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祭品。
聽到這三個字的一瞬間,陳曦就把一切都想通了。
即使太清圣祖修為通天徹底,卻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強行打通并穩固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
畢竟,需要他拯救的人太多了。
不是一千,也不是一萬,而是成百上千萬。
太清圣祖確實有救世之功。
但同時 這份功勞上卻也沾染了太多無辜的鮮血。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意的橫穿虛空、跨界而行。
因此,太清圣祖只能借助外力,才能讓眾人完好無損的去往大世界。
如果說晷曜圣(殿diàn)是定位兩界的坐標,那么玄女的(陰陰)魂 便是通往大世界的軌道。
在末(日rì)來臨之際,以太清圣祖為首組成的列車,承載了上古修行者滿腔希望,轟隆隆的駛向了那個充滿未知的大世界。
唯一不和諧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這條鐵軌了。
需要拯救的人有成百上千萬。
需要犧牲的司命玄女又何嘗是個小數目呢 一個又一個弱小而脆弱的地魂,單以個體而言,她們甚至都不值得一提。
太弱小了。
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
在太清圣祖的指引下,這些弱小的玄女地魂卻一個又一個彼此相連,就像一截又一截的鐵軌一般,一路從地球鋪到大世界,為末法時代的修行者們強行開辟了一條生路。
這哪是什么生路。
根本就是一條布滿冤魂的黃泉冥河。
只有通過玄女地魂來牽引,太清圣祖才能借此穩固兩界通道,從而令那些修為不足化神者,也可以安然無恙的穿行于虛空裂縫之中。
雖未親眼見證這段歷史,陳曦卻也對那個上古時代有了幾分粗淺的認識,甚至愿意去相信 這不是一段黑暗的過往,而是一篇宏偉的史詩。
為了延續上古修仙者的傳承,即使弱小如司命玄女,卻也甘愿奉獻出自己的生命,以此保住上古修行者的傳承。
櫛風沐雨,薪火相傳。
篳路藍縷,玉汝于成。
實際上,太清圣祖的做法并沒有錯。
以圣祖的修為,其實完不用理會眾生死活,自己一個人在大世界里逍遙自在豈不樂哉 但是他沒有。
而是選擇回到地球,以一己之力,為眾生覓得一線生機。
可惜。
歷史早已證明 每一個王朝的開創者都是偉大的,在此之后,總會一代不如一代。
世人只記得當初那個蓋世領袖,卻忘了真正為了拯救他們而奉獻出一切的司命玄女。
而這,也是白虹對司命玄女一無所知的根本原因。
總之無論出于什么原因 大世界里的幸存者們,顯然早就忘記司命玄女的偉大了。
“當年,圣祖匯集世間至寶,一共煉制了十三座聚魂鼎,五大傳承之地各有一座,其余八座則散落于神州大地,如今早已不知所蹤”
“這十三座聚魂鼎,再加上一面承天效法浮黎鑒,便組成了那(套tào)挽救蒼生于水火的無上至寶”
“當然,聚魂鼎主要用于收集玄女地魂,承天效法浮黎鑒才是真正的核心”
“等到玄女將地魂獻于聚魂鼎后,圣祖便手握此鑒,引領眾人去往了位于虛空中的極樂大世界”
老者將前塵往事大概講述了一遍。
陳曦聽完以后,卻皺著眉頭不知在思考著什么。
老者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稍微停頓了一下,便又繼續說道“想必你也知道,如果神魂無礙的話,以尊夫人目前的修為是絕對不可能生病的”
“所以老夫推測”
“此事或許跟承天效法浮黎鑒有關。”
“畢竟,這件寶物是圣祖留下的,誰也不知道其中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若你想要徹底根治這個問題的話,估計也只有先找到那面承天效法浮黎鑒才可以了”
老者話音落下后,房間里便重新陷入了平靜。
足足過了良久。
陳曦才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忍不住低聲喃喃道“承天效法浮黎鑒,是嗎”
