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心只想著吃那幾只蜘蛛精的提伯斯和那整天想著情哥哥的朱家四姐不知道的是:在一猴一蛛離開才沒多久,距離兩人相會的地方不遠的另一處懸崖那瞬間出現了一個小和尚和一個老道士的身影。
而他們,不正是那個彌勒跟那個老道袁守誠又是誰?
此時,彌勒手持念珠,雖仍舊是個小和尚模樣,但眉宇間卻隱隱透著一股超然的氣質。
他先是看了看提伯斯和那朱家四姐離開的方向,確認那倆貨已經離開且不會折返之后,才來回踱步著,最終將目光投向了蘭喜村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別樣的復雜的神色。
袁守誠站在一旁,身著道袍,手持拂塵,神情淡然。
而他的目光和彌勒一樣,同樣是放在蘭喜村的方向,渾濁的雙眼中神光閃爍著,就那么并肩而立,沒有急著吭聲。
“咳——”
接著,又踱了一會步后,小彌勒才停下腳步,輕嘆一聲,用那種帶著些許感慨的語氣說道:
“火焰大仙,主神以及三界真修……”
“域外天魔么?”
“說來慚愧,你我竟從未想過,她竟有著那樣的一個身份!”
“真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啊!”
感慨著的同時,他絲毫不掩飾對安妮真實身份的震驚和唏噓。
他曾不止一次想象過那個小女孩的真實身份,也有過諸多猜測,但卻從未想過竟是這樣的,對方的存在,竟遠超他想象的極限?
“域外天魔么?”
“呵——”
袁守誠聞言,輕笑著搖了搖頭,然后遲疑著,用那種故作高深的語調說道:
“誰是魔還不一定呢!”
“不過,你之前去收回那個人種袋有些為時過早了,不收的話,興許還能結一番善緣?”
“你擔心對方用了那玩意會和天庭產生誤會,可現在看看,別人卻并不需要那玩意。”
說完,他的目光依舊落在蘭喜村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在思索或者看些什么,只是表情略微有些復雜。
“無妨!”
小彌勒微微一笑,接著反問道:
“誰說收回了袋子,就不能結一番善緣了?”
“貧僧可從來都不是他們的敵人。”
說著,彌勒停下了數著念珠的那只手,轉而負到了身后,就那么站在懸崖邊看著。
“說的也是!”
先是一怔,接著袁守誠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接著兩人不再多說,而是一起眺望并沉默著。
最后,袁守誠忍不住再次開口了:
“眼下天庭和西方一定亂成一團了吧?”
“那些自稱是從大千世界來的家伙,眼下可是到處亂躥,到處收集情報,所圖甚大啊!”
說到這里,他語氣中不由帶上了一絲凝重,眉頭也更是皺起來了。
“哈!”
“還能圖什么?左右不過是圖這番天地而已!”
小彌勒哂笑一聲,不屑地搖搖頭,表示他都不需要去猜都能看出來那些人想要做什么了。
“是啊!”
“也不知天庭和三界六道會作何反應?”
袁守誠點了點頭,然后有些憂慮地看向了天上。
今晚的夜色很好,明月當空,群星環繞,是個入眠的好天氣,只可惜,天上的某些家伙怕是從此再也沒法睡個好覺咯!
彌勒沒有回答那個問題,他那看向蘭喜村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邃起來:
“天地大劫已起……”
“自從龍鳳大劫、巫妖大劫和封神量劫之后,此次大劫……”
“當應在天庭!”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然后又繼續說道:
“此乃因果!”
“昔日種下的因,因果未了,便總是要結出苦果的,逃不脫的!”
“也沒法逃,總是要來的。”
袁守誠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贊同,隨即補充道:
“西天也是一樣,你們這些和尚也逃不脫。”
從蘭喜村那伙人的做派來看,袁守誠可不相信他們就只是對付天庭,因為白天時他可是看到了的,那伙從大千世界來的‘真修’們,可是人、仙、魔、佛、鬼等等種族都應有盡有的。
也就是說,不僅僅是天庭,也更不只是西天,這三界六道,怕是誰都逃不脫!
