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一件大事，何靜心滿意足，捧著合同絮叨一路，主題大致上是憶苦思甜，還有一點小小的擔憂——怕搞不好裝修。
400萬裝修預算，距離她的生活實在有點遠。
“這么多錢，可咋花啊……”
實際上方小武也不知道，說起花錢，他仍舊是原先那個屌絲，不窮，但想象力嚴重欠缺。
這事兒不處理好還不行，房子是母親的大事、心結，裝修就是給買房收尾，重中之重。
琢磨一陣，他突然掏出手機翻微信，不大一會，找到兩個從來沒聊過的陌生人。
老張，老李。
畢業溫泉旅行時，那兩個湊上來要燒烤的貨，帶著小蜜嘀嘀咕咕半個晚上，硬找他留的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倆一個是搞建材的，一個是搞裝修的，正合上現在的情況。
想到就做，方小武一手把著方向盤，直接給老張發過去一段語音。
“張哥，我是方小武，忙不忙？”
一分鐘不到，消息被閱讀，馬上回過來一條語音。
“哈哈，方少！我不忙，您有什么事兒就直說。”
那就直說唄，方小武原本也沒打算閑哈拉。
“剛買個新房子，我記得老哥你是搞裝修的，打算跟你請教一下。”
實際上老張是賣建材的，不過他可不會糾正對方的看法，忙不迭的回道：“小事！你現在在哪里？我過去，咱們慢慢談？”
方小武知道他的意思，不過今天不行。
“不好意思啊張哥，我晚上有個飯局，要不然應該請你們吃飯的，明天吧，怎么樣？”
老張哈哈一笑：“客氣客氣，那就這樣，明天直接去房子實地看看？”
“行，我電話169，我這里開車呢，麻煩你打過來我存一下。”
事情就這么定下。
斷開聯系以后，老張一巴掌拍在老李肚皮上，興奮的一嗓子叫出聲。
“豬啊你？別睡了快起來！”
“我去！嚇老子一跳，發毛瘋？”
老李捂著大肚皮睡得正香，被嚇一激靈，差點剌剌尿。
老張對兩個按腳的技師揮揮手：“你們先下去。”
等她們告退以后，才神神秘秘道：“有好事！你還記不記得方小武？”
“御龍那個牛逼狀元？”老李一瞪眼睛，頓時精神起來，“怎么著，有大買賣？”
“就一住宅裝修……”
老張話音才落，老李頓時滿臉失望：“就這么點事？”
“你這是什么思想？跟誰打交道不得循序漸進？”老張鄙夷的斜他一眼，悠悠道，“我不圖別的，只要跟周正混個臉熟，以后在江南區一路暢通啊……”
御龍溫泉沖突時，眾多圍觀群眾都把注意力放在威風凜凜的高云峰身上，和那些人不同，老張對周正更重視。
一區的治安大隊長本身能管多少事？延伸出去的人脈能擺多少事？
恰好，老張和老李的公司就在江南，正在周正轄區。
老弟聞言摸著肚皮，默默點頭。
“明天去看房子，咱倆親自去，怎么說都得把人情做足嘍！”
“成，就這么辦！”
方小武并不知道一個簡單的咨詢能搞出這么多想法來，知道大概也會淡然一笑，人情社會，織網生存，可不就是這么回事么。
回家跟母親換身干凈衣服，母子倆在家里等到5點，再次驅車來到素月軒。
現在他倒不在乎素月軒提供的那點優惠，只不過中餐適應性廣，素月軒又確實味道拔尖，正適合宴請老師們。
半個晚上時間，賓主盡歡，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又是何靜的高光時刻。
再次了卻一件心事，一夜過去，時間來到2號清晨。
大雨晚上停歇的，到早上又開始淅淅瀝瀝。
約上老張，母子倆驅車來到中信1號，拿上鑰匙，直奔自家的13棟1單元301。
純毛坯房看著很壓抑，空間極其狹小，這卻是視覺因素，真正裝修完以后，120平、三室兩廳一廚一衛，兩個人住還是非常寬敞的。
