宰,妖魔大圣的兇威。
很顯然,這頭通臂猿魔大圣認為,再感受不到氣息的外來者,是被他剛剛那一擊給消滅了。
能夠湮滅這樣強大的存在,這讓妖魔大圣很是興奮,忍不住仰天長嘯。
只是還不等這陣得意過去,陌生氣息便又出現原地。
是灰頭土臉的老御主,正在抻脖扭臂,松動筋骨,仿佛抵御剛剛的攻擊,毫不費力。
“小猴子有點東西,就是手法太粗糙了,要是能將靈氣再收束九倍,或許真能傷到我。”
毫發無傷的老御主俯視萬丈高的猿魔大圣,用很是遺憾的口吻,淡淡道。
說實話,從一開始,老御主就沒有將這頭妖魔大圣放在眼里。
也就是這份輕敵,讓他直接被妖魔大圣擊中。
但這樣的受擊,其實并不影響大局。
原因很簡單,妖魔大圣幻化的萬丈法相確實不凡,也不過萬丈而已。
而他扎在龍谷之巔的梧桐世界多高呢,九千九百九十丈。
看起來好像是差了妖魔大圣一點,但兩者的狀態并不能相提并論。
他露在龍谷之巔的梧桐神木是日常狀態,妖魔大圣的法相天地是全力以赴的拼命狀態。
這就相當于兩個人比賽跑步,你沖刺的速度比我散步的速度快一點。
真比起來,你要覺得自己能贏,那必是愚蠢到有病。
而這就是妖魔不算弱點的弱點,遵循本能的它們習慣于全力以赴的爭勝,面對不知強弱的對手時,也會動用所有底牌。
所以猿魔大圣在感受到兩人的氣息時就直接化身法相萬丈,這是它最強的手段,卻也透出了它的老底。
如果萬丈法相就是猿魔大圣的最強倚仗,那么老御主就肯定不會輸。
到了他這樣的層面,勝負關系就是這么簡單淺顯。
至于被妖魔擊中嘛,這倒是預料之外的事,只能說即便武道發展至今,妖魔的天賦神通在某些方面,還是領先人族武道不少。
這也讓老御主心中更加興奮,因為像這樣珍惜的妖魔族群,西賀世界里可找不到,但就目前來講,首先要處理的,就是妖魔大圣過分的破壞欲。
萬丈高的法相只是幾番施為,就將方圓千里的地貌改變,無數族群喪生。
而看猿魔大圣的樣子,這種程度的破壞,它好像并不在意的樣子。
但它不在意,老御主肉痛啊:“妖魔就是妖魔,一點兒都不知道愛惜東西!”
看了眼龜裂破碎的大地,無數掙扎著求生的獸群,老御主輕哼一聲,攤掌虛壓,一道綠光自他掌心眨眼間落入地底。
霎時間,天地異變,云涌風起,海量靈氣匯聚化作旋渦,中心便是綠光所處。
感受到莫名心悸的猿魔大圣再不遲疑,以獨臂怒擊大地。
陸地撕裂,無盡靈氣從地脈中升起,融入猿魔大圣的法相。
那缺失的右臂,正以驚人...并不驚人的速度重新長出。
猿魔大圣有些懵,在他漫長的生命中,從未經歷過這樣的體驗,明明地脈中有海量的靈力,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充盈法相,為何此時只剩這么一點兒?
為什么,自然是因為那顆落在星球中的世界種子,正在與他搶奪地脈之力咯。
武道修行到了君王這樣的層面,比得已經不再只是自己擁有的東西。
更是要比較對天地的掌控力。
即便是無限的戰斗中,區域間能夠調動的靈氣依舊是有限的。
在戰場里,我能調用的多一分,你能調用的自然少一分。
當世界的種子落入地心,便有無數梧桐根莖交錯延伸開來,將地脈中的靈力牢牢鎖住。
這也意味著,猿魔大圣想要通過提取地脈靈力補充法相的行為,變得更加艱難。
但猿魔大圣哪知道這個,發覺法相重塑緩慢,便又猛地對地一擊。
地脈再次震動,但這次提取的靈氣更是有限。
反倒是老御主的腳下,有株梧桐神木拔地而起,并以驚人速度生長。
幾個呼吸就長到千丈高,且還在不斷增長。
猿魔大圣有些慌了,戰斗的本能讓它意識到,絕不能讓梧桐繼續放肆生長。
所以它甚至將補充法相的念頭都短暫放下,猙獰的向正在長高的梧桐張口。
束集的沖擊波自猿魔大圣的口中吐出,威能甚至超過剛剛那記。
但已經吃過一次情敵虧的老御主哪里還會在同一個坑里跌倒第二次。
只見他凌空扎馬,向著猿魔大圣便是一手正拳空擊。
“嘿!”
