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忽然從湖心亭里走出的年輕人，眾人臉上都不禁閃過了一絲詫異。
修行者確實可以青春永駐，甚至返老還童，可是這卻建立在深厚的修為基礎上。
眼前這人看上去如此年輕，也就說明……
他要么是乳臭未干的小年輕，要么就是飽經風霜的老不死。
前者幾乎不可能，那也就只剩下后者了。
“此人就是打傷正清的陳先生？”
“好像是，那日我晚到一步，去的時候老祖宗已經發話請他移步鷺島，所以也只看到了一個背影……”
“不過看這身形，此人應該就是陳先生無疑了。”
“聽說正清連此人一招都沒有接住……難道真有此事？”
“嗯，正清估計是因為輕敵了，畢竟他才剛剛突破天人之上，心氣難免有些浮躁……”
“以陳先生之前的戰績來看，此人應該早已踏入了天人之上，輕松擊敗正清也是在常理之中。”
“原來如此。”
眾人竊竊私語著。
同時，他們心中也有著各自的想法，只不過誰都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老祖宗的話大家都聽到了，但大家贊不贊同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與陳先生義結同盟共抗天都？
且不說陳先生何德何能敢與天都為敵，就光說他們姜氏一族……
難道還真可以跟大世界里的上古修行者掰掰腕子？
估計隨便從天門里出來一個神將，就能把岱嶼島從頭到尾清理一遍了。
其實這事兒說起來，就連陳曦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原本只是來找老者要回那株五百年參花，希望可以借此治好自己身上的暗傷。
可沒想到……
當老者確認是他擊潰了這場罕見的靈氣潮汐后，卻是當場就表態要與他結盟，共同阻止天門開啟。
究竟是在唱哪出？
認真思索一番后，陳曦才真正明白了老者的用意。
在地球，姜氏一族是受人敬仰的五大傳承之地。
而在大世界，姜氏一族卻是連入門資格都沒有的罪人之后。
很簡單的選擇題……
不是麼？
但礙于潛意識里的奴性思維，所以就連陳曦也覺得跟大世界作對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
倒是這個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一眼就看穿了其中本質，并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堵住天門，隔絕兩界。
也只有這樣，姜氏一族才會真正迎來屬于自己的輝煌。
但很可惜……
真理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陳曦站在橋頭上，默默的打量著眼前這些人，可這些人卻以一種敵視的目光在看他。
對此，陳曦倒是沒有任何反應。
因為他知道……
有人會站出來為他說話的。
果不其然。
就在人群議論紛紛的時候，一聲厲喝卻如同平地驚雷一般，在眾人耳畔炸開。
“啰唣！一幫鼠目寸光之輩！”
“若不是我半只腳都已經踏入黃泉，又豈會如此厚望置于爾等身上？”
“老夫活了千年之久，早已看遍王朝更迭、山河易主……”
“爾等指望天門飛升，可那天門卻遲遲未開……”
“如今頻頻開啟，爾等卻不知反思其中深意，反而如惡犬討食，恨不得即刻飛升其中！”
“有此思慮者，實乃智識淺陋、目光短淺，不辯是非、旦暮為害也！”
“老夫今日立言于此，便是要告知爾等——”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萬載已去，時過境遷！”
“神州復辟，靈氣滔滔！”
“爾等指望飛升上界，卻不知那上界之人……”
“也想重回這神州大地，與爾等一搏天命！！！”
此話一出，全場俱驚！
上古修行者們要回來？
為什么？
為什么？
還不是因為大世界只是宇宙深處的一塊裂縫罷了。
因此，它和地球其實是有著本質上的差別。
地球是生命行星，是修煉圣地。
即使某段時間里出現了靈氣衰弱的情況，這種情況卻也只是短暫的。
只不過……
這個短暫對于人類來說可能就會很漫長。
可能是上千年，也可能是上萬年，甚至達到十萬年、百萬年都有可能。
但對于一顆壽命長達百億年的星球來說……
一百萬年太少，一千萬年也太少。
哪怕一億年，也僅僅只占據了它壽命的百分之一罷了。
而大世界呢？
一塊虛空裂縫而已，指不定哪天就會突然關閉。
沒有生命行星的不斷供養，無論大世界里的天地靈氣再怎么濃郁，也終究會有耗盡的一天。
同樣是天地靈氣，一個是可再生資源，一個卻是不可再生資源。
兩者猶如天壤之別。
人嘛，總要學會居安思危。
所以重點根本就不是大世界里的天地靈氣是否枯竭了，而是——
地球的靈氣開始復蘇了。
既然如此，何不提前回歸地球，以保存大世界的資源，從而來應對下一次的末法時代？
因此。
也正如天門之后的那人所說，天都眾將回歸一事……
勢在必行！
而老者之所以會比陳曦先看透這一點，那是因為他跟陳曦的想法不同。
陳曦只想要一家三口平淡的生活，老者則想要順勢而為、應天而起，從而借此一舉改變姜氏一族的命運。
若真能切斷兩界聯系，那么從今往后，姜氏便是這世上最強大的傳承勢力。
上萬年的積蓄，是該迎來爆發的一天了……
可能是因為有陳曦這么一個外人在場，所以老者的訓話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多話也沒有說的那么直白。
不過，既然他都發飆了，此刻自然沒有人敢再跳出來質疑。
場面很快就安靜了下來，眾人紛紛低下頭，作出一副俯首貼耳的樣子。
微風徐徐，吹皺了平靜的湖面。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老者的聲音才再次響了起來。
“元魁，傳我口令……”
“開啟封印，摘下優曇婆羅花，并將其贈予——”
“陳先生。”
“啊？”
姜元魁愣了一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優曇婆羅花？！
只要是姜氏族人，就沒有一個不曾幻想過自己會是此花的有緣人。
姜正清之所以敢在族祭之迫姜元魁交出優曇婆羅花，那也是因為他仗著自己一身天人之上的修為，篤定了老祖宗不會將他怎樣。
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可現在，老祖宗卻想要將這朵奇花贈予外人……
難道是他聽錯了？
姜元魁徹底被驚呆了，所以聽完老者的話后，他都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然而。
還沒等到在場的姜氏族人提出質疑，老者的話音卻又再次響了起來。
“玉山祖宗于飛升之際留下這株優曇婆羅花，并留下讖言曰：此花當屬有緣人……”
“既然有緣人已經找到，那么也是時候將此花摘下了……”
“去吧，傳我口令，將優曇婆羅花贈予陳先生！”
“膽敢阻撓者，按族規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