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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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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此一來駙馬豈不是在和朝廷為敵,將如何自處?”王安石應該是目前這三個人里最了解洪濤思路的一個,畢竟他已經和洪濤聊過兩次,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關鍵。

  “駙馬只需教授邊軍制作之法,其余之事自有朝廷決斷。”聽了王安石的話,神宗皇帝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才發表了意見。

  確實是意見,通過這一下午的相處,洪濤發現宋朝的皇帝真不能出口成憲,有時候他的意見還沒兩位宰相分量重呢,分分鐘會被否決。

  對了,說起兩位宰相,洪濤又對自己的歷史知識儲備重重的鄙視了一次。原先他以為王安石在朝堂里最大的政敵就是司馬光,因為歷史書里好像是這么講的。

  可事實上司馬光早在九年前就因為新政的問題和神宗皇帝鬧翻,主動請辭去了外地,具體頭銜是兵馬都總管、安撫使、兼知永興軍府事,大概意思就是永興軍路的主官,和后世的高官兼武裝部長差不多。

  宋朝是沒有軍區司令的,因為作戰部隊只有(禁jìn)軍,還是歸朝廷統領,除了樞密院和皇帝之外,誰都不能染指。

  地方上的廂軍已經被消弱得沒什么戰斗力了,說是軍隊,其實就是建設兵團和農墾兵團,修修水利、墾墾荒地才是正事兒。

  永興軍路以前屬于陜西路,神宗登基之后分成了永興軍和秦鳳兩路,司馬光等同于從京官外放做了個封疆大吏,就是為了避免和王安石在朝廷上天天斗嘴。

  但有一個概念洪濤沒猜錯,司馬光確實是保守派里的旗手,即便他不在朝堂上出現,但在他周圍依舊圍繞著一大群官員,并以他為首同進退。

  這次王安石沒再犯糊涂,他也認識到了保守派對新政的重要(性性),沒有再和皇帝兩個人決斷此事,堅持要把司馬光叫回來,大家坐在一起當面鑼對面鼓的好好聊聊。

  如果花膏的事(情qíng)可行,雙方該妥協的妥協、該讓步的讓步,只要能確保新政繼續執行下去,一切條件都可以談。

  皇帝當然也是這個意思,新政與其說是王安石主導的,不如說是他背后慫恿的,成敗與否對他影響非常大。

  而且朝中長期兩派對峙也嚴重影響了國家的正常運轉,要是能借著這次機會讓兩派坐下來聊聊,對誰都是好事兒。

  然后司馬光不就回來了嘛,只不過永興軍離東京還有點距離,不是說回來就能回來的。回來之后這三位大腦袋還得先湊一起對駙馬提出的策略先做初步評估,達成了共識之后才能把駙馬叫來接著往下談,所以才耽誤了半個多月時間。

  共識顯然是達成了,現在司馬光已經重新回到朝中,官拜門下省侍中、知樞密院事、鎮淮南府、判永興軍。

  北宋的官制和南宋略有不同,恰好神宗又剛剛改過一次,這一大串官職洪濤還真搞不太懂。但有一個事兒他聽明白了,司馬光現在也是宰相,可能、沒準兒、保不齊比王安石這個尚書省左仆(射射)稍微低那么一點點,最次也是個副相。

  這不就是共識嘛,王安石也不怕多一個副相來給他搗亂了,司馬光也不忌諱在政敵下面當官違心的去幫助推動新政了。

  至于他們之間是怎么交換利益的,真沒必要和自己說,反正大家各退一步的姿態算是做出來了,后面該怎么走,就得看自己的花膏能不能給他們帶來實質(性性)的補償。

  事實上也確如洪濤所料,改革派和保守派確實達成了初步妥協,但內容遠遠比他預料的復雜。

  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里朝堂里都快開鍋了,大家全都在抱著團的互相討價還價,就像菜市場上買菜的老太太一模一樣,幾分錢的利都得爭得面紅耳赤。

  王安石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副相的位置,還承諾不再把《三經新義》做為科考唯一讀物,算是暫時放棄了開創一個新學派、在思想上控制后人的念想兒。

  這個讓步不可謂不大,在中國古代知識分子眼中,著書立說、開山立派,有時候比當宰相的成就感還強烈。

  同樣做出巨大讓步的還有神宗皇帝,別看他在新政問題上是和王安石站在一起的,但這兩位的目的卻不盡相同。

  神宗皇帝借助新政改革的機會,已經把諫權實質上架空了。現在御史臺基本都控制在王安石一派手中,從原本的制衡皇權和相權,變成了兩黨相爭的輿論工具和打擊對手人格的大噴子。

  做為想大干一番事業的年輕皇帝,神宗深深體會到了諫權和輿論的重要(性性),要是還和原來一樣容忍這些御史言官們有事兒沒事兒就瞎嚷嚷,他想干點啥都干不痛快。

  御史臺已經變質了,只要繼續這么保持幾年,這個權利制衡機構就會名存實亡,到時候他的皇權肯定會進一步加強。

  試問誰不想當個一言九鼎的皇帝呢,又有誰樂意做個放(屁pì)響了都要被大臣們指責的皇帝呢?這是人(性性)使然,越是有心干大事兒的人,就越不嫌權利過份集中。

  至于這種做法會不會破壞權利平衡、對國家今后的發展是利是弊,做為當事人很可能看不清楚,時代局限(性性)嘛。

  其實司馬光他們反對的也不僅僅是王安石的新政,更讓他們擔憂的就是皇帝要借著推行新政的機會往手里抓權利。

  和洪濤相比起來,他們可能更不愿意見到一位出口成憲的強力帝王,因為那不符合他們的利益,更不符合他們的價值觀,是堅決不能妥協的。

  皇帝、新黨、舊黨,三方勢力攪合在一起誰也斗不贏誰,結果就是戰火越燒越旺,已經到了誰都無法撲滅的程度。

  最可怕的是誰還都不敢去救火,生怕一分心,其余兩方勢力就會乘虛而入。說的通俗點吧,現在是三位內功高手在過招兒呢,全把內力發了出去,誰先收回來誰就最容易受傷。

  用句成語描述,那就叫騎虎難下。即便知道有些事(情qíng)做過份了,對國家有傷害,那也得硬著頭皮上。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蹦出來一個不知死活的瘋駙馬,帶著一個讓誰聽了看了都頭皮發麻的大殺器,往三方人中間這么一插……嘿,愣是把這個死結給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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