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師弟的聲音,左冷禪猛地轉過身來。
接著,他就那么雙眼如炬,死死地盯著站在門內的丁勉,然后仿佛是要將心中的憤怒全部傾瀉出來一般怒吼道:
“克星啊!”
“我算是徹底看明白了,他岳不群和華山派,就是我左冷禪和我嵩山派的克星啊!”
“這大半年以來,我嵩山派多次精心策劃,可謂是機關算盡,可結果……”
“竟一次次被他破解,一次次被他躲過,還一次次因他華山損兵折將,甚至那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也常有發生!”
“這口氣讓我如何咽得下?!”
“武林大會的事情就不說了,這一次,本以為能借朝廷之手一舉鏟除他們華山派和他岳不群這個心頭大患,好好出一口惡氣!”
“可結果呢……”
“到頭來竟還是功虧一簣!?”
“他華山和岳不群可是涉嫌叛亂、然后幾天前更是犯下殺害朝廷官兵的十惡不赦的大罪啊!”
要知道,《大明律·刑律》明確規定:謀反,也就是指企圖推翻朝廷的行為,參與者不論主從,皆凌遲處死!
而謀叛,也就是指背叛朝廷、投靠外部勢力或武裝對抗官府的,主犯斬首,從犯杖一百、流三千里;若殺傷官兵的,則加重處罰。
之前,那岳靈珊一人殺散一千五百朝廷大軍,死在她手上的至少一半,那種罪行說是凌遲處死、千刀萬剮甚至是夷九族都正常!
可結果呢?
朝廷里的閣老和兵部的大員和將領們竟一個個裝起了傻來,只是在華山手上吃了個大虧后就不打算管了?
還有東廠的廠公也是,他之前在朝廷大軍被那岳靈珊殺退后就第一時間表態,表示如果是對付華山派的話,他嵩山派愿意派遣得力干將乃至數百上千的武功高手前去助威,以幫助朝廷徹底平定華山的叛亂。
可哪想,對方不僅拒絕了他的好意,還專程派人來傳話,說是朝廷暫時不打算再對付華山了,甚至還警告他,讓他放老實點,不要再惹麻煩或者搞什么小動作,甚至最好是連嵩山都不要離開?
他們把他左冷禪當什么了,一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惡犬嗎?!
想到這里,越想越是不忿的左冷禪聲音突然提高起來,甚至聲調都變得尖銳起來:
“岳不群!”
“你這個偽君子!”
“我左冷禪與你勢不兩立!”
“還有華山派!”
“我嵩山派與你們不共戴天!!!!”
左冷禪肯定是不敢去罵東廠的廠公的,所以,只能把怒火發泄到岳不群和華山派的頭上了。
“我恨!”
“我恨吶!!!”
然而罵也沒用,因為罵人是不可能將人給罵死的,特別是這種在背后罵人的,無非就是給自己安慰一下而已,那還不如去當面罵呢!
因為當面罵的話,萬一對方定力不足或者血壓不穩,說不定一頓罵還真能讓對方腦充血并一命嗚呼什么的。
丁勉擔心地看著左冷禪的這副模樣,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陣悲涼。
他知道,掌門師兄這段時間做的已經夠多了,也付出了不小的心血和代價,壯大嵩山和針對華山的計劃更是從未停止過,然而……現實卻很殘酷,他們嵩山派的計劃一次次落空或者失敗不說,結果卻是做的越多,反而越讓那華山派越來越發強大?
就比如三個月前的武林大會,原本他們以為事后對方肯定會被朝廷遷怒并殲滅,因為朝廷肯定需要找一個人來背鍋,而當時就沒有比岳不群那個武林盟主更合適的了。
可哪想,雖說朝廷派出了大軍,可那個華山派的「雙劍驚鴻」岳靈珊竟然武功大進,然后僅憑一人,就殺得朝廷的大軍潰敗而逃,憑白讓華山派和岳不群在武林聲勢大漲,武林盟主的那個招牌越發閃亮?
“啊啊啊啊——”
“岳不群!”
“我恨!”
“我恨吶!!!”
“我跟你勢不兩立!!!!”
左冷禪繼續咆哮著,發泄著心中的憤怒與不甘,任由他那由于某些原因漸漸變得尖利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著,仿佛是要將整個大殿的瓦片都給震下來一樣。
看到掌門師兄沒有發泄完,丁勉只得心下一嘆,然后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急著說話,只是默默地等待著。
“呵!呵!”
