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陰葵派妖女婠婠識趣并離開后沒多久,宋閥的少主宋師道以及那長得越發亭亭玉立一副大家閨秀模樣,和那天仙兒般的師妃暄以及妖艷的某魔門妖女都大不一樣的宋玉致倆人便在一個仆人的引領下,微笑著聯袂而至。
“寇兄……”
“啊!”
剛剛進門,看到寇仲和徐子陵迎上來,宋師道剛想給自己的那個妹夫一拳并寒暄一番,不過,眼尖的他卻先一眼就看到了兩人身后那大廳的地板上正慵懶地躺在席子上,坐沒坐相、睡沒睡相的某個糟心小女孩后,便趕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道:
“師道見過安前輩!”
“您也在這里啊?”
“晚輩以為坊間流傳的消息是假的,不曾想,安前輩您竟果真來了洛陽!”
和寇仲徐子陵倆人,宋師道自然是可以平輩論交,甚至還能仗著舅子的身份去穩壓對方一頭,但是,面對那個身為天下四大宗師且很可能功力不輸于他父親「天刀」宋缺的小女孩,他就真的是不敢輕易怠慢。
“前輩……”
“玉致給您行禮了。”
而宋玉致也一樣,直接上前朝著那個剛剛她進來時還躺在席子上打滾的小女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晚輩禮。
畢竟,她宋玉致現在已經被確定必須和寇仲聯姻了,而對方的身份又是寇仲的師父,她就肯定是要行晚輩和弟子禮的,可不敢和當初在宋閥船上時那般隨意。
“哎呀!都說過很多次了!”
“人家不姓安!”
“也不是你們的前輩!”
安妮不耐煩地擺擺手,然后又揉了揉眼睛,絲毫不掩飾她大下午才剛剛睡醒的事實。
當然了,掩飾也沒必要,因為當初她曾在宋閥的船上呆過一段時間,對于她的某些良好習慣,比如睡覺睡到自然醒,吃飯吃到肚抽筋之類的事情,眼前的這兩個家伙應該印象深刻才對?
然則,宋師道和宋玉致又哪里敢隨意搭話,只是訕訕地笑著并站立一旁。
“算了!”
“不跟你們玩了!”
“真沒勁!”
(ˉ▽ ̄~)切 見狀,安妮想了想,看到自己在這里那倆人都是一臉局促且手足無措的樣子后,她干脆就撇撇嘴,直接撐著地板起身并拍拍屁股直接揚長而去。
“恭送前輩!”
宋師道和宋玉致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自然不敢有二話,趕忙再次行禮并目送著安妮的離去。
“寇仲兄弟!”
“還有子陵兄弟!”
“別來無恙否?”
“宋兄!”
“見過宋兄!”
“還有玉致小姐!”
待到安妮離開并‘哐’地一聲甩上木門,再沒有了任何顧忌和約束后,宋師道、宋玉致、寇仲以及徐子陵四人就自然是熟絡地寒暄和見禮著,并很快就分著賓主在大廳內的席子上席地而坐攀談起來。
“不得了!”
“才數月不見,看來,兩位兄弟的功力越發精進了!”
“近來可還好吧?”
仔細打量了寇仲和徐子陵倆人,看看倆人身上沒有什么不對的后,宋師道才笑著問道。
“還行吧!”
“就是最近有些忙。”
“前段時間我們雙龍軍才剛剛拿下九江,還沒有來得及對付林士弘就不得不馬不停蹄地趕來洛陽了,可真是一刻都不得閑啊!”
寇仲先是爽朗地笑了笑,接著才不無得意地朝著那個正側著身體微笑著坐在宋師道的旁邊但卻沒有搭話的宋玉致看去并炫耀般回應著。
“都怪那個師妃暄!”
“偏偏選在這個時候,真是會添亂!”
然后,他還如同去討好般,不忘對某個從未見過且被徐子陵和別人傳得神乎其神的師尼姑埋怨和誹謗了幾句。
“是啊!”