在旁觀者的眼中,相隔遙遠距離的一擊凌空正拳,看起來就像是在搞笑。
但作為旁觀者的唐羅,卻是很難笑得出來。
老御主是西賀古老的傳奇,也因為古老,所以哪怕是博覽群書,熟讀經史的唐羅,也并不清楚老御主具體的戰斗風格與戰斗表現。
但因為見識過老御主的本命羅盤,還有梧桐上掛著的無數世界,所以唐羅一直把老御主的戰斗風格,往御獸這個方向上靠。
比如先用梧桐世界爭奪靈氣的掌控權,然后再放出幾頭鳳王對猿魔大圣進行圍攻,自己站在一旁滋滋小酒,吃吃花生豆,然后妖魔大圣就轟然倒地。
在真正看到老御主出手之前,這個畫面是最符合唐羅對其戰斗風格的設想的。
確實,唐羅的想法大體上沒錯,老御主的戰斗風格,確實是御獸沒錯,但在具體的操作上,卻同他想象的大相徑庭。
隨著老御主在虛空中扎穩馬步,梧桐樹上的萬千小靈界中,一部分御獸離開巢穴開始動作。
在此之前,唐羅真的很難想象,會有無數同族御獸列成方陣,同時對著一道扭曲的空間門,凝聚天賦神通的場景。
更想不到,這些同質同源的妖魔神通,竟然能夠與彼此相互融合。
一支連鳳王都沒有的鸞鳥部落,幾十頭兇獸級別的鸞鳥融合出的晶霜風暴,所蘊含的靈能可以達到幾十萬級,堪比君王手段。
而這樣規模的羽族世界,在梧桐樹上掛著世界里,不管數量還是質量都是墊底。
強悍的御獸族群成百上千,更別提還有那種獸群以百千記,更有龍王、鳳王帶領的御獸族群。
或許是害怕一下子用力太猛,唐羅看到的是,隨著老御主嘿哈一聲,只有幾百個小靈界的獸族釋放神通。
而沒入那些扭曲的虛空門后,這幾百道天賦神通再出現時,已在老御主拳風所指處,排列組合成一段神通序列,與猿魔大圣的極光沖擊悍然相撞。
這種量級的對波,直接奪走了天地的顏色,即便是唐羅的神瞳,也只能大概看到那條經過特殊排列組合的,七彩斑斕的,妖族神通序列組,不斷沖擊毀滅的過程。
量變引起質變,這句話唐羅不是不懂,但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想過,竟然還有這種變法。
猿魔大圣以地脈靈力為根本的極光沖擊,面對老御主的神通序列,根本不是對手。
這邊損耗剛剛過半,那邊猿魔大圣的極光沖擊就后繼無力了,剩下的幾百道神通序列,就全都落在了它的法相天地上。
萬丈高的神魔法相,此時成了最好的靶子,那些炸裂開來的神通光束,撕開了法相的防護,異種靈氣的對沖爆破,讓法相周身爆開鞭炮般密集的蘑菇云。
無數道環形的沖擊波,引得天地都在震晃。
整整幾百聲轟鳴后,猿魔大圣的法相只剩下六千丈,而且破破爛爛,好像馬上就會垮掉。
但老御主才不管垮不垮呢,梧桐樹現在已經長到一萬三千多丈高,展開的樹冠幾乎將天都蒙住,以圣域將天地元氣一鎖,凌空扎著馬步的老御主朝著六千丈的猿魔大圣法相,又是一記正拳。
“哈!”
唐羅強烈懷疑,這個出拳的姿勢,其實只是老御主想讓自己多點戰斗的參與感而設計的。
因為在他眼中的戰斗場面,其實就是梧桐樹上另外千多個小靈界里,那些個蓄勢待發的御獸族群將融合后的天賦神通攻入列陣前扭曲的時空門。
當這這些妖魔神通再出現的時候,已經被老御主以王念,組合成一條有先有后,功能互補的妖魔神通攻擊序列。
并朝著還剩六千丈高的神魔法相轟去。
可憐猿魔大圣,上一次的攻擊沒緩過來,便又經受了一條神通序列的攻擊。
唐羅甚至能看到,隨著無數朵蘑菇云升起,六千丈的神魔法相正被數丈數丈的削去。
甚至老御主在攻擊的同時,還不忘用梧桐世界,將周遭百里的空間鎖住,不讓環形的沖擊波散溢出去。
“這就是御獸宗戰力之巔么,真的是...可怕呢。”
唐羅覺得自己要是無所顧忌起來,攪個天翻地覆很是容易。
雖然不會將這種破壞力當做最驕傲的地方,也未免沒有幾分自得之意。
但他的天翻地覆和老御主的毀天滅地,還是有著很大差距的。
唐羅甚至懷疑,要是梧桐神木上掛著的所有御獸靈界一通攻擊,那神通序列甚至可以毀滅星球。
這樣的攻擊能力用來對付一只兩千年過去都沒什么進步的妖魔族群。
“可憐的小猴子...”