老者見他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大對勁,于是便出言寬慰道“千年以來,類似的(情qíng)況老夫還是見過不少”
“很多玄女成年后都想要修行,但礙于三魂缺一,最后也只得抱憾而終”
“可一旦找回地魂,她們行走坐臥、靈識氣感便與常人無異”
“尊夫人只是一點頭暈目暗的小毛病罷了,應該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你大不可不必太過擔心。”
算不得大事 對此,陳曦卻沒有老者那么樂觀。
但眼下也不是杞人憂天的時候,所以他只得暫時將這個問題放在一邊,然后起(身shēn)說道“行,既然該說的都說了,那今天就這樣吧”
“這個人(情qíng)我且記下,將來你姜氏一族但凡有事相求,陳某定當在所不辭”
“呵呵,那老夫就先謝過陳先生了。”
談話終于結束了。
姜元魁站在橋頭等候已久,眼見陳曦走出房間后,他便立刻來到湖心亭,偷偷瞥了一眼屋里的(情qíng)況后,才將心中的大石頭放了下去。
看樣子,他是真的很怕陳曦出手傷了老祖宗。
“行了,你不用跟著我,去里面候著吧。”
陳曦見姜元魁似乎想要來送他一程,于是便直接揮手拒絕了,然后獨自朝著原路走了回去。
等到他回到岸邊的時候,小家伙還在池塘里跟那群丹頂鶴嬉戲著。
通人(性性)的動物確實很討喜,這幾只丹頂鶴就像海豚一樣,時不時會來蹭她一下,著實把這小家伙給樂壞了。
要不是秦若盈再三勸阻的話,這小東西甚至還想帶幾只回去呢 小家伙那邊開心個沒完,陳曦這邊心(情qíng)卻似乎不大好。
這小東西早就練就了一(身shēn)察言觀色的本事,見陳曦不開心,她也不再磨嘰,爽快的跟丹頂鶴們揮手告別后,便趴在陳曦懷里乖乖的上了船。
在姜氏一族的注視下,游艇緩緩駛離了碼頭。
而這時,秦若盈才輕輕拉起了陳曦的手,柔聲問道“曦,怎么了”
“沒什么。”
陳曦捏了捏小家伙的(屁pì)股,示意她坐好不要亂動后,便牽著秦若盈來到了船頭。
此刻夜已深。
一輪明月高懸于海面上,不斷散發出清冷的光芒。
看著(身shēn)邊的(愛ài)人,陳曦卻忍不住幽幽問道“盈盈,你覺得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怎么會這么問呢”
“我呢,其實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我不覺得呢。”
秦若盈覺得陳曦有點不對勁,便學著小家伙那樣,將腦袋放在了他的另一側肩膀上,希望可以借此讓他感到安心。
然而,陳曦卻像生病了一樣,怔怔的望著那輪明月,癡癡的回答道“真的,我很自私”
“為了你,我可以放棄整個世界”
“眾生在我眼里,皆不過螻蟻罷了”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
“我想”
“我可能會毀掉這個世界,讓那些不愉快的統統消失”
陳曦這邊還在抒發著自己的感想,秦若盈卻猛地掐了他一下,然后一臉不高興的說道“說什么胡話呢”
小家伙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么,卻能明顯感覺到媽媽生氣了,于是便學著秦若盈那樣,仰著腦袋嗲聲說道“說什么胡話呢”
得,家里老大老二都發飆了,陳曦只得立馬舉手投降道歉。
“好好好,是我在胡言亂語,盈盈你不要生氣”
“還有你,瞎起什么哄”
“我沒有起哄”
聞言,小家伙頓時就嘟起小嘴,頗為不滿的反擊道“就是粑粑不聽話才惹麻麻生氣了我這么乖,麻麻才不會生我的氣呢”
“好好好,就你最聽話最乖了來,讓爸爸親一個”
“不要我生氣了”
說完,小家伙便立刻將腦袋扭到了一邊,說什么也不讓陳曦親她。
一個要親,一個要擋。
看著鬧騰不已的父女倆,秦若盈的臉上不(禁jìn)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后便再次將腦袋靠在了陳曦肩膀上。
其實,她知道陳曦究竟在擔心什么。
可對于她來說 與其處心積慮地未雨綢繆,不如平心靜氣地活在當下。
人們常常對未來有千般思慮,唯獨忘了沉下心來好好地體會此時此刻。
未來的(日rì)子 可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