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聞言,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與好奇。
于是,她想了想,又連忙加速跟上前去幾步并輕聲問道:
“師父,您究竟要教徒兒什么?”
“為何……”
“您篤定徒兒會后悔?”
身為弟子,然后還是一個自小體弱多病,連引氣入體都沒有完成的普通人,她實在是想象不出修煉仙法跟后悔之間有什么關聯。
可惜,安妮卻不肯細說。
她只是抱著她家的小熊,在使勁揉搓的同時,碧色的眸子望著遠處迷離的夜色,用一種幽幽的、帶著點惡作劇意味的語氣幽幽說著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啦,現在說出來多沒意思啊!”
()嘿嘿 說著,似乎為了表達某種情緒,她身上靈力忽地激蕩,然后身上的那件華美的赤霞流云裙的裙擺和袖口邊緣,竟無聲無息地燃起了一層薄薄的、跳躍著的火紅色烈焰!
那火焰沒有溫度,不會燒毀衣物,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靈壓。
與此同時,她懷里的提伯斯似乎也被那火焰焚燒炙烤著,皮毛都泛起了熾烈紅光,但它依舊憨憨地咧著縫線的嘴巴笑著且毫發無傷。
林黛玉被那突然出現的火焰和火紅飄帶嚇了一跳,還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但還好,待看清那火焰并無危害,且自家師父似乎只是無意識的行為后,她才稍稍定神。
然而,也不知為何,她剛剛似乎隱約看到,那熊紐扣做的眼睛似乎極快地閃過一絲紅光,看起來似乎還很危險?
不過她卻并不擔心,因為她總覺得那只猙獰的布偶熊很是親切,好幾次她都想去借來查看,可都被她那個便宜師父給神秘兮兮地給拒絕了。
明明對方自己也不是很寶貝,時常亂打亂拍還拿來擦手擦嘴,可對方偏偏就是不給她玩?
總之!
看著安妮那副氣呼呼的,似乎聽進去了,但同時又帶著點頑劣的模樣,心知再問也是無用的她,只得輕輕嘆了口氣并最后無奈道:
“既如此……”
“弟子便拭目以待了。”
“只望師父……到時候莫要教些太過驚世駭俗的法門才好。”
她這話,與其說是期盼,不如說是懇求。
因為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除了知道自家這個師父神通廣大之外,同時還看清了對方那不靠譜的性子。
就這樣,兩人繼續前行著,很快就過了連接浮空島的一座白玉石橋,前方是廊道蜿蜒和燈光朦朧的另一個花園。
“還有個事兒。”
接著,林黛玉繼續趁此機會,開始低聲向安妮介紹起今晚可能出席的主要人物,以及她們的大致性情,希望能讓安妮有個心理準備。
“徒兒的外祖母史老太君,乃是府中老祖宗,最是和藹慈祥,在府內威望也極高,對晚輩極好,師父無需緊張,只需恭敬些便是。”
“大舅母邢氏,性子有些……嗯,木訥,不太多言,您禮數到了即可。”
“至于二舅母,她為人端莊嚴肅,最重規矩,掌管部分家務,話不多,但需留心,師父在她面前,言語或需稍稍謹慎些?”
“璉二嫂子,便是咱們去揚州時那位璉二表哥的夫人,如今幫著料理府中事務,是外祖母面前第一得意之人,她為人最是精明潑辣,八面玲瓏,口齒伶俐,但……心思也深,師父與她說話,只待留心一二便可,倒也不必過于拘謹。”
“還有就是徒兒那三位表姐妹,二姐姐迎春溫柔寡言,三姐姐探春爽利明理,四妹妹惜春則年紀尚小,性子還有些清冷……”
一邊繼續往前走,林黛玉一邊如數家珍般,將她知道的都給細細道來,聲音輕柔如同耳語般,雖是叮囑,但聽著卻并不刺耳。
然而,某人卻聽得心不在焉的,眼睛時不時瞟向廊外漸暗的天色和開始次第亮起的那些燈火,又或者看著亭臺樓宇什么的。
對林黛玉說的那些復雜的人際關系和繁瑣禮數基本是左耳進右耳出,只是偶爾‘嗯嗯啊啊’地隨便敷衍著,心思顯然早已飛到那即將到來的、據說極為豐盛的宴席美食上去了。
又走了一小段,眼看前方燈火愈發明亮,隱約已有絲竹笑語聲傳來,離綴錦閣不遠了,林黛玉又忽然再次停下腳步,快步上前轉過身攔著,臉上露出少有的鄭重之色,聲音也壓得更低:
“師父,方才說的那些,都還罷了。”
“外祖母與舅母姐妹們,總是長輩,多半不會為難,唯有一事,師父務必記在心上。”
說著,她那雙秋水般的眸子里,漸漸地充滿了認真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似是在擔心些什么。
安妮正想象著宴席上可能出現的各種美味呢,看到林黛玉那樣,不由眨了眨眼并詫異地問道:
“什么事啊?”
“難道是吃飯的時候,看到好吃的菜,不能把盤子端到自己面前嗎?”
她想到了某個事情,然后直接脫口問道。
聞言,林黛玉除了被安妮那跳脫的思維弄得一怔和有些哭笑不得之外,也連忙正色道:
“盤、盤子自然是不能端的!”
“那是極失禮的舉動!”
“是絕對絕對不能做的,可千萬記著。”
想到待會兒眼前的這個糟心小女孩兒師父當著外祖母的面端走一個盤子并自顧自吃自己的那種畫面,林黛玉只覺自己的心肝兒都要顫動起來了。
(ˉ▽ ̄~)切 安妮撇撇嘴,顯然并不是太放在心上。
“可是要是那道菜特別好吃,離得又遠怎么辦?”
林黛玉被她問得有些頭疼,想了想,只得板起小臉,語氣堅決道:
“那也不能端!”
“可以……”
“可以讓侍立的丫鬟布菜,或是等菜肴換轉到自己面前再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