沒由來的,唐羅甚至有些同情猿魔大圣起來:“要撐住啊!!”
猿魔大圣弱么?即便放在古往今來所有的妖魔大圣中,它也是頂尖的那一小撮。
只可惜,碰上了個更不講道理的老御主。
說是松松筋骨,就是松松筋骨,這兩道妖魔神通序列攻擊,那都是收著力的。
其實算算就知道了,每一道序列中的妖魔神通,至少能削去數丈的神魔法相,一些兇猛的,甚至直接能削去十數丈。
平均下來,每一道融合妖魔神通直接落在猿魔大圣身上,大概能削它六丈法相。
若是老御主真的有殺心,甭管通臂猿猴一族的本身體魄有多么強韌,直接調動兩千個小世界的御獸,絕對轟得猿魔大圣連灰都不剩。
但從老御主這次只調用了一千個御獸族群就能看出,他的目的并非為了擊殺猿魔,只是為了破去猿魔大圣還剩六千丈的神魔法相。
這是猿魔大圣有記憶以來,碰到過的最強的對手,隨著數千丈神魔法相的湮滅,它直接放棄了反抗,準備落跑。
其實妖魔的強弱,總是與他們的血脈天賦掛鉤的,通常來說,血脈天賦越多的妖魔,便越是強大。
通臂猿猴就是這樣,隨著年歲的增長,潛藏它們血脈中的力量會慢慢覺醒,在它們的體表會生出玄奧莫名的銀紋。
每出現十條銀紋,通臂猿猴一族便會覺醒一種神通。
法相天地,便是猿魔大圣生生出第九十條銀紋時覺醒的神通天賦。
雖然這天賦被老御主破去,但它還有九種天賦神通可以使用,應該足夠幫它逃出生天。
對于妖魔來說,遇見無法力敵的對象,拋下族群逃離并沒什么好猶豫的。
所以在被削去六千丈法相后,猿魔大圣現出真身,凌空翻了個跟斗。
翻滾時猿魔大圣還在被妖魔神通序列攻擊,轉過半個身子時,它身上銀紋便顯出妙韻,那感覺就像在看一渦即將要平復的旋兒。
旋渦消融于水再不見蹤跡,就像猿魔大圣即將隱沒于天地。
唐羅的神瞳在這方面是很敏銳的,所以立刻以朝王念向老御主發出提醒。
相較于猿魔大圣翻跟頭的速度,聲音實在太慢了,可即便使用王念,唐羅也怕老御主來不及反應。
所以他直接激發神光,以神瞳鎖住猿魔大圣周身空間,想要阻止神通發生。
但老御主的動作比唐羅更快,雖然他也不知道,小猴子為什么突然放棄抵抗翻跟斗,但他也知道,絕不能讓小猴子把跟斗翻出來。
畢竟是成名數百前年的西賀傳說,老御主并沒有直接想要控制猿魔大圣身體的意思。
要控制這樣的大圣,即便是擁有梧桐世界之力協助也不好使。
但人族能夠勝過妖族,又怎么會是只憑借蠻力呢。
猿魔大圣神通玄奧,但妖魔就是妖魔,他們最大的優點是專心,最大的缺點,也是專心。
丈高的巨猿翻筋斗,老御主只是遙遙伸出手指,順著猿魔大圣翻筋斗的方向一甩。
猿魔大圣順利的翻出了跟頭,翻出跟頭神通便能發動,它應該已經融入天地,再出現已是千萬里外。
但當它抬起頭來,只看到遠處遮天蔽日的梧桐,伸著手指的老頭,還有仿佛能感受到幾分親近,卻帶著一臉怪笑的家伙。
咋回事?
猿魔大圣眨眨眼,下意識便又翻了一個跟斗,這次它翻得很認真。
神通發動,應該可以遁出幾萬里去,但當他一個跟頭翻下來,竟還在原地。
不信邪的猿魔大圣,又翻了一個,一個,無數個。
可不管它怎么翻,神通都不曾發動,就跟失靈了一樣。
猿魔大圣并不蠢,只是妖魔比人族單純,在經過數十次的嘗試后,它發現,每當它翻跟斗的時候,那個老頭子都會搖晃手指。
而他搖晃手指的速度,就跟自己翻跟頭的速度一樣。
它轉老頭子的手指就轉,它停老頭子的手指就停,看上去就像是耍猴的在逗弄自己的猴。
雖然看起來是這樣,但猿魔大圣很清楚,老頭子根本沒有控制它的力量。
它霎時間反應過來,是它身處的這片空間被老頭子控制了。
以往它要翻跟頭,其實就是在同天地對抗,用一股扭曲的力量把它送走,這股扭曲的力量越大,它就會出現的越遠。
但剛剛翻了幾十個跟頭了,它都絲毫沒有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扭曲力道加身。
好像整片空間都在迎合自己,它向前滾,空間也一起向前滾。
看起來好像翻滾了,但其實并沒有翻滾,因為那股扭曲的力沒有出現。
竟不讓翻滾,這老頭很是過分!
