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他拒絕了？”廉長恒吃驚的不得了：“他怎么會拒絕？難道他不知道我們允諾……”
丁海軍打斷廉長恒的話：“他連聽都沒聽。”
“什……什么……”
“咱們給出的承諾，陳耕連聽都沒聽就拒絕了，”丁海軍嘆了口氣，無奈的道：“他似乎對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也不關心能從這上面賺到多少錢……其實也可以理解，他都這么有錢了，咱們給的再多又能有多少。”
聽著丁海軍的話，廉長恒一時間不知道打算說點什么：是啊，陳耕那么有錢，他一年賺到的錢是幾乎相當于華夏外匯儲備的一半，簡直嚇死個人，就算華夏給他好處，又能給多少呢？
“所以……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好一會兒，廉長恒才很不甘心的說道。
丁海軍抿了抿嘴：“只希望家里能想出個好辦法來吧。”
廉長恒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在華夏，什么消息流傳的最快？
小道消息說自己是第二，估計沒有敢稱自己是第一的。
不知道是外交系統的疏忽還是大意還是這件事本身確實沒什么保密級別，外交系統并沒有將“陳耕拒絕擔任中方的中美軍事和經濟合作總顧問”一事列為保密信息，所以很自然的，陳耕拒絕擔任中方總顧問的消息在極短的時間內瞬間就傳遍了整個首都官場，走進任何一家機關單位，都能聽到紛紛的議論聲，而作為消息的發源地，外交部里更是處處都能聽到人在議論這件事……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陳耕和咱們的關系不是很好么，他怎么會拒絕？”陳耕的拒絕，讓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是驚訝的不得了。
“這誰知道？”消息靈通人士得意的、同時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聽說大使館的人去了之后，陳耕先生連聽聽我們給出了什么樣的條件的興趣都沒有，就直接拒絕了。”
“臥槽！真的假的？”周圍立刻驚掉了一地的下巴：“開玩笑的吧？”
沒有人想過陳耕會拒絕！
開玩笑呢，此前的多少合作，都是陳耕主動貼上來的，這次的合作他怎么可能會拒絕？可陳耕就是拒絕了，甚至連聽聽華夏這邊給出的誠意的意思都沒有。
這就有點打臉了，很多同志都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疼。
“這種事誰敢拿來開玩笑？”消息靈通人士再次壓低了聲音：“聽說這件事直接驚動了大首長，大首長直接拍了桌子。”
“拍桌子？為什么？”
“拍桌子？不可能，他陳耕就算是再牛X也只是個資本家……”
“哼哼哼……這你就不懂了吧？”消息靈通人士哼了兩聲：“這是拒絕不拒絕的事嗎？這里面的信號相當危險你們知不知道？政治敏感性哪里去了？”
沒有人說話了，人群中忽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都是在首都官場里打滾的，眼前這些人或許不擅長搞經濟，但他們最不缺的就是政治敏感性！
陳耕拒絕，只是單純的拒絕華夏的合作建議么？不不不，考慮到此前陳耕在與華夏方面合作的態度，大家都覺得這次也和之前的合作一樣，陳耕一定會痛快的答應下來——這么大的合作、這么大的利潤，他竟然二話不說就拒絕了，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的嚴重性？
“算你們還有點政治敏感度，”看著眾人的表情，消息靈通人士滿意了，繼續吹噓道：“知道大首長拍完了桌子之后說了些什么嗎？”
“這個誰知道？”
“難道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消息靈通人士咳嗽了兩聲，得意洋洋的道：“大首長說：‘到底是怎么回事？！誰能告訴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是小陳同志確有難處、不得不推辭？還是我們有些同志、有些部門的工作不到位，以至于連我們最好的朋友都不肯幫我們了？’”
人群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這不大可能，以大首長的涵養、城府，他怎么可能做出拍桌子的舉動？他怎么可能說出這樣偏激的話？
可覺得不可能的同時，大家又是半信半疑，有句話說的好，無風它不起浪啊。而且仔細想想，連陳耕這個一直以來對咱們有求必應的同胞都二話不說的拒絕了咱們的請求，難道還不能說明這件事的嚴重性、說明咱們工作中出現了巨大的、必須深刻反思的問題了嗎？