“慈航靜齋這一手,確實是一下子就將天下的目光給吸引到了洛陽。”
“至于九江的事情……”
“我也聽說了,家父也說你們做的不錯,不僅打了林士弘一個措手不及,還斬斷了他伸往中原的手,接下來伱們只要穩固住大江沿岸的局勢,江南將不會有太大的變數了。”
說道這里,宋師道和旁邊宋玉致對視了一眼,然后才裝作關心地朝著寇仲叮囑和提醒道:
“只是……”
“林士弘可是跟魔門有著很深的牽扯,家父讓我警告你們要小心行事,切莫大意?”
原本,他還想說讓寇仲小心「飛鷹」曲傲的,畢竟對方和徐子陵一起殺了任少名,那可是和曲傲結下了死仇,對方肯定會報復那是毫無疑問的!
可哪想,幾天前,那來勢洶洶的「飛鷹」曲傲竟連帶著從鐵勒帶來的上百好手一起被倆人的師父給一掌滅了,那他今天就當然是沒有再去提的必要了。
“無妨!”
“林士弘不足為懼!”
可惜,寇仲卻擺擺手,一臉都是不以為然的神色。
“魔門不敢拿我怎樣的!”
“你們就放心吧!”
寇仲可沒有說大話,因為魔門陰葵派的圣女,那個婠婠眼下都莫名其妙成了他未過門的媳婦了,他寇仲和林士弘起爭端,別的不說,單單陰葵派就絕對會作壁上觀,而陰葵派不動,剩下的那些歪瓜裂棗難不成敢來動他寇仲不成?
再說了,他寇仲也是有后臺的人,誰想要對他使陰招,就不怕他們的安妮師父一巴掌糊過去?
當然!
他寇仲和陰葵派之間的關系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就貿然說出去,特別是對著宋師道和宋玉致的面的情況下。
至于什么時候才說,他眼下則沒有想好,只能留待日后徐徐再做考慮了。
“但愿如此吧……”
“對了!”
“你們的干娘呢,她近來可好?”
“你們可有聯系?”
“可知她何時返回中原?”
頓了頓,并再次和自己的妹妹對視了一眼后,宋師道才又開口問起了他最關心的某件事情。
看得出來,即便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兩年,可他絲毫不掩飾他對寇仲和徐子陵的那位干娘傅君婥的非分之想。
“這個嘛……”
“聯系倒還沒有!”
“主要是我們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和她聯系,本來說這次來洛陽想要拜托那小姨傅君瑜回去時幫忙送封信的。”
“可結果,到現在也都沒能遇上。”
對于這個問題,看到寇仲似乎有些為難的樣子,一旁的徐子陵便只得這般主動開口并遺憾地說著。
“竟會這樣?”
聽到還是沒有任何傅君婥的消息,宋師道原本興致盎然的表情直接就瞬間垮了下去,連原本來這里想要和寇仲和徐子陵倆人談的某些同樣重要的事情都直接被他給拋諸腦后了。
“二兄?”
許久,看到自家兄長竟又因為那個只見了一面的女人而黯然神傷連正事都不準備辦了,沒辦法,輕聲呼喚了一句不見對方回應的宋玉致在心下嘆了一口氣的同時,便不得不勉強越俎代庖地跟寇仲和徐子陵倆人攀談起來并問道:
“寇仲!”
“還有子陵,你們這一次來洛陽,是為那和氏璧來的,還是為楊公寶藏來的?”
“老實交代,可莫要騙我。”
說著說著,宋玉致竟還主動用上了美人計,直接朝著寇仲瞥去一個嗔怪的眼神,看得寇仲眼睛都要直了。
“玉致!”
“我也不瞞你,實話說吧,不管是和氏璧還是楊公寶藏,我們其實都志在必得!”
“對吧?”
畢竟是自己未來的婆娘,加上‘和氏璧’此時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而不巧楊公寶藏的秘密自己兩人也早就知道,所以,寇仲便毫不掩飾地說著,并用眼神頻頻和徐子陵示意著。
不過,他卻并沒有蠢到說那‘和氏璧’此時就在他們倆人身上的事實,至少目前還不準備去說。
“是的。”
“仲少說的沒錯!”
“雖然現在‘和氏璧’被石之軒給搶走了,但我覺得他應該還在洛陽,所以我們就還有機會。”
就這樣,在宋師道黯然神傷中,寇仲、徐子陵和宋玉致三人一邊喝著茶,一邊聊了一些彼此過去的事情以及洛陽城內的情況。
然后說著說著,就自然是再次將話題給聊到了昨晚凈念禪院以及那和氏璧下落的問題上,畢竟那事情昨晚鬧得沸沸揚揚的,而今天一早更是各種流言滿天飛,宋師道和宋玉致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來訪,就顯然也是有著那方面的考量的。
“總之!”