搞清楚原因的猿魔大圣也不再翻跟頭了,它仰起頭望著老御主,發出一聲兇性大發的爆喝。
困獸猶斗,被激起兇性的妖魔大圣直接向老御主沖去,速度快過靈遁。
然后,就被一條收束后的妖魔神通序列給壓回地上。
但妖魔大圣的軀體太過強韌,即便是這樣兇猛的攻擊,也只是讓猿魔大圣身上沾點灰塵,甚至連根毛都沒掉。
“這就是韓氏不滅戰體的神通原型么,通臂猿猴一族,有點兒意思!”
很顯然,為了抓活口,老御主剛剛的神通序列那是精心挑選收著力的,但看到猿魔大圣毫發無傷的樣子,他又來勁了。
與此同時,唐羅也感受到,這些星球上,正有些恐怖的氣息正在蘇醒。
猿魔大圣,并非遷徙到此顆星球上的唯一大圣?
“老前輩先玩著,晚輩去別處看看!”
“娃娃去吧,碰上棘手的便往老頭子這兒引。”
唐羅揚聲朝壓制著猿魔大圣的老御主招呼一聲,便離開梧桐世界。
天南琰浮 當瑯寰劍主的劍丸出現在琰浮城外時,王禪正在琰浮城的陰陽寮中做客。
對于普通人來講,這就是天象異變的普通熱鬧,但真正有修行的,全都能感受到云中那道足以毀天滅地的劍意。
雖然前后只出現了一小會兒,但琰浮城的強者們都能肯定,這道劍意一定來自元洲。
雖說天下劍修無數,元洲徐氏之外亦有不少劍王,但能擁有這樣劍意的,除了元洲幾位見個之主,不做其他人想。
王禪原本是不想湊這個熱鬧的,因為他不想同徐老贏會面。
通冥劍體最是敏銳不過,他怕被徐老贏看出破綻。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天南王氏里頭那么多能通九幽的陰陽眼看不出他并非王禪的事實,但做賊心虛的他并不想節外生枝。
因為他十分明白,徐老贏對王禪有多么熟悉,尤其是在經歷了北邙那樣的事情后,他可沒信心在對方面前扮演好摯友的角色。
所以即便琰浮城外出了那么大的熱鬧,他也沒有過去湊一湊的意思。
但他不湊,靈服軍可不會閑著,本地的幾位獅蝎大將,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御劍聯盟的精神支柱,那個神秘的年輕劍者修行出了岔子,被族中長輩接走。
只留下御劍聯盟的門面領袖,甄瓶兒獨自黯然神傷。
雖然御劍聯盟的人都猜測徐老贏的來歷非凡,但當這個猜測真正變成現實的時候,還是讓人忍不住的震驚。
尤其是當他們知道,元洲徐氏的行走,竟然為了甄瓶兒,在天南隱姓埋名,默默付出,背后支持那么多年后。
故事的走向就有些變了。
很多人在聽完來龍去脈懷疑,徐老贏根本不是修行出了岔子,而是為了反抗宗族的禮法,執意要娶甄瓶兒這樣的寡婦為妻,觸怒了徐氏的長輩。
這次劍主出現,就是要將他捉拿回去,強制分離這對苦命的鴛鴦。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劍主沒有將甄瓶兒也帶走,當御劍聯盟的幫眾發現甄瓶兒時,這位手腕驚人,將御劍聯盟管理的井井有條的女人,會露出那副黯然心傷的神態。
相較于徐老贏修行突然出了岔子,后面這種說法顯然更得人心。
畢竟人們并不是真的想要了解事實的真相,而是更渴望聽到那種有戲劇性的故事。
徐氏的天才劍者被天南鄉鎮的寡婦迷住,為此不惜放棄徐氏的身份隱姓埋名,在背后默默支持自己的女人成為御劍聯盟的首領。
隨著這個故事的發酵,徐老贏很快成為了天南無數少女寡婦的夢中情人。
但王禪聽到這樣的事,卻是一萬個嗤之以鼻。
他是熟悉徐老贏的,更是明白那個家伙的志向。
為女人魂牽夢繞他相信,為“一個”女人隱姓埋名,默默付出?
西賀最離譜的風媒都不敢這么編。
“去查一查這個消息是從哪兒流出來的,還有,去查查甄瓶兒這個女人。”
王禪很敏銳的博捉到了故事中的漏洞,并開始捕捉其中的關鍵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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