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人生長恨水長東,就讓自己完成由校尉到將軍晉級的楊豐,差點沒有適應過來這節奏。
“這可真是……”
楊豐站在大明宮門前感慨道。
他其實想說這可真是昏君的,不過看了看身旁的李皋,他還是把這個詞留下了,后者同樣一臉的深沉,很顯然作為李世民的后代,這位嗣曹王對于現在的大唐皇帝也很無語,雖說楊豐的功勞值這個宣威將軍,可以這樣一種方式獲得,仍舊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恭喜楊兄,兄該換緋袍了!”
李皋微微嘆一口氣,然后換上笑臉向楊豐拱手說道。
“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楊豐背著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憂郁地說道。
他的確得趕緊跑了,他已經把李隆基興趣勾起來了,萬一后者晚上突然想聽戲,再接著下一道圣旨讓他先教唱戲就麻煩了,他可沒時間玩這些扯淡的東西,再說他對這東西有個屁興趣,無非就是心情好時候隨便嚎幾嗓子,真讓他一頭扎進藝術的海洋那才是生不如死,趁著現在那幾首新詞還能撐一下趕緊走人,李隆基可同樣是詞人,那柳永跟李煜肯定撐不了多久的。
李皋趕緊點了點頭。
顯然他對李隆基也是很了解的。
不過此時去江南的話,黃河尚且還在封凍中,咱們只能走陸路,這樣就要辛苦一些了。
他緊接著說道。
南下去劍南,在益昌換船沿嘉陵江至南平,在南平轉長江,一路順流而下估計不用一個月可至江寧,在那里換海船出海沿海岸南下,然后再沿著余姚,永嘉這條線一路巡視,此時冬季正是東北風,正適合從北向南航行。
楊豐說道。
余姚郡就是寧波,永嘉郡就是溫州,這都是李隆基閑得蛋疼改州為郡搞出來的,而唐朝沿海的海船制造主要就是東南這幾處,寧波,溫州,臺州一直向南到廣州,沿線有多處造船場,臺州這時候是臨海郡,而廣州則是南海郡,至于益昌郡其實是四川的廣元,而南平郡則是重慶,他只要向南走棧道過了秦嶺,在廣元登船剩下路程就全是順流直下了,然后到南京換上可以出海的大船出長江口借著東北風南下就行,一路巡視過去到開春轉東南風后再返回,那時候沿著海岸線回長江,轉漢水北上走商洛道再返回長安就行了。
那時候隨便教點敷衍一下李隆基趕緊跑路回碎葉。
反正他回長安的任務已經完成。
李隆基召他回來見見,現在也已經見完了,他又沒有新的任命,雖然升了將軍,但這是個散官,真正官職還是碎葉守捉使,那么理論上就應該立刻返回碎葉,隨李皋南下巡視只是受李隆基委托幫忙而已,幫完忙同樣也是該立刻回碎葉的。
總之這長安是不能久待了。
兩人確定下離開日期后分開,楊豐直接返回自己府中,沒過多久四品宣威將軍官服和各種文件就送到,他由七品的致果校尉,一躍而成為四品的將軍,正式步入大唐高官行列,成為天下無不渴望的朱紫一族,雖然這件緋色官服穿著讓他感覺自己像是和李秀穿情侶衫,但依然不得不穿上然后配著銀魚符戴著進賢冠,坐著馬車一臉莊重前往李嗣業家,旁邊十幾名隨行士兵全身明光鎧騎馬跟隨,這排場那也是招搖得很!
倒不是說楊豐喜歡這樣,而是他得讓李隆基知道一個四品宣威將軍就讓自己得意忘形了。
他要不得意忘形……
你不滿意這個官位嗎?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四輪馬車上的楊將軍感慨道。
一絲微弱的冷哼突然傳入他那敏銳之極的耳朵,他下意識地抬頭向路邊望去。
一座酒樓的二樓上,兩個男子正憑窗而坐,都是中年,一個瘦削陰鷙,一個魁梧壯碩,他們幾乎同時和楊豐對了眼,兩人眼中的殺氣陡然變重,楊豐陰森森地冷笑一聲,而那壯碩的男子沒有絲毫掩飾地做了一個抹脖子動作。
楊豐開心地笑了!
他順手從旁邊拿起一具神臂弓。
這馬車是他那些女奴的,每一輛馬車上都有四具神臂弓,遇到意外的方便那些女奴用來自衛,他拿著這東西從窗口伸出,直接瞄準了那壯碩男子然后扣動扳機。
后者猝不及防驚叫一聲立刻單手一翻桌子,同時向著旁邊一躲,那桌子立刻將對面那男子挑翻,同時酒菜之類糊了他一身,而那弩箭閃電般撞在桌面,瞬間刺穿厚厚的木板,帶著三棱的破甲箭頭飛出,在壯碩男子面前不足五寸處急速掠過,然后直接扎進屋頂,那壯碩男子一臉冷汗地看著楊豐,后者笑咪咪地拉開弩又開始裝箭,那壯碩男子恨恨地看著他,毫不猶豫地拽起地上同伴離開了窗口。
“瑪的,跟大爺我玩橫!”
