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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3 戰幽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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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此賊怕是已經有了警覺!”種樸又不淡定了,一軍主將居然穿上士兵的衣服,太反常,還不設中軍,更反常。

  “非也非也,王詵此人向來謹慎,行軍作戰與士兵同服、同吃、同住。當年神宗皇帝為此特意詢問過,他當堂作答之后,還受到了諫臺不少彈劾。可知他說了什么,才讓諫臺如此大動干戈嗎?”

  種誼不愧研究了新軍多年且頗有心得,凡是新軍外露出來的特點基本都掌握了,對侄子的大驚小怪不以為意。

  “侄兒不曉得……”種樸看了看王舜臣,沒得到提示,只好搖了搖頭等著聽答案。

  “三個字,臣怕死!”種誼伸出了三根手指,嘴角還泛起了一絲微笑。

  “鼠輩!”但種樸可不覺得有意思,原本他對新軍還有點好感,可是隨著了解越來越深入,好感也越來越少。這支奇怪的軍隊從主將品格到軍隊作風,與他的思維模式格格不入。

  “如此怕死之人卻屢戰屢勝,也未嘗無過人之處……”王舜臣聽到答案之后,剛開始也有些不悅,認為王詵丟盡了軍人的臉面。可是轉念一想,還真的有點道理。假如自己是金人,想擒賊先擒王,遇到新軍真無從下手。

  另外他還有一個想法,新軍不設中軍、不立大纛,那必然有一套更神秘的指揮之法。自古以來軍隊打仗都要看旗號共進退,唯獨王詵可以不用,依舊能打勝仗,這就是本事。

  “恩,舜臣所言有理。此營寨乍看起來簡陋異常,實則暗含八卦定數,可分可合。佐以強弓硬弩,人馬皆不可近。”種誼瞥了侄子一眼,對他的見識有些不滿。

  還是年輕,看問題太死板,流于表面。這玩意沒法教,全憑悟性。當著外人也不想訓斥,干脆把注意力轉到了新軍大營上。

  這座營寨看在他眼中有點門道,雖然沒有寨墻,但卻被很多人工溝壑包圍貫通,似曾相識又不太明確。但他真是想多了,那些溝壑最大的作用不是防御而是排水排污。

  在洪濤的軍事理念里,任何城墻、堡壘、據馬都是多余的,浪費材料和時間。新軍的防御體系完全建立在提前量上,軍隊駐地有嚴格的哨兵制度。

  只要能給士兵留出進入陣地的時間,哪怕半夜從睡袋里鉆出來外衣都沒穿,戰斗力也和平日里沒兩樣。你能沖破一層彈雨,后面還有一層,再突破了還有一層,營地四百米半徑內無死角、無差別射擊,凡是站著的都是敵人。

  “據侄兒所知,此次新軍北上既沒從魏橋鎮和大名府調撥強弩,也不曾要過一根弩箭,只征用了二百多輛箱車。昨晚那些士卒身上也不見弓弩的影子,倒是多了一根哨棒,不知是何意。”

  既然叔父都說王詵有點真本事,種樸也就不再多言。有個問題昨晚他就想問,向來以強弓硬弩著稱的新軍為啥不帶弓弩?今天看到大營附近站崗巡邏的新軍士卒依舊是拿著根棒子轉來轉去。

  “這……難不成弓弩都收了起來,戰時再發放?”種誼還真沒留意這個細節,聞言拿過王舜臣的望遠鏡看了看,也有些拿不準。

  “稟都帥,新軍拿的不是棍棒。末將昨日在碼頭碰上他們驅趕船上民伕,打斗之中有幸拿在手中看了看。前端乃精鋼細管,后端略粗為實木削切,上裝藥發傀儡。末將以為像是小號火箭,箭矢塞入鋼管再輔以藥粉射出。想來是比普通弓弩更遠更利,若是有百千人齊發,頗為犀利!”

