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灣碼頭,這是種花家東南沿海小鎮海鷹鎮的一個小碼頭。
碼頭上除了偶爾幾艘來往的中型貨輪外,以一些漁船居多,海鷹鎮漁業發達,很多鎮民都是漁民。
不過人家的漁船一般都是中型漁船,聶云這種單人作業的小漁船已經越來越少了,工業化發展帶來的是集群效應,大中型漁船的捕撈不論從效率還是利潤來看,都超出聶云這種小漁船不知道多少倍。
其實以聶云出色的捕魚經驗和技巧,也曾經有不少漁船拋出橄欖枝,不過聶云舍不得自家的海狼號,所以一直都是過著半死不活,有上頓沒下頓的單飛生涯。
夕陽偏斜,眼見黃昏到來,不時有漁船三三兩兩回到碼頭錨泊,漁民們大聲笑談著今天的收獲。
碼頭附近一個偏僻的位置,卻有一名一襲白裙的美麗少女,直直的站在那里,眺望遠方的海面,猶如一座寧靜的雕塑。
海風吹拂起少女白色的裙擺和額前的發絲,露出一張精致的容顏,配合那嫻靜的氣質,與遠處的漁民格格不入,周圍的漁民也自發的遠離這位少女,似乎生怕破壞了這一副寧靜而美好的畫面。
不遠處幾名年紀稍小的少年羞澀地偷偷打量著少女,猶豫再三卻沒人有勇氣上前搭訕,雙方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可望而不可及。
“哦,快看吶!是海狼號!出事兒了!”旁邊一個漁民的破鑼嗓子一聲大喊打斷了大家欣賞這幅畫面的心境,眾人不由得對他怒目而視,然后看向那人所指的方向。
破舊無比的小漁船,屁股后面還冒著一股黑煙,船帆已經降了下來,航行的速度堪比龜速,船上還有個人影在不停地往外舀水,明顯是船漏了。
這正是聶云的海狼號,經過聶云連續兩個多小時的不斷搶救航行,在燃油耗盡后,終于接近了南灣碼頭。
旁邊正好駛來一艘中型漁船,靠近海狼號后,上面傳來一聲戲謔的嘲笑聲:“哦,看吶,這不是我們的聶云‘船長’嘛,嘖嘖!這是遇見海盜了,還是碰到條大魚啊,啊哈哈!”
聶云抬頭看去,就見一個頭上包著黒巾,面容黝黑的水手正打量著他的海狼號放聲大笑。
“禿子,別說風涼話,趕緊幫忙!”聶云白了他一眼喊道。
這家伙叫劉小牛,比聶云大兩歲,因為從小得了一種怪病,所以在只有十來歲的年紀就得了少年禿,外號禿子,當然了,這個外號就是聶云小時候給起的。
不過兩人雖然自小便是宿敵,但是也可以算是死黨,兩人的基情也是經過了十多年的考驗,堅固無比!
別看這家伙似乎在嘲笑聶云,不過聶云話音剛落,禿子便拋下一根纜繩,顯然也是早就準備過來幫忙的,聶云接過纜繩,開始往船頭綁。
“蹦!”“哎呀!”禿子還在探頭探腦看聶云的笑話呢,一個暴栗就從天而降。然后他身后傳來一個渾厚粗獷的大嗓門。
“你個臭小子,還不下去幫忙!”
隨后,一顆續著大胡子的大叔臉便露了出來,嘴里叼著煙斗對著聶云喊道:“云小子,人沒事兒吧!”
“劉叔,沒事兒,皮都沒破!”聶云咧著嘴笑著說。
這是劉小牛的老爹,從小看著聶云長大,和聶云的老爹是拜把子兄弟,十分照顧聶云,聶云吃不上飯的時候都是劉叔不時接濟。
禿子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樣跳上聶云的船幫忙往外舀水,不過干的卻很是賣力。
在劉家父子的幫助下,還是花了十多分鐘才將接近沉沒的海狼號靠了岸,一上岸,劉叔就跑上船打量海狼號,然后皺著眉問:“云小子,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破了這么大一個洞,還有你這衣服是怎么回事?”
聶云的背心腹部前后通透,等于是個破布條了,不過看著人倒是不像受傷的樣子,讓人有些奇怪。
“嗨,不知道天上飛機還是UFO,沒事兒亂扔垃圾,這不,這坑就是被砸的!我這衣服是修船的時候不小心弄破的。”聶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被流星砸到然后沒事兒人一樣的事情,干脆隨便找了個理由。
“哈哈!你這也太倒霉了吧,出個船都能被天上掉的東西砸到,你是不是往海里撒尿了?太背了吧!哈哈……哎喲!”禿子話剛說完就挨了一腦瓜子,不敢吱聲了。
劉叔教訓完兒子,在大洞附近轉了兩圈,然后皺眉道:“正好是龍骨的位置被打穿了,這樣就麻煩了!”
聶云緊張道:“很麻煩嗎?修理需要多少錢?”
自從老爹走了之后,這海狼號就是他的命根子,一聽劉叔這話,頓時心都提了起來。
劉叔搖搖頭:“這不是錢的事兒,龍骨被擊穿,就算修補好,船只結構和穩定性也會受到破壞,修好了也還會漏水。除非整個更換龍骨,不過這樣相當于要將整條船的主體全部拆掉,費用比重新造一艘還高。
換句話說,海狼號,怕是要報廢了!”
聶云一聽這話,大腦轟的一聲,耳邊只剩下“要報廢了”四個字。
他低著頭沒說話,眼眶卻有些紅,看著海狼號的那個大洞,腦海中浮現十幾年來的點點滴滴。
海狼號是他賴以生存的工具,也是他的家,更是他的兄弟,它現在……要報廢了?!
禿子見狀也沉默下來,看著聶云,想上前說點什么,卻被劉叔拉住。
“云小子,報廢了也好,我早就和你說過,海狼號早就超齡了,這樣出海很危險,就算沒有今天的事,它也挨不了兩年!
放棄海狼號,來我船上吧!你老子走之前就交代過我,讓我好好照顧你,就是你這小子倔脾氣要帶著海狼號,現在也好,收拾收拾和我走吧!以后我那兒就是你家!”劉叔猛吸了一口煙,吐出眼圈后看著聶云道。
聶云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海狼號,許久,才沙啞著聲音說道:“謝謝劉叔,我想今晚再陪陪海狼號。”
劉叔點點頭,走了出去,禿子動了動嘴皮,最后也只能嘆了口氣拍拍聶云的肩膀也走了出去。
聶云緩緩坐在船沿,腦子里一時間有些混亂,各種思緒紛至沓來,有老爹的,也有海狼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