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門輕聲推開。
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不過韓勠還要拿被子。不然睡在椅子上，估計會很冷。這簡直是廢話。
進去看著黎若白已經躺在那里輸液。
韓勠以為她睡著了，抱著旁邊一張床的被子和褥子就要走。
“你要回去了？”
身后聲音響起。
韓勠回頭，黎若白此刻平靜了很多。大眼睛看著他。
韓勠放下被子坐回去，碰碰她額頭，又碰碰自己的：“立竿見影啊。感覺不是那么太燙了。”
黎若白還是看著他，半響詢問：“你說，你前女友給你資源，還得哄著你？”
韓勠恩了一聲看看輸液袋，突然低頭：“你說什么？”
看著黎若白因為發燒有點迷蒙的眼睛：“什么……什么前女友？”
黎若白看著韓勠，就這么看著。語氣都很輕：“之前你說過蹭我熱度算什么，人你都要惦記。尤其你有個前女友，可能比我還紅。給你資源還要哄著你。”
韓勠茫然看著黎若白，慢慢坐下。太過突兀和驚愕以至于坐在地上都沒發覺。
“我……”
韓勠想了好半天，很確定看著黎若白：“我說過這話？！你是燒糊涂了吧？”
“呵。”
黎若白笑了一聲。但顯然不是她燒糊涂，而是認為韓勠有點裝糊涂。
“可能你聽錯了。”
韓勠開口：“被你說我蹭熱度還嫌我惡心，我一氣之下YY出來給自己長臉的。”
韓勠因為估計是自己激動說漏嘴了，此刻正面否認已經沒用。她反而覺得他是遮掩。
停頓一下，韓勠恍然開口：“所以你因為這個覺得自己沒什么可以發脾氣的資格，就乖乖來醫院了？”
黎若白笑了一聲，神色異樣看著他，語氣柔弱：“人家前女友比我紅都要給資源哄著，我只是被蹭熱度，的確沒什么資格發脾氣了。”
沉默片刻，黎若白抬頭：“你居然還用拖鞋打我？！你發脾氣比我兇好嗎？”
韓勠平靜搖頭：“您太客氣了。是你和平時溫柔只是低頭笑反差極大的無理取鬧激發了我的負面情緒，歸根結底還是你的脾氣大。”
“呵。”
黎若白撇嘴笑了笑，很是不置可否。
韓勠探身給她掖著被子：“所以其實你是想等你助理回來要找人打我我沒猜錯吧？”
黎若白恩了一聲：“等他回來你不就知道了？”
“好我期待著。”
韓勠上前看看輸液速度，調得稍微慢點。
黎若白咬著嘴唇看著他，疑惑詢問：“但這個范圍好像有點廣，比我早紅兩年，能給你出發吧這樣頂級資源，還這么年輕吧？”
韓勠坐回去，看著黎若白：“我有說過她年輕嗎？也許是包養我呢。”
“歇會吧！”
打斷黎若白還要問的什么話，韓勠摸摸她額頭：“你現在這甜豆腐腦不要那么好奇了。根本都一團漿糊還問。”
黎若白看著他：“所以你蹭熱度只是輕的。本質是小白臉嗎？”
韓勠點頭：“沒錯，小白臉對大白梨，是不是很般配？”
黎若白笑了一聲：“無恥”
側身換了個舒服的位置，語氣虛弱但也慵懶：“是誰？”
韓勠給她手臂也蓋上點，蹲下和她對視：“你誠懇一些用心一些去猜，猜我會不會告訴你？”
黎若白看著韓勠，半響詢問：“那我說，你判斷對錯？”
“你說我就判斷啊？”
韓勠起身：“現在我明告訴你不用判斷，根本沒這么個人。”
回身蹲下，韓勠給她弄針嘀咕：“一會要學學輸液了。明天白天你還要打一瓶。”
黎若白呼吸還是有些熱。
韓勠示意：“我睡走廊，你也早點睡吧。累了一天又生病。明天還要一天拍攝。”
黎若白開口：“難受……睡不著。”
看著韓勠，黎若白眼睛微微瞇著，半睜不睜的：“原來你內心還有點得意是嗎？完全沒有在意蹭熱度這種事。”
韓勠沒好氣：“我都說了沒有……”
見黎若白望著自己。
韓勠一頓，平靜笑著：“你已經夠紅了。我搭著你都被你經紀人罵，更紅的我想夠也夠不著。”
黎若白看著韓勠，半響開口：“不好說。出發成員幾乎也都各個是一線了。你和其中的任何誰，甚至和飛行嘉賓，和導演和幕后人員，都可以做到為人處世游刃有余。”
“呵。”
韓勠開口：“你干脆說我就是對你不夠游刃有余就行了？”
黎若白笑了一聲，發燒憔悴躺在那，燈光沒那么亮，有點昏黃。
襯托此刻黎若白的臉和眼神，都那么柔美。
韓勠出神一會，也干脆坐下。
“反正你也發燒，我陪你說胡話吧。算是幫你催眠也好。”
韓勠看著黎若白：“我沒談過戀愛，一次都沒有過。你不信就算了。這本來也不是什么光榮的事。”
