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此時此刻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是高興,還是慚愧?
不,更多的是尷尬!
裴旻對于自己的本事看的很清楚,他這世間最大的倚仗就是穿越者,擁有超凡的遠見,知道歷史的走向,能夠憑借一個名字來分辨對方的忠奸與能力,其次便是繼承了劍圣裴旻的劍術天賦以及超凡的劍法。
此兩點是他縱橫至今的最大倚仗,至于書法、軍略、經史之類的知識,大多都在這個時代后天學習的。
憑借刻苦、天賦以及一些機緣,他于書法、軍略、經史這幾方面皆有不俗的造詣,但是對于詩詞這方面,他確實沒有半點天賦。
倒也不是做不出來詩,實在是水平堪憂,上不得臺面。
可在詩詞占據絕大比例的盛唐,想要走進一個圈里,成為其中一員,若沒有幾首像樣的詩句如何能行?
穿越至大唐已有六年,六年里他也借用的名家詩句差不多十指之數。
其中《出塞》這一首,便是他為了宣傳洮州硯臺的時候,特別應景借用的。
而這首詩的原主人正是面前的這位王昌齡。
《出塞》算得上是王昌齡此生的力作之一,充滿了他自身對戰爭勝利的渴望與期盼以及對士兵們的信心。
這也是唐朝文人的優點,唐朝部分文人非但不懼戰,反而比武將更加主戰,更有雄心壯志。
從一首首激昂的邊塞詩便可以看出一切。
這讓詩句的原主人贊嘆贊美,饒是裴旻臉皮再厚也不由微微泛紅,尷尬的笑了笑道:“少伯過謙了!你的七絕之美發揚了六朝華美艷麗、精雕細琢,裴某焉能與之相比?”
王昌齡聞言更是眉飛色舞,他擅于五古七絕,五古之嚴,七絕于美當世少有。裴旻一語道破,豈不意味著真正聽過他的名號?
能讓自己心中的偶像記掛于心,王昌齡實在高興,深深作揖道:“聽聞國公求賢若渴,不才心中有些文墨,愿為國公效命!”
裴旻當真是松了口氣,要是王昌齡真拉著他《出塞》前《出塞》后的,他指不定要尷尬的趕人了,聽他知趣的不在細說,而是言論正事,忙喜道:“那你先接任王文書的位子,充當我的文書,于我帳前效命。至于王文書,我另有大用。”
王昌齡大喜過望,文書雖官職低微,但卻跟在裴旻的左右,能夠極大的增長見識,可以學到很多東西,能夠更好的磨練自己,他初涉仕途,正需要這種能夠鍛煉自己的好職位。
而且能夠在自己所崇拜的偶像麾下任職,還有比這更加幸福的事情?
裴旻并沒有忘記樓凡的事情,也特別安排了下去。
禿鷹張文罪大惡極,惡貫滿盈,他所犯的罪包含了淫劫擄掠,不比昔年的屠夫劉光業遜色多少,百死難贖其罪。
裴旻直接判罰他車裂之刑,所謂車裂也就是五馬分尸。
樓凡、賀梓、貝利夫各騎一馬,分別套著張文的頭部、左腿、右腿跟軀干,另外兩個處刑官分別套著左右手。
繃緊的繩子猛地松弛的瞬間,驚恐萬狀的尖叫驟然拔高,凄厲猶如鬼嗥,然后微弱下去,五匹馬硬生生的將張文拉離了地面,然后被生生撕裂成幾塊大小不等的肉塊,五條血跡跟隨著他的兩條手臂大腿以及一個腦袋延伸出去十數步開外。
樓凡痛恨的看著已經死透了的禿鷹張文,發現他驚恐的臉上意外有一絲安詳,一絲解脫。
禿鷹張文殘暴懼死,西域聞名,他竟坦然赴死,實乃天下一大笑話。
為什么原因讓懼死的張文坦然赴死?
樓凡突然想到了裴旻,留意到張文殘缺身體上的遍體傷痕,忍不住一股寒意直竄脊背,那個豪邁帥氣,胸懷大度的年青國公,竟有這種手段?
忽然之間,不由暗自慶幸,好在他們是友非敵……
對于張文這種人型畜生,他們的尸身向來都是用破布一裹,隨便找個無人的地方挖個坑埋了了事,無人會去在乎,也無人祭拜。
若非有疫病之險,埋都不愿意埋。
樓凡不費吹灰之力的將經由他親自撕裂的腦袋,帶回往西域,臨走前還許下了承諾,要送他一匹好馬!
裴旻笑而受納,樓凡的巢穴就在古時的烏孫國附近,那里盛產汗血寶馬。收對方一匹好馬,裴旻沒有半點心理壓力。
長安武德殿!
裴旻的戰報已經傳到了李隆基的手上!
“好!好!好!”
這位李家三郎連說了三個好,帶著幾分興奮的道:“這就是便利!滿朝的文武百官又懂什么,他們只看得見朕器重靜遠,只看得見靜遠手握大權,就看不到靜遠的功績?他的軍功,誰比得了?”
高力士跟著笑道:“陛下所言極是,康待賓、何黑奴他們在六胡州暗自謀劃造反一事,從上報的資料來看已經謀劃了一年半,六胡州的官員竟然沒有一個察覺的,倒是讓隴右的裴國公發現了。”
李隆基道:“這就是靜遠的用心之處,他心有百姓有大唐,才會特地讓人去關注地方商米糧的情況,擔心斷了米糧,令百姓無米可食,從而發現蛛絲馬跡。康待賓也是走了霉運,遇上了靜遠。換做他人,還真不知什么時候才會發現這賊子的野心。”
說道這里,他也是一陣慶幸,此事發現的早,制止的及時,沒有釀成大禍。
要是時間一久,康待賓準備的足夠充分,在關鍵致命的時候接桿造反,那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也因如此,他更加覺得自己的做法沒有錯。
若不給鎮邊統帥自主出兵的權力,等到消息傳達長安,而自己再次下令命裴旻出擊,一來一回,天曉得要耽擱多少時間。
這軍情比救火更加嚴重,哪里能夠耽擱得了半分。
這時又有裴旻的私信傳來,李隆基好奇的拿在手上看了看,登時樂得“哈哈”大笑,將信給了高力士道:“你看,靜遠這算不算公器私用?為了小七小八,他要求朕嚴懲康待賓、何黑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