“我認為,那‘和氏璧’就是石之軒搶走的!”
“凈念禪院的和尚都承認了,那還能有假?”
雖然那‘和氏璧’眼下就正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儲物袋里,但寇仲還是斬釘截鐵地這般誣陷道。
“據我所知,「影子刺客」楊虛彥是魔門「補天道」的傳人,而「多情公子」侯希白則是魔門「花間派」的傳人!”
“花間派為魔門中的異類,一脈單傳,講求以藝術入武道,歷代傳人皆為風度翩翩的書生公子,侯希白亦不外如是!”
“而「邪王」石之軒身兼魔門中「花間派」和「補天道」兩派所長,那是全天下都知道的,除了他,誰人還能使喚得動楊虛彥和侯希白?”
“再則!”
“石之軒和慈航靜齋有仇,從江湖中開始流傳師妃暄將在洛陽‘選王’開始,他想必就開始對‘和氏璧’虎視眈眈的,況且,也只有他有能力在了空和尚的眼皮子底下將‘和氏璧’給搶到手!”
“換了別人,比如我和子陵這種,只怕剛上去就已經被那了空大和尚給摁在地板上揍了!”
如同是生怕眼前的宋師道和宋玉致不相信一般,寇仲開始頭頭是道地分析和推理起來,然后,說著說著他自己都差一點信了。
而旁邊徐子陵則不說話,只是連連點頭附和著,同時,他還時不時端起茶碗小心地抿著,故意不去和宋師道和宋玉致倆人對視。
“但是,這也太過于招搖了吧?”
“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件事,那他為什么不選個更加隱秘的辦法?”
“現在楊虛彥和侯希白暴露,他奪走了和氏璧的事情也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對他有什么好處?”
“不論是慈航靜齋還是道家第一高手「散人」寧道奇,只怕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吧?”
雖然寇仲說的很有道理,且目前洛陽城里的大多數人也都是那么說的和那么想的,可是,宋玉致就還是搖搖頭并說出了她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別的不說,單單是昨晚那兩個最后明明能成功逃脫,但偏要在凈念禪院四大護法金剛前自報身份的蒙面人,他們的身上就疑點重重。
反正,她想了一晌午就還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何那倆個蒙面的黑衣人在沒有被凈念禪院的高僧們抓住,也更沒有被擊落面巾的情況下,非要在那么多追兵的面前去自暴身份?
那種行為,究竟是無意的,還是刻意為之?!
“唔……”
“我也覺得這件事情可能沒有那么簡單!”
這時,宋師道似乎才從那傅君婥的事情中恢復過來,然后,在傾聽三人的談話和沉默了一會后才突然開口分析道:
“事情做得確實太刻意了。”
“和氏璧的重要程度那毋庸置疑,雖石之軒有足夠的動機那么去做,但他再怎樣也不是一個傻子,如果他真的要搶走和氏璧,按照他的那一貫做派,想必就一定會選擇一個更謹慎、更隱秘的方式。”
“而且,確實不該在得手后還讓自己的兩個徒弟暴露身份,那說不通,不太像是那「邪王」歷來的行事作風!”
“我總覺得……”
“那有些過于矯揉造作了,且慈航靜齋和凈念禪院主動傳出‘和氏璧’被盜的消息,除了那是事實且瞞不住之外,或許,也有著混淆視聽以及別的目的所在?”
“但具體是什么,我就還暫時想得不甚明了。”
說完并分析了一通后,宋師道才笑了笑并搖搖頭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表示那都是他的一己之見而已,他并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
畢竟,那「邪王」石之軒的精神狀態出了大問題可是眾所周知的,而現在卻突然重出江湖并悍然搶走‘和氏璧’,雖過程和計劃看似出了不小的紕漏,但誰也不能否認的是,對方確實就真的成功了,對方確實是從慈航靜齋和凈念禪院的重重保護中奪走了‘和氏璧’!
那種事情,換成洛陽城里的任何一方勢力,即便是他們宋閥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逮的!
