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那個可怕的火焰大仙一行人駕船靠近五十里之內,魔道六宗的那魔焰門和鬼靈門兩派在提前收到消息之后,便一聲不吭地駕船帶人提前離開了黃楓谷,朝著北方天羅國的方向頭也不回地跑了。
很顯然,他們雙方很有默契地直接將那仍舊不明所以的千幻宗、御靈宗、天煞宗以及合歡宗的弟子們丟在了黃楓谷駐地里。
或許,他們都打著死道友不死貧道,都想要讓那四個宗門的人去當靶子并替他們爭取更多時間的心思?
只不過……
也不知道是誰先走漏的消息,在魔焰門和鬼靈門離開之后還不到一刻鐘,御靈宗的人便最先得到了消息。
接著,整個原黃楓谷門派駐地便直接就炸窩了。
剩下的那數量原本就不多的魔道四宗弟子,那些原本打算駐守黃楓谷并協助鬼靈門清掃胥國并等著后續清剿命令的魔道修士們,便在驚惶之中紛紛搭船,或者干脆就直接御劍飛行,頭也不回地跟著往北,或是往東西兩邊逃去,且幾乎是瞬間就逃散一空,以至于連許多他們帶來的戰利品和某些重要的物資都顧不上了。
于是,黃楓谷瞬間就變成了一個混亂的,堆滿了各種物資,但是卻一個人也都沒有的無主之地。
只不過……
對此,原黃楓谷的人就并不知情。
因為啊,在遠離黃楓谷的西南方向,在前往北涼國的一條秘密路徑上,足足五艘跟之前紅拂帶人撤離時所搭載的那種鷹頭浮空飛舟一模一樣的木船,就這么正在黃楓谷邊界之外的云海之中快速而又堅定地穿前行著。
當紅拂帶著數十名弟子先行出發并充當誘餌,當魔道六宗的大軍朝著黃楓谷駐地進發的時候,令狐老祖卻也同時帶著黃楓谷之內三百余名核心的且天賦好,忠誠度高的精英弟子們搭乘這最后的五艘飛舟悄悄地離開了黃楓谷,直接舍棄了紅拂帶領的那數十名筑基期弟子以及協同鐘掌門留守黃楓谷主峰的那百余名不知進退的頑固分子。
就這樣,得益于紅拂帶領的那船人突圍吸引注意以及鐘掌門帶領的那百多名弟子據守頑抗所鬧出的大動靜,他們就總算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黃楓谷地區,脫出了魔道六宗的包圍圈,并開始地朝著遙遠的北涼國進發著,準備去那遙遠的異國他鄉投靠那名為‘九國盟’的松散修仙組織。
《從斗羅開始的浪人》
對于黃楓谷里邊發生的事情,他們此時就并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就比如,此時帶著人安全逃出黃楓谷地界的令狐老祖,他雖然只知道那由牽機之術定位的紅拂等數十人的信號全部消失,也知道山門大陣的破滅,但是,他卻并沒有要宣揚的意思。
在他的努力斡旋下,雖說胥國黃楓谷將從此不復存在,但是,他好歹算是在氣勢洶洶的魔道六宗威逼下保全了黃楓谷的香火,而他所能做的就這么多了,至于別的,他統統都不想去管。
“唔?”
此時,正站在最大的那艘鷹頭飛舟的鷹頭上,負手而立并正以自己元嬰期修士的身份去威懾著周圍有可能存在的某些魔道哨探或伏兵的令狐老祖突然心下一動。
“咳!”
“又是李化元那個小子……”
然后,轉頭朝著某個方向看去的他,一眼就看到了某個正騎在金色角蟒的頭上并堂而皇之地飛快追來的家伙。
要是在此之前,對方敢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令狐就非得去罵對方一個狗血淋頭不可!
但是,現在就不至于了。
因為,他們已經離開了黃楓谷的地界,即便是魔道六宗的人發現,想要追過來怕也是來不及了。
再則……
他令狐可還不是個死人,有他親自在這里坐鎮,除非魔道六宗的那些個元嬰老怪真個想要撕破臉跟他玩命,要不然,那些魔道的小崽子們就自然是會識趣放他們從容離開胥國的。
很快,沒有讓令狐老祖等多久,那個騎著金甲角蟒且速度較快的李化元追了上來,并從蛇頭上一躍就來到了他的身后。
不過,令狐卻并沒有去搭理對方,也沒有立刻轉身回頭,而是仍舊負著雙手,并羊裝看著前方的風景。
“弟子李化元……”
“見過老祖!”
落到飛舟的甲板上后,李化元頓了頓,接著不敢怠慢,趕忙上前幾步,躬身對著令狐老祖作了一揖并行禮著。
“回來了?”
“現在……”
“你死心了?”