許久之后,左冷禪終于漸漸平靜下來。
然后他就那么喘著粗氣,踉蹌地坐到了椅子上,接著雙手扶額,就那么疲憊不堪癱坐在那里。
“師兄……”
丁勉見狀,又等了一會,才上前一步,輕聲說道:
“華山派有消息傳來了。”
說著,他就想將手里的那卷飛鴿傳書遞過去。
然而,左冷禪只是冷冷地抬起頭來,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和無奈。
“哈!”
“有消息又能怎樣?”
“即便是我嵩山派機關算盡,又能奈他華山何?”
“一切全完了!”
隨后他就這么苦笑著擺擺手,想要丁勉退下。
而丁勉看著左冷禪這幅消沉的模樣,心中也不禁有些悲從心來。
但還好!
他很快振作起來,毅然地將那飛鴿傳書再次遞了過去,并解釋道:
“掌門師兄!”
“這次的情況不一樣,師弟覺得您最好還是先看看?”
聞言,左冷禪再次抬頭詫異地看了丁勉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接著,他遲疑了一會,才頹然隨手接過了那飛鴿傳書,并展開后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然而,隨著閱讀的深入,他的臉色卻逐漸變得古怪起來。
“華山派要修仙?”
“還要布置陣法將整座玉女峰屏蔽遮掩起來,從此變成仙家福地,杜絕外人入內?”
左冷禪看完內容后,當即一臉愕然地看向丁勉,聲音中還滿是那種不可思議與震驚。
說完,左冷禪又下意識地將紙條的背面看了看,仿佛是想要確認丁勉是不是拿錯了信件什么的,然后看向丁勉的眼神中更是仿佛在問:這玩意你確定沒拿錯?
“師兄!”
丁勉苦笑了一下,隨后說道:
“這就是勞德諾發來的飛鴿傳書,確認過標記了,就是他親手發的!”
“沒有錯!”
然而,他話音剛落,左冷禪當即勃然大怒。
嘭——!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并怒喝道:
“那勞德諾把我當什么了?”
“欺人太甚!”
“什么修仙,什么陣法,簡直是荒謬至極!”
“愚不可及!”
“我讓他去設法偷取華山派的武功,可他倒好,至今一無所獲不說,還胡編亂造這種事情來搪塞糊弄我,真當我嵩山上下都是一群傻子不成?!”
“師兄……”
丁勉看著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左冷禪隱隱有再次憤怒的跡象,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陣忐忑和苦澀。
所以,他糾結了一會,然后不得不再次小心問道:
“師兄,你說……”
“會不會是真的?”
話音未落,左冷禪猛地朝著丁勉瞪去。
“怎么?”
“你信他勞德諾的這鬼話?”
“修仙?陣法?”
“這江湖數百年來,何時有過這樣荒謬的事情?”
“秦漢時期都沒有這種說法吧?”
“他華山派若是真有這樣的本事,何不直接上天,直接飛升仙界,還留在我們這凡塵俗世中做甚?”
“還是說,他華山知道當今圣上信奉道教,尋求長生,他岳不群就故意傳出這等說法,想要以此脫罪?”
“他岳不群腦子倒是好用,竟能想到這種餿主意,怕是覺得死的不夠快?”
左冷禪顯然是不信的,他覺得很可能是岳不群故意散播出來的,無非就是為了脫罪而已。
然而,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就是下下策,一不小心,圣上的雷霆之怒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是……”
丁勉訕訕地笑了笑,隨即再道:
“師弟也沒有全信,只是……”
“咱們要怎么回他?”
“總不能一直不理會吧?”
左冷禪聞言,沉吟片刻,然后眼神閃爍著。
畢竟,那勞德諾雖然有些不靠譜,但畢竟是他們嵩山派安插在華山派的臥底,不能輕易放棄。
只不過,對于勞德諾這次傳來的這個沒用的消息,他卻實在難以接受。
所以……
“哼!”
“先不用管他!”
“等過段時間再說!”
“是……”
沒辦法,丁勉聞言,只得點頭稱是。
“哼!”
接著,左冷禪直接起身并拂袖而去。
而當他走過一堆燃燒取暖用的火盆時,眼神中又閃過一絲陰郁,接著精順手將那飛鴿傳書的紙張給丟進了火盆里,任由它被火焰瞬間吞噬并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