  王舜臣又有發言權了,他不光近距離看過火槍,還親手拿過。就在昨天趙倜帶著特務排上船抓宸娘的時候,主將都被人家打到河里去了,特務排自然是趕緊下水救人,火槍也就放到了一旁無人看管。

  “王詵還是過于重視奇技淫巧,虧得這些兵將訓練有素,可惜了……”種誼倒是不反對強弓硬弩,但一味追求遠程武器沒有近戰能力的軍隊,在他眼中依舊不是正途,旁門左道也。

  “都帥,末將有個打算,不知妥否。”說起火箭和鋼板弩,王舜臣比種誼還看不慣。他自幼勤學苦練,最拿手的技藝就是強弓,得以成名的也是強弓。

  可自打禁軍裝備了部分鋼板弩之后,他這位神弓無敵就開始沒落了。隨便找個士卒,端著鋼板弩也能和他這種千錘百煉的神射手一較高下,勝負五五開。新式武器對軍隊是好事兒,但對王舜臣來講就是災難。

  如果讓王詵全面改革軍制,他這樣的武將就會變成廢物,甚至想當普通士卒都得從頭學過,想一想就咬著牙跟的恨啊,大好前途,只因王詵斷送了。在弄死王詵的問題上,他堅定的和種家站在一邊,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惜。

  “但講無妨!”種誼擺了擺手,示意王舜臣不用太拘束。

  “末將昨日仔細看過,王詵雖換上了新軍士卒服飾令人無法分辨,但在大營內有個胡人女子很是顯眼。且二人關系非淺,只要盯死這個女人,王詵的行蹤就可查明。”

  王舜臣不光弓箭拿手,干盯梢的活兒也挺有心得。他口中的胡人女子自然是宸娘,她即便換上新軍衣服,也和其他新軍士卒不同。

  濟州島的迷彩軍服偏藍一些,色塊更大。尤其是她那一頭金色的長發,小時候還可以剃短不那么顯眼,現在已經是披肩長發了,戴著頭盔都無法全蓋住。

  “哈,得來全不費工夫!舜臣此計甚好,本官再給你加派合用人手,有機會可一邊動手一邊派人回稟。不過王詵此人狡詐異常,遇事得多加盤算,不可莽撞。”

  種誼覺得這個建議可執行性比較強,對王舜臣的身手也有足夠信心,當下做出了相應安排,然后一轉身下了石塔。

  “叔父,難不成王詵真在軍中豢養女妓?!”下了石塔,種樸才小聲的詢問。在他心目中王詵的形象已經離百戰百勝的大宋軍神愈行愈遠了,但也還沒墮落到不知羞恥的程度。

  “女妓?哈哈哈……那可不是女妓,而是王詵的養女。傳言他發瘋的那些年,在開封慈幼局中收養了幾十個小童,其中就有個黃發碧眼的胡女。此女隨他在湟州、涼州輾轉多年不離不棄,還在涼州收攏了很多族人。這并不是什么奇聞,當年諫臺沒少因此彈劾于他。只是到了大名府之后,此女和她的族人突然不見了,去哪兒了誰也不清楚。這么多年大家也就淡忘了這回事兒,若是她真在大營中,必定會跟在王詵身邊。”

  王詵出名的時候,種樸還是個剛剛成年的小伙子,對朝廷里的舊事自然沒那么清楚,可種誼不會忘,當年因為這位瘋駙馬,朝野上下整天吵得和蛤蟆坑一般,想不記得都不成。

  新軍大營已經沒必要去了,先不說能不能套到王詵的實話,光是無尊無卑的環境就可能讓自己發怒。要是再讓自己和士卒們一個鍋里吃飯,豈不是當場就得翻臉。

  其實種誼叔侄如果出城之后別去潞縣,而是往東北方走個十多里,就能碰上洪濤本人率領的一營新軍。他選擇的拉練方向正是后世的北京二環路東北角一帶,可惜啊,找了半天也沒確定具體方位。

  析津府是遼人所建,大概位置在后世北京的西南二環和西南三環之間,沒有元大都當做參照物,即便洪濤知道大概的經緯度,也無法準確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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