好一會,念及對方是自己最看好的一個弟子,且還是最有希望沖擊元嬰的,所以,令狐也沒有太過為難,只是拿捏了一會后,便才從容地轉身并裝著有些生氣地問道。
之前,李化元就曾到過牽機堂對他進行詰問,并最后鬧得不歡而散。
而現在,既然對方灰熘熘地回來了,那就證明,對方顯然是認命了,知道了什么是正確的選擇,知道什么是識時務者為俊杰,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他就一定會倍感欣慰的。
“回來就好!”
“日后好生修煉……”
“不得有誤!”
接著,令狐老祖便撫著長須,一副老懷大慰的樣子,并準備說教一番。
然則……
“老祖!”
“弟子懇求老祖,去救救我那紅拂師姐吧!”
讓令狐老祖驚愕和火氣上頭,差點就沒有一個趔趄栽倒的事情發生了:那個李化元,竟在說話的時候直接朝著他跪拜了下來,然后還直接叩首懇求?
“你……”
于是,理所當然的,令狐老祖的臉色有之前的老懷大慰漸漸變成冰冷,而雙眼里也漸漸地多了一種名為極度失望和不忿的神色。
“化元!”
“你是個聰明人,你以為,你這樣求我會有用?”
不過他最后就還是沒有發作,只是冷冷地轉過身去,并嘆了一聲后嘲弄般調侃著反問道。
“還有……”
“你太讓我失望了。”
“到了這番田地竟還執迷不悟?!”
是的,令狐很失望!
這個弟子李化元什么都好,就是太意氣用事且還被情所困,這都多少年了,對方竟還是這樣!
豈不知,心魔不除,情絲不斬,元嬰難成?
原本他還以為,他直接幫對方去做選擇,只需將那紅拂給丟出去,一來,可以作為交換保住黃楓谷的香火;二來,還可以替對方徹底斬斷心魔情絲,可謂是一舉兩得?
可誰曾想,他為對方做了那么多,對方卻仍舊是執迷不悟,仍舊是一根朽木,讓他又氣又恨卻又無可奈何?
“老祖!”
“師父……”
“現在出手,去就救紅拂還來得及……”
“求您了!”
李化元繼續懇求著。
他去過現場,知道肯定是元嬰老怪出手了,而既然紅拂師姐不在那里,那就證明,肯定是元嬰老怪,也就是那個云露老魔將她給擄走了,所以,此時此刻,除了懇請自家的這個令狐老祖出手之外,他別無它法。
“閉嘴!”
可惜,令狐老祖卻氣洶洶地勐地一個回頭,并單單是用眼神就將李化元原本還想說的許多話給瞪了回去。
“說過你多少次了?”
“連‘太上忘情’你都做不到,你還修哪門子的仙?!”
“還有!”
“你……”
“罷了……”
“咱們先不去說那事!”
令狐老祖剛想去說某件事情,但是,突然,他卻改變了主意,臉色也漸漸變得微妙起來。
“就說紅拂吧!”
“都這么多年了,既然你做不到太上忘情,我也不好強逼于你,可是,你有向她表明過心意嗎?”
“有嗎?”
“沒有!”
“你既不能往前一步做到問情,也更不能退后一步做到忘情!”
“你就只是在原地逡巡遲疑不決!”
“你不知舍得,也不知何為進退!”
“如若不然,你今日怕早就突破元嬰了!”
“倘若你也是個元嬰修士,黃楓谷何苦淪落到如此境地?”
“你要救人,又何須來求我?”
就這樣,一字一頓地長篇大論般說著,直說到李化元目瞪口呆且啞口無言,令狐老祖就還是覺得不夠解氣,并差點就沒有上前一步,就像那天對待那個黃楓谷的鐘掌門一樣狠狠地揍對方一頓。
“咳!”
“化元啊……”
“你浪費了太多太多的機會……”
不過,他最終還是忍住了,只是搖搖頭,并將萬般的言語盡皆化為了那一聲失望的嘆息。
跪在地上的李化元垂著頭,臉色難看,一言不發。
“老祖教訓的是!”
“只是……”
“弟子愚鈍,遲遲都看不破……”
許久,李化元再一次匍匐了下去。
“也罷!”
“既然老祖不愿……”
“那今日,就讓弟子為一切做個了結吧!”
說著,李化元也不說他準備要去做些什么,只是規規矩矩地在鷹頭飛舟的木頭甲板上對著令狐老祖磕了三個響頭,就如同當年他們師兄姐妹幾人入門拜師時那般。
“你!
見狀,令狐老祖就當然是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很顯然,從這個弟子的行動以及表情來看,他已經猜到對方想要做些什么了,不過,知道也沒用,因為,除非他直接用強擒住對方,要不然,他阻止不了的。
磕完頭后,李化元緩緩站了起來,然后又朝著令狐老祖深深作了一揖,接著,才毅然重新一躍跳上了飛舟上方他的那只一直跟著飛舟前進的金甲角蟒的頭上,就準備掉頭離開。
“站住!”
“李化元!”
“你這一去,可是死路一條!”
“你可要想好了?!”
看到對方真個要走,令狐老祖就當然是用最后最嚴厲的語氣厲聲叱喝了一句,并想要讓李化元及時改變主意。
眼下,李化元正處于關鍵的時候,若是往前一步,那就是無盡深淵且萬劫不復!
