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一路穿街過巷，最終停在……云商證券樓下。
“來這兒……莫非是在等王征？”
方小武一句話出口，又讓成池嘆口氣。
“小五啊，自打認識你以后，我總是忍不住想，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方小武橫他一眼，撇撇嘴：“你少來，我還忍不住想富二代和普通人的差距呢！你買個玩具夠我奮斗多少年的？”
成池差點沒被氣笑。
“你還普通人？你一夏天折騰出來的錢夠我包多少年嫩模的？”
“你還包嫩模？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成大少……有極品沒？”方小武雙眼直放光，他好奇這事兒很久了。
“有！不過得碰運氣。”
成池一臉悠然神往，跟普通男人一個德性。
“你知道高發吧？那家伙總能尋摸到極品，介紹給大家。”
方小武一愣：“四大公子之一嘛……他小名是不是叫雷鋒？有極品干嘛不自己留著？”
成池古里古怪的一笑，擺擺手：“小孩子問那么多干嘛？你想包嫩模跟我說不著，跟紫妍姐說去。”
喲，這是被鄙視了？
小五哥亮給他一根中指，舒舒服服往椅背上一靠，就要閉眼睛。
“懶得理你，有熱鬧時喊我。”
成池正要開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只好先接電話。
“什么？！”
剛聽沒兩句話，突然一嗓子喊出來，表情也變得好古怪。
“行，我知道了，你繼續盯著吧……”
這是又出什么事兒了？
方小武好奇的問：“什么情況？”
成池忍半天，突然趴方向盤上狂笑起來，好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話。
“李、李大年也跑、跑了……”
李大年？王征那家皮包公司的法人代表？
他跑什么？！
隨著成池的敘述，方小武眼前徐徐展開一場電影……搞笑片。
8月27日。
王征從宿醉里醒來，不耐煩的推開身旁穿著斑馬情趣服的小姐姐，環顧室內，沒找到陳翔。
翻出手機，隨手撥過去，抱怨道：“老陳你不夠意思啊！把我自己扔下，媽的連個吃早飯的伴兒都沒有。”
聽筒里傳來陳翔歉然的聲音。
“征子，你孤家寡人隨便浪，哥得上班啊……”
“臥槽！卡里存著一千多萬，你還上個瘠薄班？就你的姿色，兄弟給的包養費夠包你200年！”
陳翔哈哈笑一陣，解釋道：“征子，我不上班誰盯著咱們的項目？你忙你的，我忙我的，真想慶祝，年底閑下來再說。”
王征就是隨口一抱怨，聽到陳翔的說法，還覺得蠻有道理。
嗯，這個合伙人沒白找！
隨口又問：“你什么時候完事？咱們出去逛一圈，劃拉點按摩師回來。麻蛋，那視頻把我坑苦了，云城里面估計是很難找到合適的員工了……”
陳翔嘆口氣：“你自己去吧，不用等我。媽的這個項目得出國轉一圈，一周能回來就算快的。有事發微信，沒事少聊騷，公司副總帶隊，對外聯系一概禁止。”
王征沒多想，還幸災樂禍一番。
然后……然后就再沒聯系上陳翔。
開始兩天，王征只覺得正常，再過一天，他終于起了疑心。
其實王征也不蠢，甚至可以說是很聰明，他的商業計劃，真不是一般人能琢磨出來的。
意識到不對，自然就要托人打聽云商里面的情況，正好這時候，代理部長黃二鳳給金利信貸發函，通知他們，云商證券即將按照合同約定，撥付第二筆款項。
你麻痹，這劇本不對啊？！
抄起合同，馬上去找王行健，王大律仔細看完以后，告訴他，合同本身沒問題，但主體不對。
對應的項目主體是附屬設施建設，對應的公司主體是楚天建設第二建筑公司。
王征傻眼了，一時間沒控制住情緒，在王行健辦公室里一頓大吼大叫。
“王律師！當初請你看合同，你就是這么辦事的？合同主體都能出錯，你干什么吃的？就這兩下子開什么律所？！”
王行健氣得臉色鐵青，當場拍了桌子。
“第一，你那個法人代表應你允許，急著簽字，連續催促，沒讓我看完合同。”
“第二，你跟我說的時候，隱瞞關鍵，瞎指揮，提前就圈出重點，而你圈定的內容沒問題！”
“第三，我王行健一分錢沒賺你的，幫你是看在王少的面子上，你算老幾？能聊聊，不能聊現在滾！”
王征被噴得狗血淋頭，頓時火冒三丈，可要徹底翻臉，他還真不敢。
勉強壓住火氣，他問出關鍵：“那這份合同到底會導致什么結果？”
王行健喝口水，慢條斯理道：“照合同辦事唄，錢給人家匯過去，兩年后人家還回來，你賺點資金利息。還能怎么樣？”
等到王征失魂落魄的離開，他馬上撥通王遠志的電話。
“大少，您拆給王征的那筆錢，恐怕回不來了。”
“怎么回事？”王遠志的聲音很冷靜，聽不出來是有3億資金要漂沒。
王行健言簡意賅的回道：“錢在云商控制中，馬上就要劃撥給項目方，王征和云商是必須照合同辦事的，但項目方未必。兩年內，破產清算，這筆資金的償付順位非常靠后，幾乎不可能收回來。”
“擔保也有問題？”王遠志瞬間摸到關鍵。
王律師苦笑道：“我懷疑是重復抵押。就算不是，對方要想玩，手段也多得是。”
“嗯，一個償債優先權就能全解決。”王遠志呵呵一笑，隨后道：“那就這么著吧！”
“啊？”