“善哉善哉……”
小彌勒樂呵呵地點了點頭,直接坦然承認。
“沒錯,都逃不脫!”
“前因既定,誰也逃不脫后果!”
“你我皆然!”
說完,彌勒再次出神地盯著那蘭喜村的方向,任由夜風將他那花青色的寬大僧袍吹得獵獵作響,只是站在那一動也不動的。
“或許……”
“你可以去入主西天了。”
這時,袁守誠在沉默片刻后,竟突然這么提議道。
“唔?”
小彌勒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袁守誠,最終卻搖了搖頭。
“不!”
“貧僧的機緣當在此地,不在西天!”
他說完,直接伸出那掛著佛珠的手,用手指遙遙指著蘭喜村的方向,臉上笑而不語,顯然是心中已有某種定計。
“哦?”
“機緣?”
袁守誠聞言,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訝,但更多的還是疑惑。
“是的!”
“此番既是劫難,也是機緣!”
小彌勒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
“你要去助那域外邪魔?”
試探著說完,袁守誠沉默了,顯然是沒想到彌勒竟然打著這樣的心思。
“呵!”
“方才先生也說了,誰是魔誰是佛可還不一定啊!”
“如何就敢說貧僧這是去助魔?”
微微一笑,彌勒也不說穿,就那么用那種帶著一絲禪意的話語模棱兩可地反問道。
這下,袁守誠不吱聲了。
“你就那么看好他們?”
“那么看好那個火焰大仙?”
“你是不是從未來看到了些什么?”
說著,他自己反倒有些驚疑不定起來,似是有些意動,但又不太愿意接受的樣子。
然而彌勒卻搖了搖頭。
“先生都算不出來的事情,貧僧又哪里看得到?”
“看不到?”
“是的,確實看不到。”
“那……”
“那你為何要這么快下注?”
“下注?”
“難道不是?”
“自然不是!”
討論到這里,彌勒微微一笑,回過身來走到那棵古樹邊上撫摸著樹干并淡然說道:
“也不叫下注,只是以身入局罷了!”
“想看看,那未來究竟會不會有個更好的結局而已。”
“就比如這棵樹,樹干已經被菟絲子寄生,養分被源源不斷汲取,若無外人協助,終究免不了一死!”
袁守誠聞言,只是微微思索便明白了彌勒話里話外的意思,無非就不過是暗喻趴在三界六道上寄生的東天和西天罷了!
于是,他只是微微瞇著眼問道:
“哦?”
“這么說……”
“你不看好原本的未來咯?”
雖然有著明知故問的嫌疑,但他就還是問了,只想得到一個明確的態度。
彌勒笑著看向袁守誠,也不解釋,只是繼續反問道:
“難道先生看好?”
“先生可要說實話,莫要欺我!”
他可是知道的,眼前的老道一直試圖暗中去幫助那猴子。
只是可惜,這一世的猴子并不接受對方的好意,反倒只愿意聽那個小女娃的話。
袁守誠聞言,沉默片刻,最后搖搖頭淡然道:
“我可什么都沒說!”
“你也別問……”
“這次我誰都不幫,誰輸誰贏跟我沒關系。”
“呵!”
“先生……”
“唔?”
“有話不妨直說!”
“有時候……”
“若不去謀劃一番,便已經輸了……”
“人在局中,沒法超脫的。”
“當早做決斷啊!”
聞言,袁守誠再度沉默了。
他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沒有吱聲,只是將目光投在了遠處那蘭喜村的方向,眼中神光閃爍著,也不知道是在沉吟琢磨些什么。
就這樣,兩人又隨意討論了幾句,比如簡單交流天庭和西天會有學什么反應之后,便不再多說了,只是并肩而立,默默憑崖遠眺著,各自揣著各自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