“切”
黎若白眼睛半睜著，撇嘴嘀咕一句。
韓勠笑著：“如果這你都不信，那我估計你更不會相信其實我是一個穿越人士。”
瞬間黎若白眼睛睜大，定定看著韓勠。
韓勠攤手：“所以很顯然，我不可能了解也沒接觸過那個女星。”
“呵。”
黎若白眼睛又慢慢恢復半睜：“你不想說就算了。不用找這么個穿越的借口。想拍戲想瘋了？”
韓勠沉默，半響點頭：“你自己不信的，就別怪我不說了。”
“呵呵。”
黎若白笑。半響語氣呢喃：“那你穿越的時候……”
黎若白詢問：“我紅了嗎？”
韓勠搖頭：“是兩個不同的空間。雖然都差不多。”
“咦？”
黎若白驚訝笑著：“還是架空呢？”
韓勠驚訝：“你……你居然還知道架空的概念？”
黎若白隨意開口：“拍攝影視劇也有不少了。虛構的歷史和空間以及規則設定。我馬上拍的烈如歌就不是歷史中任何一個朝代的事。”
韓勠恍然，隨即開口：“不過以基點來說，那邊對你是架空。這邊對那邊來說也是架空。”
“呵。”
黎若白開口：“你算哪邊的？”
韓勠沉默，沒有說話。
黎若白不在意，開口詢問：“你還沒說呢。我紅了嗎？”
韓勠一頓，看著黎若白笑：“那邊沒你。這邊沒她。”
黎若白皺眉：“又一個她？”
韓勠笑：“不是……有一個和你很像的。但是是少族人。關鍵是我不認識，因為前世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人家是大明星。”
黎若白恩了一聲：“她紅了嗎？”
韓勠點頭：“爆紅。”
停頓一下，韓勠開口：“而且17年被稱為她之年。”
黎若白撇嘴：“這么厲害啊”
韓勠彎起嘴角看著她，輕聲開口：“你比她厲害。也比她漂亮。”
“哼”
黎若白似乎要睡著了：“還用說”
“呵呵。”
韓勠手摩挲她……的額頭，感受一下溫度是不是還燙。
黎若白只是乖乖躺著，語氣輕柔：“那你從哪年穿越的？癌癥還是絕癥嗎？”
韓勠語氣一滯，輕咳一聲：“癌癥依然是絕癥因為我……從18年初穿越來的。過來之后就面試出發了。”
黎若白驟然睜大眼睛，愣愣看著韓勠，隨即噗的一聲笑出來。
“哇咳咳”
一邊笑一邊咳嗽。
韓勠探身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黎若白咳嗽還笑：“你……你好悲哀，就……咳咳，就提前一年？”
“誰說不是呢。”
韓勠出神看著窗外輕嘆，許久之后黎若白不咳嗽了。
韓勠低頭看著她，呼吸好像平穩很多。
“幫我把眼鏡摘掉。”
黎若白聲音突然傳來。
韓勠疑惑回頭：“你戴眼鏡了？”
隨即反應過來，是隱形的。
起身先去洗手間洗手。擦干之后回來，過程黎若白目光一直看著他。
洗手之后回來上前彎腰，黎若白勉力睜開眼睛。即便是勉力睜開，還是很大。
韓勠輕手將她隱形眼鏡拿掉。皺眉詢問：“你睡覺都不摘眼鏡嗎？有過.夜戴許可證？”
黎若白恩了一聲：“可以戴著六七天……高透氣的。”
韓勠點頭沒多說，專心弄眼鏡，怕傷到她眼睛。
摘下來之后，隱形眼鏡放在一邊，韓勠皺眉：“還能重復使用嗎？”
黎若白開口：“放在一邊，走時候帶著。”
韓勠拿過一個藥盒，拿出藥，眼鏡裝盒里。隨后拿紙巾給她擦眼淚。
黎若白看看韓勠，就這么看著，許久之后微微支起身子：“越說越真了還……”
韓勠上前要扶著她：“都說了。陪著你胡說八道嘛。”
黎若白停頓一下，躺回去頭有點暈，閉眼輕聲道：“你自己說出來的，問你你就扯來扯去。你游擊戰術玩得真溜，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進……”
“你信不信我給敵人從窗戶丟下去？”
韓勠起身打斷她：“你這都背得下來？！”
黎若白呵呵笑，半響開口：“我信……你不就是在我疲憊的時候打我了嗎？”
韓勠瞪眼：“我還在你疲憊的時候給你送到醫院呢。這你不說了？”
黎若白嘀咕：“韶哥開車送來的”
韓勠起身就走……
“啊。”
黎若白下意識拽住韓勠，但手背上的針差點掙掉。
“哎呀我不走。”
韓勠靠在一邊，看看她手上的針固定住：“我去走廊鋪床。”
黎若白指著一邊：“你就睡那吧。”
韓勠靠在兩張病床中間的柜子，坐在那里正好和側身的黎若白可以視線相對。
“你真的兩年沒休息過？”
韓勠開口詢問。
黎若白恩了一聲：“差不多三年，簽約公司后就沒休息了幾乎。”