而要是退后一步,并愿意放下一切的話,那就是無盡光明的坦途,日后突破也只在旦夕!
但是,個中的微妙之處,只能由對方自己去把握和選擇,外人逼迫強求不得。
“呵!”
“死則死矣!”
“但求一念頭通達爾。”
說完,李化元神識一動,身下金甲角蟒便依照他的意愿,飛快地一個盤旋轉身,然后頭也不回地朝著和船隊完全相反的方向高速飛馳而去。
“千里黃楓霞滿天……”
“寸寸青絲愁華年。”
“對月形單望相護……”
“只羨鴛鴦不羨仙!”
“老祖!”
“這仙,化元不修也罷!”
“就此別過,后會無期!”
說完,高聲唱誦了幾句不知道是從哪里得到的詩句后,在那漫天的紅霞之下,李化元和他身下的那條對他不離不棄的金甲角蟒便飛快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際邊。
而他前進的方向,赫然就正是黃楓谷的主峰和山門所在。
他知道的,師姐紅拂被抓,就很可能會被帶到黃楓谷的主峰那里,而那個云露老魔眼下也肯定在那里,他這一去,將有死無生,但是…….
他不悔!
因為,他要的,就是念頭通達,就是要讓師姐知道他李化元的心意!
那是他以前從未敢表露過的,但這一次,他會用行動去向他那紅拂師姐傳達他的心意,那將會是他傾盡所有所作的最后演繹,即便只是曇花一現?
“你!
“豎子!”
“豎子!
“氣死我了!
聽到對方的那些個混賬話,看著對方決然離去的身影,令狐老祖氣得只一掌,就輕易打碎了這艘鷹頭飛舟的那金色鷹頭,駭得周圍那些不明所以的黃楓谷弟子們紛紛后退,不敢太過于靠近,生怕觸到對方霉頭。
許久,看到老祖漸漸地平靜下來,那個結丹中期的雷萬鶴才硬著頭皮上前幾步,朝著令狐老祖問道。
“老祖……”
“我們要等李師兄嗎?”
雷萬鶴知道的,老祖對李化元師兄寄有厚望,現在對方這么一走了之,且似乎還抱著死意,他心下也不由得有些唏噓和擔心。
“等他作甚?”
“繼續,加速前進!”
“就當他死了!”
“就當沒他那個人!
不說還好,雷萬鶴那么一說,令狐老祖的犟脾氣就又上來了,并還用一副吃人的眼神朝著雷萬鶴瞪來。
“啊!”
“是……”
雷萬鶴不敢多嘴,趕忙唯唯諾諾地退下,然后逃一般地跑下去傳令去了。
“豎子!”
“豎子不足與謀!
許久,看看前方已經沒有威脅后,令狐老祖才恨恨地一揮手并冷哼了一聲,瞬間化作了一道金光,飛遁到了那鷹頭飛舟的某個樓臺船艙里,并緊閉門窗,不準備見外人了。
而此時,當李化元朝著黃楓谷主峰飛去的時候,某艘白色的飛船也已經抵達了之前被魔道六宗大軍攻陷和占據的黃楓谷門派駐地的正上空。
“咦?”
“怎么一個人都沒有?”
“魔道的壞人呢?”
趴在護欄前,蕭翠兒看向下面那寂靜無聲的駐地好一會,發現確實沒人后,便不禁有些古怪地問道。
“應該是跑了。”
“我想……”
“三個元嬰修士隕落的消息,他們魔道六宗眼下應該已經獲悉了吧?”
看著滿目瘡痍的黃楓谷,看著天際邊的晚霞,紅拂不禁嘆了一聲。
“跑了也好!”
“省得打起來破壞建筑,到時候還要自己去修!”
墨彩環看了看下邊,看到那修建在一個個山頭或者懸空浮島上的建筑雖然有著不小的破壞以及混亂,但是主體大概還保存完好,只需要隨便修繕就能使用后,便一臉輕松地說道。
“那接下來呢?”
“墨姐姐,咱們要怎么做?”
敵人跑了蕭翠兒當然是高興的,所以,她便興奮地蹦回來并脆生生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
“成立宗門的那個令牌好像在師妹手上……”
“這樣!”
“翠兒,你快去讓她拿出來。”
“擇日不如撞日,咱們這就開宗立派!”
墨彩環對于開宗立派就當然也是沒有經驗的,不過,她知道,她們的那個隱藏任務在最后的關頭獲得了一枚‘宗門令’,這個時候,應該就是使用那玩意的最佳時機了。
“好的!”
“我這就去叫師父!”
蕭翠兒沒有遲疑,直接朝著船艙方向快速跑去,準備將仍舊在跟師祖一起吃飯,吃到現在都還沒有消停下來的那個小鯉師父給拽到這里。
“你們等著啊!”
“一定要等著啊!”
很快,蕭翠兒跑沒影了,只傳來了那一陣陣‘蹬蹬蹬’的興奮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