所以,如果真的是「邪王」石之軒所為,且對方在搶走和氏璧后還故意讓那倆人暴露身份并以此作為對慈航靜齋的示威,那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然則,寇仲和徐子陵并不知道宋師道心下所想,他們只是聽到對方的分析后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然后彼此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驚懼和不安。
“那……”
“宋兄,你認為是誰做的?”
不得已,寇仲想了想,只得硬著頭皮忐忑且小心地問道。
“我不知道。”
“這件事情疑點重重,而且涉及到太多的人了,我們需要做更多的調查和探訪。”
“也許……”
“等凈念禪院或者是慈航靜齋的人抓到楊虛彥和侯希白后才能見個分曉?”
宋師道再次沉吟了一會,最后只能這般回答道。
他顯然并不認為有人能抓住「邪王」石之軒并追回和氏璧,所以,就只能這么說著并認為不管是誰想要打和氏璧的主意,就都有且只有從那倆人的身上著手,只有抓住和找到那倆人,才能有機會找到‘和氏璧’。
“宋兄說得對。”
“我們可能真的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找到答案。”
“那倆人就是關鍵!”
聽到宋師道的那合情合理的回答,徐子陵也連忙點頭表示同意。
“確實是關鍵”
“但……”
“玉致怕就怕有些人瞞著些一事情咧!”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在四人聊得正歡時,冷不丁的,宋玉致卻猛地抬頭并笑吟吟地朝著寇仲說了這么一句。
而這冷不丁的一下,就當然是駭得寇仲和徐子陵差點就沒跳起來。
“對了!”
“子陵!”
“我聽說了,這一次,東溟派也來了洛陽,其中正好就有那東溟公主單琬晶,你們可曾有會面?”
幸好,沒有等尷尬和不知所措的倆人想好要怎么去回答,宋師道卻主動岔開了話題并轉而問起了東溟派的事情。
“琬晶妹子也來了洛陽?”
“哈哈!”
“子陵,改天咱們帶上禮物去拜訪一下?”
就這樣,松了一口氣的寇仲也趕緊開始轉移眾人的注意力,然后順勢就將話題從‘和氏璧’給轉移到了東溟派的身上,且對于宋玉致剛剛的那冷不丁的一句不去做任何回應。
“那當然!”
“肯定要去的。”
“不過不用今晚,咱們可以改天,等師父心情好了一起去?”
東溟派來了洛陽的事情,徐子陵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他們暫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去作正式的拜訪而已。
畢竟,不管是宋閥還是寇仲的雙龍軍,接下來的主要任務都是攻略江南并一舉鼎定江南的局勢,而既然要準備打仗和打大仗,那東溟派提供的優質兵器可比那可望而不可即且容易招攬敵人窺覦的‘和氏璧’要更加重要和實用得多。
即便現在徐子陵和單琬晶有著婚約,即便雙方的聯系密切,可既然雙方目前都在洛陽,那他們就當然需要去拜訪和聯絡一番以便互相照應什么的。
兩個時辰后……
在黃昏降臨前,宋師道和宋玉致和寇仲、徐子陵攀談結束并再和倆人的師父安妮一起享用了一頓很有洛陽當地特色的晚餐后,才意猶未盡地起身并告別離開。
“二兄!”
“他們很狡猾,沒說實話!”
“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然則,寇仲和徐子陵倆人所不知道的是,宋師道和宋玉致才剛剛走出倆人的那位于洛陽中的別苑大門,那個原本笑吟吟的宋玉致卻瞬間就冷下了臉并咬著牙恨恨地說著。
“噢?”
“你是指哪方面?”
“是和氏璧……”
“還是陰葵派的事情?”
宋師道笑了笑,有些不置可否并溫文爾雅地一邊往前走一邊輕聲問道。
“哼!”
“都有!”
宋玉致繼續冷哼著咬牙道,同時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也漸漸變得有些可怕和嚇人。
“好了啦!”
“玉致休慌,咱們只管等著看戲就行了。”
“走吧!”
“這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咱們回去后再說?”
嘆了口氣并搖了搖頭后,看看左右人來人往的洛陽大街,宋師道想了想,就并不準備在這種地方說太多,只是伸手拍了拍宋玉致的秀肩,然后一揮手,帶著正簇擁著他們的那一群宋閥護衛們不急不緩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