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陌總很喜歡方小武的親近表現，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面上卻不置可否，淡淡道：“你先說說你要怎么辦。”
方小武看得分明，也不揭穿她，隨意道：“給楚天頭筆資金，建立債權債務關系，然后拖著不給剩下的錢，能拖多久拖多久，拖不下去的時候，拉云商下水，毀約維權。”
維權是假的，所有的目的，都是為了麻痹楚天。
陌紫妍心里一顫，哪怕以她縱橫商場多年的經歷，也被方小武的狠辣和縝密嚇一大跳。
成池更是如此，他做生意，向來都是靠人脈關系，一路順風順水，不服的直接碾壓，哪曾見過這么毒辣的計策？
陌紫妍嗔怪道：“有你這么算計姐姐的？如果我不幫你兜著，云商絕對讓你偷雞不成蝕把米！”
方小武仗著歲數小10歲，臭不要臉的賣萌說軟話。
“姐，要不是有你，我壓根不會往這上面琢磨，就是因為有你鎮著，我才敢如此異想天開啊……我算計的是楚天，好處全給你，算是弟弟給你攢的嫁妝，怎么樣？”
陌紫妍聽到嫁妝兩個字，心里一顫，有種莫名的感觸一閃而逝。
來不及琢磨閑情，她白一眼方小武：“打住！繼續說，我先看看究竟能不能成。”
“有什么不能成的？”
方小武傲然一笑，自信從眉梢眼角四溢而出。
“楚天找不到資金方，只能跟云商證券扯皮，絕對討不到好。”
“臨時再找別的資金，根本來不及。”
“就算和之前有意向的那些金融機構重新接觸，抵押物在咱們這里，誰會冒著血本無歸的風險幫他？給50的利息都沒人敢伸手！”
“唯一的路，就是加速銷售盛世華年的房子，以期快速回籠資金，手段無非就是打折、降價、促銷，問題是……有用么？”
“沒用！”成池微微提高聲調，眼睛里閃爍著激動的光芒，“購房者有個特性，買漲不買跌，一般的促銷手段絕對沒用！”
陌紫妍似笑非笑的看著方小武，補充道：“只要他敢有任何變相降價的舉動，你可以馬上發動輿論，正面報導也好，暗里造謠也罷，總之，務必要重創購房者對楚天的信心，甚至可以摟草打兔子，把建筑商、材料商、楚天債主都掛進來……”
方小武立即豎起大拇指：“紫妍姐秀外慧中、鐘靈毓秀、智慧天成……沒錯，第三步就是總攻。”
“攻擊主力……銀行！或者說，楚天的債主！”
成池撫掌而嘆：“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只要楚天露出一絲將傾之勢，大局定矣！”
“以金融手段拖延楚天的融資進度，以輿論手段壓制楚天的新房預售，以銀行催款牽扯楚天的精力，三管齊下，擠壓他們的現金流，直到徹底摧毀楚天的資金鏈！”
方小武點點頭，然后搖搖頭：“不對，還剩最后一關……”
成池眼睛如火炬般亮起，伸出右手，重重握拳：“封死楚天白道上的臂助！到那時，楚天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方小武放松的往后一靠，端起茶杯輕輕嘬一口，笑道：“到那時，其實根本不用我們出手，銀行就會如餓狼般撲上去，吞掉楚天。”
陌紫妍點點頭：“手快有，有慢無，如果不是提前做好準備，就要從那些銀行嘴里搶食，怪麻煩的。”
成池最熟悉這里面的門道，冷笑道：“這些土包子總覺得銀行的錢可以隨便欠。前年倒下的那家上合地產，1.8億的樓被城商行4500萬拿到手，市行搬家時連裝修費都沒花幾毛，上合到死恐怕都不知道項目審批究竟卡在誰手里。”
陌紫妍饒有興致的問：“如果李戰跟市里那位求援，你能攔住么？”
成池正沉吟著，方小武笑瞇瞇插句話：“譚副市長和孫部長對楚天意見很大。”
“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成池猛的一拍巴掌，“兩下里攔著，絕對繞不過去！”
陌紫妍上下打量著方小武，眼泛異彩：“小五，你連這個都想到了？”
“你教我的，要拍，就一巴掌拍死。”
方小武狗腿的給陌紫妍添水，成池看著這一幕，心里卻一點都笑不起來。
這樣的殺局，居然是一個18歲的高中生布出來的，誰敢信？
這種謀略天賦……簡直近妖！
幸好幸好，是友非敵，否則被這樣的妖孽惦記著，怕是覺都睡不著。
成池正感慨著，陌紫妍突然道：“成少，既然資金和擔保都是你的力量，你先挑戰利品吧！”
成池微一沉吟，很快就有決斷：“那5層樓是小五的，盛世華年歸你，剩下的資產歸我，如何？”
陌紫妍淺笑道：“資產負債情況都不清楚，你可能會虧哦？”
面對陌紫妍的好意提醒，成池大手一揮：“沒事，我不會親身上陣，我準備通過銀行下手，負債肯定剝得出去，羅主任和李行長也有好處可撈，虧不著。”
盛世華年是最干凈、最省心的優質資產，成池表現出再誠懇不過的合作態度，陌紫妍想了想，決定投桃報李。
“這樣吧，反正我們家沒有房地產業務，拿到手也是外包，就先別分割了，你統一處理，最終的盈利給我4成，你多留一成辛苦費。”
“我可沒臉收。”
成池搖搖頭，目光不經意間轉向方小武，眼睛一亮。
“那就給小五！就這么定了？”
陌紫妍微微一笑：“就這么定了。”
方小武一聲沒吭，結果又多出來一成盈利，不過他受之無愧，笑瞇瞇舉起茶杯。
“就這么定了。”
方小武第一個舉杯，陌紫妍笑瞇瞇舉起茶杯碰過來，成池隨后跟上。
不知道是有意是無意，成池碰杯的時候，杯口稍稍低出三分之一，撞在方小武的杯身上。
陌紫妍沒注意到，方小武卻發現了，不過他把那個理解為感謝。
喝完茶，成池一把攬住他肩膀，鄭重其事的叮囑。
“小五，以后再遇到麻煩不用麻煩妍姐，她做很多事都不如我方便。記住，在云州，你不用給任何人面子。”
“占理，我可以幫你懟任何人，包括王遠志、高發和池揚。”
“不占理，我幫你一起扛。”
這算什么？表白么？！
可惜，我不需要啊……
方小武淡然一笑，跟成池撞一下肩，什么都沒說。
越發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