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曉,雄雞啼鳴,本以為只是簡單的傾訴,竟已過去一夜。
陳夢廬看了眼東方淺白,對著唐羅歉然道:“耽誤小友一夜,陳某十分抱歉,若他(日rì)遇上什么麻煩,小友可來須彌山。”
“其實小子也沒幫什么忙,只是聽了一晚故事。”唐羅摸摸鼻子,心虛道:“這樣就換陳宗師一個承諾,實在是...”
陳夢廬擺擺手,打斷道:“就當是陳某為須彌山中的四御靈族留些香火善緣吧。”
“那便謝過陳宗師了。”
“是陳某該謝小友愿意花一夜時光聽這四御神印的舊事才對。”
當唐羅還想再客氣幾句的時候,對面的座位上除了一盞冒著裊裊(熱rè)氣的茶杯外,再無幻夢宗師的(身shēn)影。
沉默地將茶具收好,唐羅坐回書桌前,想提筆繼續迷傳灌頂的研究,卻心亂如麻,不知該從何開始,腦子里滿滿都是陳夢廬和四御靈族的故事。
他其實不算一個(愛ài)管閑事的人,人(情qíng)淡漠的他有著極強的界限感,除了自己最關心的家人外,其他人在他眼中都是眾生平等的同類。
可能是因為有著另外一個世界記憶的緣故,他并不是很能融入這方世界,因為他覺得其他人其實很難懂他,他也很難跟別人交流。
這么用心的修煉武道,除了(熱rè)(愛ài)外,也有恐懼的因素,他害怕這一切其實都是幻夢,一覺醒來他還是那個地球上平凡的年輕人。
自蛻凡起他便再也沒有過睡眠,除了因為行功可以代替歇息外,又何嘗沒有其他因由呢。
本以為這種恐懼只有自己有,但聽了陳夢廬的故事后,他覺得這位覺醒天級血脈的幻夢宗師,大概和自己一樣心中滿是恐懼吧。
作為一個世界的守靈人,一(套tào)完整修煉體系的最后修煉者,當他死去的那一天,幻夢空間崩碎的那一刻。
還有誰能知道,這世界上曾經有一群叫做四御靈族的人族分支,曾經為了揭露上古神朝的黑暗,流落虛空千年,并將一(套tào)已經消亡的世界傳承重現。
或許陳夢廬的執念,不是因為王境的未來有多么重要,而是他想用自己的存在守護這份偉大。
哪怕這份偉大在其他人看來,好像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這種執念跟我有什么關系啊...唐羅將筆握在手中,皺眉低喝道:
“唐羅,你少管閑事,武圣山那么多武道大宗師都判了四御神印死刑,你自己也做過演算,妄圖用四種元素重證混元根本就是發夢,將時間浪費在研究這種功法上,是要遭天譴的!”
“陳夢廬可惜不可惜,關你(屁pì)事,他自己選的路,即便是死也甘之如飴,你要是湊上去便是愚蠢,有這功夫你還不如回龍西研究經閣里那些韓氏典藏,起碼還有前路可尋!”
“媽的,道理我都懂,可老子就是說服不了自己啊。”
“啪嚓。”
手中竹筆被捏斷,唐羅張開手掌看著竹渣碎屑,忿忿自語道:“你說這貨找不到路就找不到路吧,偏偏到我房里,說什么四御靈族和四御神印的故事,我特么的是個聽故事的,又不是寫故事的,這四御靈界碎片都并入大千世界了,就此結束不好嗎!我這兒還一堆爛事兒呢,和我說有啥用啊!哇,現在的宗師(套tào)路這么深的嘛!”
原本陳夢廬若是來求援,他拒絕了也就這破事,可對方偏偏一句不說,只講述四御靈界的故事,臨走后還留下一個天大的人(情qíng)。
這下好了,被攪得心煩意亂的唐羅根本無法專心研究,他本可以用道心清明的秘術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卻怎么也無法下定決心,修行就是為了順心意的他,第一次涌起了想要干點蠢事的。
“就一天!”唐羅又從筆架上取下另一只竹筆,認真道:“就花一天推演,看看四御神印的前路,推演不出便算了,若是推演出來,也不枉費聽了一夜的故事!”
畢方山,內(殿diàn)議事廳 幾位宗師正在為第二十屆武道大會排名的事爭論不休,而爭論的焦點,便是在異軍突起的唐羅(身shēn)上。
“此子實在太過危險,不得不得防,人世間的禮法尊卑,在他眼中不值一提,若是真讓其成長起來,便是另一尊北邙邪神,諸位難道忘記了那血流成河的場景么!”
“駱宗師太過危言聳聽了,北邙邪神出生孤苦,眼中看到的皆是底層世界的黑暗與猙獰,在這樣的環境下長成,(性性)格乖戾孤僻實在正常不過,可唐羅是在西陵唐氏中長成,母親更是元洲徐氏的小姐,從小過的便是人上人的生活,加上天資卓越,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性性)格高傲些,覺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實屬正常,但要說變成邪神那樣的狂魔,恕老夫不能認同!”
聽到韋寒淵擲地有聲的回應,另外幾名宗師皆是點點頭,到了他們這個程度的武者,每個人都有著極為自主的判斷。
僅憑一個相同的神通便將一個天資無限的年輕人打成邪魔,實在讓人難以認同,更何況這駱清池還是麒麟山的宗師,他對唐羅的惡詞,更需要謹慎衡量。
駱清池一看便知幾位宗師沒有將他的話當回事,便從懷中取出另一張經卷,置于桌上,朝著眾人道:“如果僅是駱某一家之言,諸位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可中州佛國的佛子衍空呢,他與唐羅可是無仇無怨,更是想要將其弟唐星收為衣缽傳人,按照禪宗的行事風格,若是唐星拜入佛門,便是西陵唐氏成名前那些血跡斑斑的往事暴露他們也敢為其兜住。可他,卻說唐羅是自在天降世的魔羅,諸君以為,駱某真是因為麒麟山道子戰敗,便會隨意編排一個世家弟子的狹隘之人么?”
這一代的四名圣地道子可是大大的有名氣,特別是重現了無苦寂滅心經的衍空,更是被眾多圣地宗師所看好的人物。
如果說步霄、王禪、徐老贏的未來還需要時間來檢驗的話,那衍空能不能證道稱王,幾乎沒有人會持懷疑態度。
這樣人物下的定論,自然讓幾位宗師不得不慎重,待得將經卷內容傳閱一遍后,幾位畢方山的宗師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