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本王發明的懷表,里面有說明書,看懂之后再去把蔣將軍和蕭將軍教會。”
洪濤也是這么認為的,宸娘和特里純屬白忙活,即便晚去幾個月換木料一樣不耽誤造船。但孩子大了不由爹娘,她們倆都跑了再說什么也是枉然。
這次來濟州島本來還給她們帶了禮物,看來是不能當面顯擺了,只能通過溫小豹轉交。為啥不給蔣二郎和蕭兀納呢,因為這兩個人沒那個腦子也沒那個手藝,那刀把子的手搞不懂懷表的原理再給擺弄壞了。
王鑫和利亞哈姆用了半年時間,不光把機械定時器造了出來,還以王鑫的那塊大表為基礎,加上二十四小時制,試制出來了五塊機械表。
計時精度依舊還在每天誤差一刻鐘左右,但個頭明顯縮小了不少,終于能配上一根銅鏈掛在衣服上稱之為懷表了。
洪濤把這五塊表全都帶了過來,溫小豹和溫二虎共用一塊,蔣二郎和蕭兀納各一塊。不管是作戰還是造船,能把時間精確到一定范圍內對工作都有很大幫助。
剩下兩塊就是哄女人玩的玩具了,宸娘和特里公主一人一塊。現在看來自己有些小瞧人了,如果她們倆真的喜歡航海,女人駕船也不是不可能。
在大海上鐘表有更關鍵的作用,甚至比在陸地上還重要。它能讓經緯度的測量更準確,尤其是經度,沒有準確時間會相差很多,很要命。這種簡陋的懷表哪怕誤差不小,也總比用沙漏計時靠譜多了。
這次洪濤沒有久留,三天之后就匆匆返航了。船艙里沒再裝鯨魚肉干,而是帶上了一副完整的成年抹香鯨骨架。
這是上次和宸娘交待好的,讓她把鯨魚拖回來宰殺完之后,留下盡量完整的骨架,先用海鹽不斷擦拭去掉表層油脂,再在骨頭上鉆洞把骨髓抽出來,最后把每根骨頭編好記號之后等著自己來取。
弄一副鯨魚骨架回去干嗎用?洪濤的回答能雷倒一片人,他要開辦一座自然博物館,這具鯨魚骨架就是鎮館之寶。準確的說也不僅僅是博物館,而是一座綜合性質的學院,或者稱作大學。
北宋有國子監、有太學,都屬于國立大學。那私人能開辦大學嗎?答案是肯定的。
除了國立大學之外,北宋全國還有很多書院,最出名的是應天府應天書院、衡州石鼓書院、江州白鹿洞書院、潭州岳麓書院,合成四大書院。
應天書院又叫南京國子監,是純粹官辦學府;石鼓書院是衡州州學,屬于官民合辦;白鹿洞書院的前身是南唐國學院,但受到北宋朝廷的扶持,也算官民合辦;岳麓書院比較純粹,沒有官方背景,是民辦學院。
這兩年自己在民間開辦的學堂在很多州縣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隨便找個識字的工匠學徒就能當先生,教幾十個窮孩子識字不成問題。
但更高一級的學堂則很少,只有福州、明州、大名府、湟州開展的比較早,其它地方既沒這種需求也沒這個條件。
不過隨著體系內在各地開辦的商鋪、工坊、合作社越來越多,接觸的商人團體、地主階級越來越多,吸納的農民和手工業者越來越多,更高層面的培訓教育需求很快就會高漲。用不了二三年,高級學堂也會多起來。
然后呢?然后就該到頂級學府層面了,總不能說從小接受的是數理化知識系統,長大之后想繼續深造,卻發現還得回歸經史典籍系統,那就太影響學生們的學習熱情了。
建立一座代表數理化知識系統最高成就的高等學府勢在必行,它將成為新式知識系統的根據地,從這里畢業的每個學子都是射向傳統教育體系的一枚大炮彈。