韓勠沉默，半響開口：“我沒想到有一天我要和別人說這樣的話。”
看著黎若白的眼睛，韓勠開口：“曾經你勸我要守住堅持學會變通。可你自己卻謹慎小心，游走在復雜的娛樂圈。咬牙硬扛。你如果不能因此就顧忌到變態的程度。疑惑獲得不管多大的成就，意義何在？你自己還是自己嗎？”
“呵。”
黎若白笑了：“這雞湯味道怪怪的。”
韓勠也笑：“是啊。”
出神看著地面：“我自己也的確沒資格說這話。”
韓勠側臉就在黎若白面前，頭就在手邊。
位置太好以至于黎若白就忍不住想放上去之前……
“你把手放我頭上你事就大了。”
韓勠頭都沒抬，姿勢都沒變。如果聲音不是他的，你都以為不是他說的一般。
“呵。”
黎若白笑，但肯定是他說的。
尤其韓勠還面無表情轉頭看著她……的手。
“這時候你手要是放在我頭上。”
韓勠開口：“我估計就蹭你一輩子了。”
然后我們黎若白脾氣再好，也是女神對吧。也有自己的小任性對吧。
不說還好一說就真放上去了。
只不過這個力道的區別在于什么？
“啪。”
頭被抽了一下。
韓勠揉著頭看著黎若白：“你都這個身體狀況了，還打人呢？”
黎若白大眼睛看著他，就這么看著：“蹭熱度不算，還惦記人是嗎？”
韓勠一頓，無奈開口：“氣話嘛。吵架的時候你指望對方的話能多順耳？肯定你怎么來氣怎么說。”
沉默片刻，韓勠嘆息：“不過我居然淪落到有一天和女人吵架，真是丟人致死。”
黎若白咬著嘴唇，大眼睛看著他，輕聲詢問：“你一邊蹭女人熱度幫自己重新站起來，一邊又看不起女人？”
韓勠干笑沒回話。
黎若白瞟他一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突然開口：“你是怪我自殘是嗎？”
韓勠一愣回頭：“乜話？”
隨即明白過來，笑著點頭：“自殘……這么說倒也貼切。”
黎若白輕聲開口：“可是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的。因為平時你表現得比我還謹慎小心，還要顧忌更多。”
韓勠皺眉：“那不一樣。我謹慎小心顧忌多，也是當做職場規則去遵守，去規避。尤其是在被你那天上藥雞湯勸過之后。而你相反，明明這么有人氣了，公司也力捧，勸別人一套一套的，自己遇到事了思維這么扭曲？”
停頓一下，韓勠皺眉：“之前我開玩笑說我是穿越的。現在看來你身體里更像住著另一個人。”
黎若白點頭：“那你打的是我還是她？”
韓勠面無表情看著黎若白，起身開口：“筆仙筆仙你出來！快點離開她身體！”
“呵。”
黎若白笑：“我要是筆仙還會被你打？”
韓勠沒好氣坐回去，半響也笑：“為你好都不領情，你都發燒難受成那樣了，非得任性不去醫院……”
黎若白睜眼：“我去不去和你有什么關系？”
看著韓勠：“你是怕我耽誤明天的拍攝是吧？影響節目組，然后影響你。”
韓勠一頓，起身撲撲褲子，語氣溫和：“來。咱們出院，走著回去。我去辦手續哈。”
“呵。”
黎若白拽著他，抽他手臂幾下。只是有點無力，也因為有針，不好亂動。
“行了。”
韓勠拽著她手送回被子里：“睡吧。”
“喝水”黎若白嘀咕一句。
韓勠倒水喂過去。黎若白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氣平復下來。發燒是要多喝水。
但好像再沒力氣說話似的。
韓勠起身給她蓋好被子，看看周圍。抱著被子打開門走出去。
在走廊長椅上鋪好被子褥子，重新回來，進去把燈關好。
“你不會穿越回去吧……”
黎若白感覺呼吸均勻都要睡了，問的話，也是夢囈一般。
韓勠一頓，隨口回了一句。
“還是這里好”
只是低頭看著黎若白已經好像要睡著模樣的臉，哪怕有些燙，依然沒法讓她難看半分。
以至于剛剛警告人家手摸在自己頭上事就大了的韓勠，慢慢抬起手，似乎猶豫很久有點發顫，最終，輕輕落在她頭上。
“我在真實的現實里和你說的話都是假的……”
“但我在虛假的節目里和你說的，都是真的。”
昏暗的燈光，近在咫尺她的臉。
韓勠目光有些無法聚焦的迷離，但如同形散意不散一般，看著她的臉頰。囈語似的，完美融合這個氛圍的低沉。
“我不敢靠你太近。我怕我自己，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