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再看步麟一眼,唐羅走下擂臺,從蕭子玉手中接過包裹擂印的上衣,帶著龍西三名隊員離開。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武者眼中,再沒什么比以弱勝強,以下克上更能讓人心潮澎湃的事了,隨著畢方山主峰最后一座擂臺關停,武圣山外門前一百位弟子,盡皆敗下陣來。
人群自發讓出一條通道,肅立兩旁的世家公子滿臉的敬意,這敬意不光是因為唐羅碾壓了畢方山的擂臺,更是因為他代表世家武者向人族圣地證明了,世家的天驕武者,并不比圣地的后人差。
天色漸沉,擂盞熄滅,畢方山主峰平臺從未像今日這般黑暗,那群畢方山的外門弟子捂著傷口望著唐羅一行遠去的背影,只覺得難以呼吸。
高高在上幾千年的人族圣地武圣山豐碑轟然倒塌,只剩沉默和痛苦。
即便再過一百年,他們也不會忘記,1784年的秋天,有一個世家公子,壓得人族圣地喘不過氣。
即便再過一千年,武圣山也不敢忘記,曾經有一個叫唐羅的男人,一擂一拳,將幾千年的驕傲轟碎。
有些人終將成為人族的圣王,不管他出生在平凡世家,還是圣地天宗。
畢方山內殿 一襲僧袍背著竹筐的佛子衍空正在和武圣山道子步霄告別。
“大師要走,步某不敢強留,只是不能再聽佛子布道,后山生靈應該會很寂寞吧。”步霄嘆息道:“元洲滅佛之事,步某已勸過徐行走收回成命,但徐行走態度堅決,除非大師愿意拔除唐星識海中禪念,不然他不會收回神劍敕令,佛子以為如何?”
“多謝步道子從中說項,可世間萬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為法不過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做如是觀。此乃徐行走的業,也是元洲佛門命中的劫,非是小僧或是道子能夠改變,只盼徐行走能夠早日回頭。”
衍空臉上不悲不喜,毫不在意步霄提出的交換,雙手合十淡淡道:“小僧來找道子,是有一事相求。”
“大師請說。”
“請道子唐星居士,小僧在朝昌城外浮云寺等他。”
“大師還是不肯放棄嗎?”步霄面露不忍:“元洲佛門有數百萬僧人信眾,難道比不上一個弟子門徒么?”
“萬法緣生,皆系緣分。”
衍空淡淡道:“只要心中有佛,哪怕經文被毀,廟宇被拆,依舊不會阻斷修行,滅佛不過形式,元洲徐氏乃人族圣地,又怎會與普通信眾為難。”
很難相信這樣天真之言是一派道子說出的,到了他們這個地步,哪能不清楚,即便元洲徐氏再仁善,滅佛之舉也絕不會沒有殺戮和鮮血。
能說出這樣的話,衍空是真不知道,還是知道了,裝作不知道。
步霄定睛望著衍空眉眼,想要將眼前之人看個通透,卻越看越迷惑,佛子的眼中有無限慈恩仁善,但為什么看得越久,心卻越冷呢。
將腦海中莫名的想法拋開,步霄點頭道:“那好吧,步某一定將這話帶給唐星。”
“多謝道子,小僧去也。”
搖搖頭,步霄坐回中堂屬于道子的寶座上,雖然決定要為段千愁抗下這段因果,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牽扯了三大圣地,若是之后無相禪寺和元洲徐氏的前輩深究因由,真不知道他這個道子身份,能不能扛得住。
“表兄啊,你可真是...”步霄幽幽嘆道,好在作為圣地道子,這種自怨自艾的情緒根本不會長久,道心清明的秘術流轉全身將所有消極的情緒壓下,他又成了武圣山那個完美的道子,朝著殿外莊嚴道:“進來。”
在門外等候多時的傳令官聽到呼喚,高舉著密簡邁入內殿,顫聲道:“稟道子,四方擂臺業已結束,三位總裁已將可以晉入內門的名單進行整理,請道子過目。”
“這么快?”步霄雙眉微皺心中有些疑惑,往屆至少都要打到半夜的四方擂,這次居然結束的這樣早,難道是出了什么變故?
“呈上來。”
傳令官舉著密簡,小心翼翼的呈給中堂寶座上的道子后,束手立在一旁,低垂著頭。
將密簡打開,卻是一片空白,莫說名字,連個筆畫都沒有。
“這是什么?”步霄面無表情地將空白的密簡丟在一邊,望著傳令官冷聲道:“你是想告訴我,今年連一個內門弟子都沒有么?”
雖然早就預料到道子會質問,但這樣的語氣還是讓傳令官感覺冰寒刺骨,跪伏在地連頭都不敢抬,口中卻如倒豆子一樣將今日畢方山的情況快速稟明。
而步霄越聽表情越怪異,雖然在藥谷的時候唐羅說要挑戰自己,但他其實并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因為在他看來,唐羅根本沒有機會取得武道大會的前三甲的可能。
因為后兩關可不是實力強資質好就能做到的,只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唐羅竟真覺得自己可以,并將事情做到這樣的極致。
橫掃四方擂對一名兇境武者來說確實不算難事,外門前百的弟子中,真正有能力與他一戰的也只有一人而已,可步麟是怎么敗的?
作為道子之戰曾經交手過的對手,步霄對步麟的修為可是印象深刻,這樣一個人竟也敗下陣來了嗎?怎么可能!
“步麟呢?就因為輸了道子之戰,便自甘墮落,寧愿全軍覆沒也不肯露修為站出來嗎?”步霄皺著眉,在他心里只有這樣一種可能了,不然他實在想不出,能夠克盡天下剛勁體修的步麟,如何會敗給一個只有蠻力的唐羅。
“回稟道子的話,麟爺出手了,是整個四方擂沒有被一拳擊敗的擂主,但是...”傳令官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鏖戰許久,從天上打到地下,終是不敵唐羅,在韋宗師的干預下判負。”
傳令官說的委婉,聽的人更是霧里看花,步霄朝著傳令官命令道:“將斗戰細節取來!”
早有準備的傳令官連猶豫都沒有,便從懷里掏出一只密簡,高高舉起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