王律師愕然，他怎么也沒想到，最后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王遠志反問：“不然呢？王征上當跟我們有什么關系？他還不上錢，我收掉他的所有抵押品，能收回來大概2億。他父親和我父親的情分難道還不值1億么？”
王律師心頭一凜，情分抵債的意思是，以后再無關系，就當不認識。
以王家如今的體量，這情分恐怕比1億資金更重要，因為關鍵時刻真的是能救命的，卻被王征這樣敗掉。
如果王征父母知道這件事，還不曉得會怎么上火。
王行健不打算再想下去，大少說的對，和他有什么關系呢？
掛斷電話，他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到一邊，而王遠志卻敲著辦公桌沉默良久，突然一笑：“有意思！”
從律所出來，王征第一時間就找到李大年，鬧上云商證券。
結果他們連重量級人物的面都沒見到，就在黃二鳳那里被頂回來。
“合同是你自己簽的，我們照章辦事。”
李大年憤怒無比：“你們這是詐騙！我要去告你們！”
黃二鳳不動如山：“請便。前部長陳翔做的決議，我們也在找他。”
李大年馬上軟化：“既然是陳翔搗鬼，我們為什么不能坐下來再商量商量？”
“停！請您慎重說話。陳翔離職跟這份合同沒關系，合同本身是正當且合法的，如果你們曾經有任何私下的協議，請去報警自首。”
王征氣得差點要吐血，怒撥0108806，恐嚇道：“你等著！我馬上就向證監會、人行舉報你們！再給你一個機會，到底能不能談？”
黃二鳳一撩眼皮：“您哪位？”
王征就真的吐血了……
磨嘰小半天，結果被保安禮送出門。
王征怎么可能善罷甘休？這是3億，不是3發！
正到處找人的功夫，李大年意識到情況不妙，自謀出路了。
要說人一急就會昏頭，王征以為，公司賬上一分錢沒有，公章財務章都在會計手里，被他控制著，公司就一殼子。
所以他就沒怎么理會李大年。
可是貓有貓道狗有狗道，李大年在民間貸款行當里也廝混過這么多年，玩大的玩不來，玩陰的就看有沒有機會。
借著法人身份和法人章，以及合同副本和銀行轉賬記錄，出去一通忽悠，當即就忽悠來500萬的高利貸。
一共找了3家，最多不到200萬，以公司名義短期拆借，然后公章什么的往辦公室一擱，跑了！
就今天，王征要帶著李大年再找云商鬧，發動了不少關系，搭出去不少人情和money，結果事到臨頭，發現找不到李大年了。
麻蛋喲，跟云商簽合同的法人是李大年，他不出面，王征自己能干什么？！
三個字就能打發他——
“您哪位？”
傻眼不傻眼？！
成池帶著方小武，勁兒勁兒的跑來看熱鬧，結果突然發現，什么都沒得看。
不過這不影響他們開心，兩個人坐車里差點沒笑岔氣。
“這貨怎么這么倒霉？”
“被、被你玩殘的……”
成池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這么逗樂的事兒。
“媽的，跟你為敵真是噩夢，王征按說也是個人資產幾千萬的人精，要不是親眼見著，我真不敢信，丫居然會被玩得這么慘……”
方小武堅決不背這鍋，感嘆道：“陳翔和李大年都是人才啊！”
成池看得透徹，笑道：“誰牽頭誰倒霉，王征是太貪導致能進不能退，陳翔和李大年就付出那么點兒，當然好抽身。”
方小武點點頭，突然又噗嗤一聲笑出來：“你猜王征干嘛呢？”
成池琢磨琢磨，一拍巴掌。
“我要是他，現在就去還高利貸。”
“哈哈！跟我想的一樣，不過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笑啊……”小五哥又開始打滾。
成池也是差不多模樣。
王征這苦孩子，難就難在，金利信貸明面上跟他沒關系，他可以避開這500萬高利貸，卻又不能避開。
金利破產清算，爛帳怎么也找不到他頭上，但是跟二建的合同呢？！
金利一旦不存在，還有什么資格找云商的麻煩？
硬挺著都得維持到2年后，去琢磨轉機！
明知道這機會渺茫到無法直視，擱顯微鏡都看不到，可還是得催眠自己相信“還有戲”，這種自己打掉自己牙混著血往下咽的酸爽，哎我去，世界第一等苦逼！
換種方式讓金利破產，以債主身份接手融資合同，行不行？
法理上，確實可以割開和高利貸的直接關系，但問題是，那些放高利貸的不是銀行，跟你講法理？
借錢時就用合同說過事兒，人家就盯著合同，在誰手里找誰要錢，王征只要想保留那一線希望，就避不開！
笑到差不多，成池突然問出一個怪問題：“小五，你說王征會不會心存僥幸？”
“還真不好說。”方小武搖搖頭，“他手里現金肯定夠，但未必甘心替李大年背鍋。”
成池接道：“理論上來說，如果他動作夠快，又能兼顧隱蔽，確實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廢掉金利，用另外一家皮包公司接手融資合同，那些放貸的可能到死都找不到正主。”
“希望他別這么干。”
“對！但愿他清醒點……”
方小武和成池對視一眼，左忍右忍，到底沒忍住笑。
“想法是好想法，可惜喲……有兩個王八蛋，正眼巴巴的等著告密看熱鬧呢！”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