另外洪濤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也需要有個機構取代自己的位置來承擔更多關注,不能再發明點什么都被冠以駙馬和涼王的前綴。
神化和崇拜是能為自己帶來保護色,可不能太過,要是萬千榮譽都集于一身,隨之而來的羨慕嫉妒恨太多也不好。被普通人恨上無所謂,被朝臣恨也習慣了,但最好不要被皇帝恨。
大學或者叫學院有建立的必要性,下一步就該選擇地點了。其實也沒啥可選的,自己住在揚子鎮,只能在兩淮路里自由行動,最合適的位置就是身邊。
王府周圍全是田地,建造書院有點浪費,放眼四周基本也是田地,連個小山丘都看不到。于是洪濤把主意又打到了瓜洲鎮,反正也得在江邊建造橋墩基礎,那不如連學院的地基一起打了。
為了防止江水蔓延地基必須高,干脆就筑一段河堤吧。不過這次不能只弄一面石頭糊弄了,必須從下到上都是石頭壘砌,高度嘛,高于長江水平面兩丈就差不多了,按照都水監的資料,有史以來長江還沒發過兩丈高的大水呢。
古人喜歡把書院建在山腳或者山腰,這樣顯得神秘且優雅,比如石鼓山、廬山、岳麓山……
洪濤真沒地方去找這種交通方便、環境適宜的山峰,但他覺得長江也挺給力的,比起來好像也不掉價兒。于是這座學校的名字就呼之欲出了,長江學院。
想當年一座二層破茶肆就騙王安石來首詩,自己如果在學院里蓋個五層樓,一水兒的江景房,樓頂再弄個駙馬菜餐廳,蘇軾他們怕是也得巴巴的湊過來附庸風雅,這不就是活嘛。
面對長江、身傍長橋,洪濤覺得還不夠引人眼球。做為教育界的后起之秀,想要后來居上,除了治學嚴謹、名人交流之外,還要在各個方面突出與眾不同的特點。
比如一架高大威猛的鯨魚骨架矗立在學院門口,但凡是從江面、運河、長橋上經過的人都必須能看清楚。
到了晚上還要掛上幾十盞汽燈把骨架勾勒出來,沒辦法,誰讓咱想不出太文藝的范兒呢,那就只能用笨辦法,拿錢砸唄!
“這么大地基全用石料堆砌!”當洪濤拿著自己的學院設計圖找到王七之后,孩子的臉上立馬就不淡定了。
自己這位爹爹太能折騰,揚子鎮不是有好幾座現成的大宅院,想辦法買過來不就是現成的書院嘛。頂多再改造擴建一番,何必新建呢,還要建的這么變態。
“我可不是為自己出名,學院建好之后你就是土木工程系教授。想一想吧,幾十年后桃李滿天下,全國各地都有你的學生,在為國家建設各種各樣的橋梁、道路。當史書上記載他們時肯定要寫上一句話:師從土木工程學派開山鼻祖,王七!”
多乖巧的孩子碰上這么一個爹也得有不耐煩的時候,洪濤倒不以為意。不耐煩是吧?咱講事實擺道理,一點逼迫手段不用,就讓你自己主動改變觀念。
“……那跨江大橋的工程勢必受到影響,孩兒沒有太多人手……”咽了好幾口唾沫、挺了好幾次胸脯,王七也沒鼓起勇氣拒絕。爹爹描繪的前景太靠譜也太誘人了,就沒人不想留名青史的。
“對外說地基也是跨江大橋的一部分,如何瞞過沈大人你自己想辦法。咱們之前不是說了嘛,大橋的工程不著急,慢慢來,有時間了就弄弄,材料和時間不夠就停一停,但為父的學院可不能停!”
還是那句話,啥跨江大橋啊,將來長江書院旁邊矗立這一座雄偉的……斷橋,應該也不失為佳話,搞不好在文人雅士眼里還更有內涵呢,殘缺也是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