沒等多久，老張和老李結伴上樓。
老張還是那副滿臉油光的憨胖模樣，老李臉上的肉少些，肚子卻挺得老高。
方小武笑著揶揄：“喲，兩位老哥，看這樣子，三高沒見好啊？”
三高還是當初他們蹭燒烤時自己說的，這么一句話就把許久未見的陌生疏遠全部打消。
老張哈哈大笑：“歲數到這里了，又控制不住嘴，沒得好嘍！”
方小武再跟老李握手，伸手虛引：“快請進，你們是專家，快給點意見。”
實際上老李才是搞裝修的，雖然好多年都沒親自動過手，眼光卻還在，說話很在點上。
“格局是好格局，省心好做，我下面的兄弟都很喜歡做中信的活。方少，我這里肯定沒問題，現在就看你想怎么搞。”
方小武找他們就圖個省心，自然不會藏著掖著玩什么討價還價，出手就是一套。
“所有環節全麻煩您二位幫忙，預算400萬，你們出的效果圖我滿意，價格問題不大的話，那就立即開工，我只管驗收。”
話說得客氣，但實際上，這就是一筆400萬的生意。
老張和老李原本沒怎么當回事的，中信1號120平的房子他們不是沒裝過，基礎的20多萬，貴點的50萬，哪曾想過這么夸張的預算！
400萬，裝一棟400平的別墅，都可以稱得上高檔裝修了！
老李咽口吐沫，啞著嗓子問：“方少，全包的意思是？”
“室內裝飾和家電不用管，剩下的全是你們的活。”
好吧，標準大包，真特么貴！
老張感覺牙花子有點疼，嘬著腮幫子道：“方少，這錢可不好花……”
啊？！錢多還不好？
老李苦笑著解釋：“方少，這么跟你說吧，高檔裝修得考慮平衡，一是整體風格，二是設計側重。”
“基礎的水電之類的不提，打個比方，頂級的瓷磚品牌康卡、萊芬，一塊8080的愛麗絲玉差不多是1500，全下來30萬。”
“地磚是這個價格的話，墻飾、頂棚、吊燈就要搭調，70萬左右最起碼的。衛浴同樣要滿足這個級別，50到100萬都合理。”
“剩下的家具，隨隨便便選幾樣頂級的奢侈品，就要冒高。”
老張補充：“是啊，品種太多，側重點很難掌握。”
老李認真道：“這個級別的裝修跟正常的精裝不一樣，不能我給你出個圖、圈中哪個品牌的哪款家具，你就放手讓我來搞。”
“第一我搞出來你未必滿意，第二我實在沒法下手搞。”
老張繼續捧哏：“400萬的裝修肯定都要競標的，戶主根據設計風格選擇，您這大撒把，我和老李又不能坑你，越上心反而越難辦。”
老李點頭：“定制裝修，你得全程參與，親自選家具。”
方小武大致明白意思了，感情這房子小、裝修預算多，反而是個難題？
花400萬裝修400平的別墅，有成熟的固定模板，花400萬裝120平的小房子，屬于定制性質的超高檔裝修，他必須全程提供意見。
何靜不明覺厲的跟著點頭：“在理。一套高檔沙發好幾萬，不滿意算誰的？”
老張老李頓時苦笑，大姐哎，按你兒子這標準，一套沙發妥妥六位數啊……
方小武當機立斷：“那就先確定風格，然后圈出大致范圍來，咱們一樣一樣商量！”
老張他倆空著手來的，什么都沒帶，遲疑問道：“現在就去看看么？”
方小武時間緊，沒法時刻盯著，母親又拍不動板，只能盡快解決。
“走吧，現在就去看看地磚墻紙之類的東西，能早出設計，你們也好早點動工。”
一行人先去老李的裝修公司，然后再去老張的建材公司，還好只隔一條街，就在建材大市場前后。
風格問題，考慮到何靜現在的歲數也不算大，沒有選擇中式山水宮廷之類的，就現代簡約風，以自然、舒適為主。
改水改電要等圖紙出來，略過不提。
先選地磚，方小武跟母親商量一陣，最后選中超級米黃，品牌是瓷磚圣地博洛尼亞&摩德納的艾迪邁斯，各項國際瓷磚大獎的常勝將軍。
那款R80378不是天然石材，采用二次燒成釉下彩微晶石復合工藝高溫長時間燒制，晶瑩剔透，色彩飽滿，自然的淺黃色線條紋理，更勝天然石材。