楊豐不屑一顧地收回神臂弓說道。
一小時后。
“這是劉駱谷,安祿山留在長安的主要謀士,這個……”
李嗣業看著楊豐迅速用炭筆素描出的畫像,然后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這一個應該是田承嗣,安祿山手下驍將,我與他只是見過兩次而已,認得不是那么準,但不管是誰這都是從范陽來的,很顯然安祿山的人已經到了,而且是秘密到的。在長安城內他們不會動手,你現在正是受寵時候,他敢在長安城內對你動手就是挑釁圣人,他還沒有這樣膽量,那么只能是在長安以外動手。太遠了也不行,安祿山的手伸不到太遠的地方,最有可能的無疑就是在棧道上,這樣不如干脆來一個聲東擊西,你白天進子午道,晚上悄悄折返回來,另外走其他棧道往漢中,他們就算在子午道埋伏也沒用。”
“沒必要那么麻煩!”
楊豐冷笑道。
我就會會這個田承嗣!
緊接著他說道。
田承嗣啊,這可是一代牛人,安史之亂后,大唐帝國虛弱的軀體上一顆最大的毒瘤,這樣的人一定要弄死的,哪怕他是個漢人也得弄死,哪怕他是個優秀將才也得弄死,至于收他這種事情就免了,這是一個真正狡猾如狐貪狠如狼的,收他做小弟楊豐害怕哪天給自己捅一刀呢!
李嗣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呃,岳父大人,您為何如此看我?”
楊豐一臉純潔地問。
“你就這么想安祿山造反?”
李嗣業說道。
“岳父大人何出此言?我可什么都沒做,都是別人欺負到頭上才不得不反擊的,雖然我和安祿山已經有了私怨,但他派人殺我報私仇也是情有可原,畢竟我廢了他兒子,他給兒子報仇這是天經地義,可這跟他反不反好像沒關系吧?他要是大唐忠臣就算有人逼他也不會反,他要不是大唐忠臣就算沒人逼他也要反,這跟我能有什么關系呢?”
楊豐說道。
李嗣業信他才怪呢!
這個陰險狡詐的家伙從在河西時候就已經表現出對安祿山兄弟的特殊感情了,交好哥舒翰也明顯目的不是很單純,誰都知道哥舒翰跟安祿山勢如水火,他送了一圈望遠鏡就連李光弼郭子儀這樣略低一級的都有,卻沒給安祿山和安思順,擺明了就是讓那些安祿山的對頭們看到他的陣營。而皇宮里直接把安慶宗打成廢人更不用說了,他就不信楊豐沒有別的解決辦法,甚至一把將方天畫戟奪過來,也一樣能結束雙方的比武,可以說把安慶宗打殘完全就是有預謀的,別人看不出來是因為不熟悉楊豐,他的年齡讓人容易產生誤會,但和他相處近一年的李嗣業可知道這貨是何等陰險狡詐。
大唐八纮一宇圖上那片紅色就是最好的證明。
此時有避開田承嗣的招不用,卻故意要讓田承嗣伏擊他,擺明了就是刺激皇上。
要知道他隨行的還有李皋。
他是刀槍不入,田承嗣的伏擊肯定沒戲,就是拿神臂弓都射不死他,田承嗣總不能拖著床弩去伏擊他吧?可要是一不小心沒保護好李皋,讓這個大唐宗室的嗣曹王受點傷,那宮里的皇上要不上火才怪。他剛剛用大唐八纮一宇圖在皇上心中埋下了猜忌的種子,然后再用這種方式給澆灌一下必然萌發,那么被激怒的皇上肯定要采取點行動,至少以此警告一下安祿山,比如說把三個節度使給去掉一個,那么安祿山就算此時沒有能力造反咽下這口氣,和朝廷之間的裂痕也肯定會擴大,那時候……
那時候關李嗣業屁事!
他這個未來女婿肯定會步步高升的,畢竟皇上要是和安祿山之間裂痕擴大,肯定會提拔安祿山的對頭,而且還得是能打的,這樣的話不僅僅他這個未來女婿,安西軍這些將領好像都在提拔范圍。
既然這樣李嗣業就裝糊涂了。
“你帶著阿秀去吧!”
緊接著他說道。
“呃,您說真得?”
楊豐驚喜地說。
“別讓她大著肚子回來就行!”
李嗣業沒好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