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盤是我發明的計數工具,效果比算籌強百倍,且非常容易掌握,不用識文斷字,只需背幾句口訣就能比算院中任何一個教授算的快!”
現在機會來了,洪濤自然不會放過。想忽悠一個人,最容易的辦法就是在對方自認為最擅長的領域里擊敗他,這樣在他眼中你就比較值得信服。
“口說無憑……還未請教大官人名諱,可否告知一二?”
對于洪濤的話兩位博士一絲一毫都不相信,但洪濤的穿著打扮又不像是街頭賣藝的騙子,他們倆想不出汴梁城內會有哪位有點頭臉的人物會如此不要臉,拿吹牛當笑話講。
“別急,這樣吧,三日之后就是旬休之日,某會帶著算盤去算院中讓二位親眼所見,是真是假到時便可分曉。至于我嘛……現在還是不說為妙,免得影響了二位的判斷。對了,順便告之二位一聲,以后這個院子就是在下的飛鷹社,如果算盤真的比算籌強,你二人愿不愿意入社?”
洪濤壓根兒也沒指望別人能因為一句話就相信自己所說,那樣的話這種人就不值得自己去忽悠。
越是有主見的人就越有用,只要能讓他們改變一下觀念,并給出一個實現理想的可行之策,有信念的人比拳王的殺傷力還大。
要說古代文人的自身修養確實比現代人高出不止一點兒,即便平白無故的被洪濤羞辱了一番,兩位博士依舊沒有不依不饒,也沒琢磨三日后這位會不會如期而至的問題。
他們很自然的相信了這個陌生人的人品,就像是清風茶樓里的伙計,從來也不認為會有顧客拿走自家的茶具而不歸還。
“算盤為何物?”兩位博士帶著一肚子疑問走了,富姬就像從磚縫里冒出來的一樣,突然又出現在大殿里,而且還聽見了剛才的談話內容,也提出了同樣的問題。
“既然是富大人感興趣,就不必等到三日后了,回府之后即可一辨真偽,想必富大人也是精于計算之人。”洪濤真的很懷疑富姬到底是六尚啊,還是皇城司的探子。她走起路來基本沒聲兒,而且耳朵非常靈敏。
不管富姬的真實身份是什么,洪濤都得小心應付。不過這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既然她百分百是聽命于皇帝的人,那利用她給自己那位大舅哥傳遞一些自己的動向就再好不過了。這樣可以讓皇帝盡可能的對自己放心一點,比整天胡亂猜要安全的多。
反正米囊子花的大面積種植還要等上半年多時間,在這段時間內自己依舊是無可事事,那不如就先找點事情做,比如說去搜羅一些可用之才,順便搞些小玩意出來讓皇帝看看自己的本事。
想讓自己相對安全,光靠謹小慎微還遠遠不夠,與之相反,適當的展現一下能力,反倒更容易讓皇帝放心。
當然了,展現出何種能力是關鍵所在。如果此時回府去造弓弩就太危險了,但玩一玩數學、和算學里的教授博士比拼比拼,只有好處沒壞處。
古代帝王好像從未擔心過一個數學家會謀反叛逆,不管他的數學造詣如何逆天,在當權者眼中依舊不值一提。
不僅是算學,包括N多種基礎科學范疇內的技能,在很長時間內從來沒被中國統治階層重視過,好像越是擅長此道的人就越構不成威脅。
現在洪濤就打算先在這些方面發展發展,讓自己在大家眼中成為一個不務正業之人,盡量消除他們對自己的戒備之心。
只有這樣自己才有機會去結交一些同樣不被重視的人才,從而建立起一套自己的班子,還不會引人注目。
這套班子在宋代君臣眼中基本就是一群沒什么大出息的小吏,怎么想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威脅。但在洪濤看來他們才是時代的大殺器,而這個大殺器的開關或者叫誘媒,就是自己這個時空穿梭者。
只有自己才能把這些人的潛在能量調動出來,然后讓曾經不重視他們的人大吃一驚,說不定還能成為改變一個時代的關鍵力量。
最主要的還不是這一點,只要這套班子建立了起來,并且能完成初步的運轉,不管自己以后是否存在,這些人都會按照既定的路線頑強的走下去,隨時隨地的改變著他們身邊的所有人、所有事。
這叫什么?這叫連鎖反應,或者叫多米諾骨牌效應。只要自己這塊頭牌倒了,并順利的撞擊到第二塊骨牌,那這個反應就是很難阻止的,它將幫助自己完成來不及或者無力實現的愿望。
“嘿嘿嘿……沒想到咱也能當一回頭牌了!蓮兒,備馬回府,我要為富大人解惑!”
一想到自己能在大宋培養出一批古代科學家,并把華夏民族或者是全人類的科技發展腳步往前推進幾百年,洪濤就有點忍不住要馬上展開行動。首當其沖的當然是富姬,誰讓她是皇帝的眼線呢。
不管富姬如何不情愿,她也只能跟著這位瘋駙馬返回駙馬府,然后到后苑的飛鷹作坊里,看著那位來自蜀地的老工匠用一小段毛竹和幾件簡單的工具,制作駙馬口中所云的算盤。
“彭大,你不該當木作,這手藝比金銀作絲毫不差,讓我都不太舍得去用它了。”
不到一個時辰,老工匠就按照駙馬的設計思路,把一個書本大小的算盤原原本本的制作了出來。雖然他并不清楚駙馬所說的算盤是干什么用的,但是他精湛的手藝還是反應到了實物上。
這架十三檔上二下五共91顆算盤珠的算盤已經不能稱作工具了,簡直和一件精雕細刻的工藝品不相上下,竹制的邊框上還有簡單的浮雕花紋。
這可不是洪濤授意的,而是老工匠隨手為之。他說經過他手的成品就不能是光板的,那樣有辱祖宗手藝。結果就是洪濤拿在手中都不太愿意攥著,而是用兩個手指輕輕捏著,生怕會把它弄臟。
“都尉大人莫折殺小老兒,這點粗鄙之物只是糊口罷了。”
老工匠還真不是謙虛,別說他這樣的宮廷御用巧匠,就算隨便在家鄉找個學徒,做個算盤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兒。他確實不懂駙馬為何會如此眼皮子淺,唯一的解釋就是駙馬在說瘋話。
“物雖粗鄙,但功效一點都不粗鄙。用不了多久,我大宋的每一家商賈都會視此物為珍寶。既然它是出自你手,可否愿意以名提之?”
匠人,在古代中國也是一群誰也離不開但又不太受尊敬的人,洪濤打算先替他們正正名,就從這位彭大開始。
“這、這如何使得……”
老匠人沒想到駙馬要玩真的,居然想用自己來為這個叫算盤的東西命名,一時有點暈,兩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看完了富姬又把目光投向了長公主,試圖讓她們兩位勸說駙馬別犯瘋病。
長公主也不明白夫君離開沒多久又匆匆忙忙的回來,然后盯著老匠人用竹子做了這么一個奇怪的機關到底是何用意。但她有個優點,就是能無條件的信任丈夫,哪怕是看上去很不靠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