價格同樣令人咋舌，8080的規格，一塊2280塊大洋。
“就它吧！”
當方小武做出決定的時候，何靜滿臉糾結，欲言又止。
漂亮自然是極漂亮的，特殊工藝燒出來的暗勁花紋闊邊，在自然光線下典雅神秘，又不失流暢大方，就是這價格……忒溜。
老張意識到方母的心思，哈哈一笑，大手一揮：“大姐放心，你們才能用多少？成本價供應，1200一塊。”
“啥？”
何靜差點沒給嚇愣住，半句吐槽就在嘴邊逛蕩……你們是怎么標價的？要黑死啊？
方小武卻笑而不語。
成本價？應該比這還低點才對，最起碼運費和稅肯定是攤在里面了。
老張手里有好幾家建材店，不但各種中低端建材都全，恰好還代理著Kohler廚衛，賣力的向方小武推銷。
“Kohler在廚衛產品、家具、家庭裝飾等方面絕對是世界頂級水準，可能不如某些專精一門的奢飾級細分領域公司高端，但是勝在整體風格統一。”
“鳥巢、奧運村、水立方、釣魚臺國賓館、魔都F1國際賽車場、魔都J萬豪超五星級大酒店、第一高樓金茂大廈等等很多高檔場所都選擇Kohler，方少，您放心，我肯定不會在這種事上胡吹大氣，他們東西是真的好。”
方小武一眼看到一款線條流暢精致的梯形座便，饒有興致的掀開看看，旁邊守著的漂亮妹子馬上張口介紹。
“這款NUMI一體超感豪華坐便器是至雅與高科技全面結合的最新產品，您看，它有著極其新穎獨特的夢幻背燈設計……”
說話間，妹子將馬桶蓋輕輕壓上水箱，伴隨著《最炫民族風》“彎彎的河水從天上來 ，流向那萬紫千紅一片海”的悠揚，馬桶池里面七彩幻光歡樂的跳躍起來，讓方小武仿佛又回到了傍晚的小區廣場。
“您看，從內置音樂到無限樂庫，它可以播放內置音樂，更可以同步播放手機里的海量音樂，甚至可以收聽電臺！”
“自動沖水、座圈加熱、溫度調節都Lo爆了有木有？新時代的坐便，不能用手機數控怎么行？”
方小武頓時敗了，妹子你說得好有道理，可是我這輩子拉得最暢快的，反而是學校的蹲坑……
何靜好奇的問：“多少錢？”
妹子瞄一眼老張，咬牙道：“這是新款，售價68888……”
方小武生怕母親抽過去，趕緊吩咐老張：“張哥您別一樣一樣的刺激我，拿個衛浴整體設計方案出來，報總價就行。”
老張微一沉吟，試探問：“方少你看這樣行不行，衛生間按整個預算六分之一處理，70萬，我給你做個全封閉的整體淋浴房，不裝浴池，做頂棚花灑加蒸汽，什么都用最好的，算上浴室磚之類七零八碎的，大概控制得住。”
“行，暫時先這么定。”方小武點點頭。
這房子以后主要是母親住，他想什么都給母親最好的，完全不在乎花錢。
那銷售妹子聽到這個價格，反而垂頭喪氣的退到一邊。
銷售提成？按頂級標準做卻只收70萬，就算算她的業績，能有幾毛錢提成！
接下來再琢磨廚房，一體搞定，暫定60萬，上下浮動再議。
老張是下了血本，不是說價格，而是全部包攬下來，Kohler根本不做的鍋具、刀具、炊具都幫忙搞定，麻煩得要死的活兒。
再然后該選燈具了，老張比較推崇霓虹品牌Nichia，方小武毫不猶豫的pass掉，最后初步定為意大利牌子Flos，水晶燈超漂亮，設計感十足。
不過他們家的東西有點貴，真用頂級的沒有200萬搞不定，而且多層樓房的層高畢竟不像別墅，有點局促。
逛燈的時候，方小武都開始不耐煩了，何靜卻興致勃勃的，好像剛熱完身，才提起狀態。
亂七八糟的說來簡單，東一錘子西一掃帚，時間一晃就到2點鐘，一行人卻飯都沒吃上。
方小武恍然驚覺，對兩位老大哥有些歉然，正準備安排他們吃頓飯，電話卻在這時候響起來。
咦？居然是大長腿？真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