好一會兒，終于有人小聲說道：“這可真是……嘖，主任過來了，大家都別說了，趕緊走吧。”
“對對對，趕緊走趕緊走……”
看著眉頭緊皺、步履匆匆的李主任，眾人頓時作鳥獸散，唯恐在這個時候被主任給盯上了。
李主任的心思其實壓根就沒在走廊盡頭的人群哪兒，他這會兒正滿肚子的心事呢：這個事情可怎么辦？首長倒是沒拍桌子，可首長卻是說了，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來問題出在了什么地方……
“有沒有可能……”李主任遲疑著道：“陳耕先生認為咱們的誠意不夠？”
“嗯？”
“誠意不夠？”
煌部長也淡定不能了，急忙道：“老李，你仔細說說，‘誠意不夠’是怎么個說法？”
“我……”李主任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沒事，你大膽的說，”看到了李主任的猶豫，煌部長立刻道：“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你們都明白，首長們的態度你們也都知道了，有什么就說什么，不要猶豫，大家集思廣益。”
“是，”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由不得李主任遲疑了，他猶猶豫豫的道：“我覺得吧，這件事的根子其實不是出在錢上，而是出在咱們的心態上，出在咱們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上。”
“怎么說？”煌部長眼睛一亮，急忙問道。
“是，”話說到這個份上，李主任也就不再猶豫：“我是這么想的，陳耕先生可是全美出了名的大富豪，是美國總統的座上賓，人家一年光是賣電腦就賺了兩三個億美元，再加上賣汽車、賣鼠標和軟件……一年最少賺四五個億，是吧？說難聽點，咱們國家一年的外匯儲備才多少錢？”
李主任的話還沒說完，煌部長已然明了他想要說的是什么。
不止是煌部長，會議室里的其他同志也很快反應過來，都是滿臉的懊惱之色：咱們派過去和陳耕接觸的人的級別太低了點啊。
想想，咱們這是求人幫忙啊，1978年時，咱們和美國人商量從美國購買“陸地衛星”偵查系統的軍事衛星偵察照片、以便我們了解駐扎在華蘇邊界附近蘇軍動向的信息的時候，美方派出的人是誰？時任美國國防部長；
1980年和1981年，美國派出了國防部副部長約翰森來跟咱們談對華軍售策略，此前對華禁售的雷達系統、運輸型直升機、電子偵察裝置以及帶有先進軍事軟件的計算機都在解禁的范疇……
再看看陳耕，以陳耕的財富、與美國總統的關系，咱們這邊最最起碼也得派個副部級別的領導來運作這件事吧？
可實際上咱們派出的是誰、什么級別呢，丁海軍，大使館的公使，行政級別正廳。
級別太低了點。
想一下，陳耕的拒絕完全在情理之中。
當然，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但現在看來，這個原因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有這個可能，”煌部長點點頭，隨即又扭頭看向剛剛從美國緊急趕回來的丁海軍：“海軍同志，你怎么看？”
眾人、包括李主任的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丁海軍的身上：此前說了這么許多，其實都只是自己等人的猜測，相比于這些猜測，大家其實更相信丁海軍一些，沒辦法，誰讓一直以來是丁海軍與陳耕的關系最好呢。
“這個可能也不是完全沒有……”
說話的同時，丁海軍給了李主任一個歉意的眼神。
李主任急忙搖頭，表示自己并不介意：開玩笑，傻子也能看出來丁海軍在部長乃至更高層眼里面的分量，傻子才會因為這一點對他有什么芥蒂，而且他心里巴不得丁海軍能夠提出點什么有用的建議呢。
確定李主任并不介意自己否定了他的觀點，丁海軍這才接著說道：“但我認為，這個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不等煌部長追問，丁海軍接著解釋道：“以我對陳耕的了解，他不是這樣的人，對這些東西并不是很看重，我認為……我認為……”
說到這里，丁海軍猶豫了，他不確定自己說出這番話之后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
“沒關系，你盡管說，”看到了丁海軍的猶豫，煌部長立刻開口道。
有了煌部長的這句話，丁海軍不再猶豫：“我認為，可能出在咱們在政策的落實速度上……”
“嗯？怎么說？”
“我觀察過陳耕投資的速度，他的任何一項決定幾乎都可以在兩個月之內落實，但是他在咱們國內的一些合作項目……”
說到這里，丁海軍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