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不是我點的蘑菇,否則只能浪費這道菜了……本來已經對蘑菇沒什么心理陰影了,結果剛才那封信里夾帶的味道又成功讓我“犯病”了……克萊恩的表情迅速恢復了正常,縮回左手,端起旁邊的杯子,咕嚕兩口喝掉了里面的冰水。
“再來一杯。”他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側過腦袋,吩咐立在備餐間門口的侍者。
與此同時,他按住腹部的衣物,緩緩起身,抱歉致意,走向了包廂的獨立盥洗室。
這與專屬備餐間相對,分別處于大門的兩側。
躲在櫥柜內的佛爾思聽著腳步聲靠近,盥洗室房門合攏,忍不住有湊至休的耳畔,壓著嗓音,語含笑意地說道:
“第二次了!
“他們進入這個包廂才半個小時多一點,道恩.唐泰斯已經第二次去盥洗室了!
“第一次明顯是小便,這次如果還是,那說明這位先生的腎臟、膀胱或者前列腺不太好啊。
“出來了,出來了,真的只是小便,嘖,他平時好像也有大量喝水,經常去盥洗室,哎,富翁也不容易啊,長得不錯的富翁尤其不容易!”
休白了好友一眼:
“這和你沒有關系。
“認真一點,專注一點,我們在做任務!
“還有,那位叫做馬赫特的議員,保鏢似乎挺厲害的,也許是非凡者,我們必須足夠小心。”
佛爾思不得不壓制住交流的欲望,縮回身體道:
“他們都守在門外,根本沒防備有人穿墻,一點也不專業……好吧,回去再說。”
此時,克萊恩已走回餐桌,坐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
他喝了口冰水,抿了下白葡萄酒,笑著馬赫特議員道:
“來貝克蘭德快兩個月了,始終忙于熟悉這里的環境,一直沒能開始新的事業,每天醒來都在看著金鎊流出,沒有一點回來,呵呵,是時候做點事情了。”
他用開玩笑的方式點了一下愿意摻合軍火貿易的態度。
馬赫特議員摩挲著杯子,笑容和煦地說道:
“我能理解,我當初也有過這樣的階段。
“你大概還能拿出多少資金?我可以幫你介紹些朋友合作。”
克萊恩語氣平緩地回應道:
“目前最多能抽出兩萬鎊。”
“你比我想象的富有。”馬赫特議員油然感慨了一句。
正常情況下,能一口氣拿出兩萬鎊流動資金的富翁,身家絕對以十萬鎊計。
不等道恩.唐泰斯謙虛,他隨意說道:
“你之前不是買了考伊姆公司3股份嗎?用它能質押出至少1萬鎊,這能幫你緩解資金的緊張。”
克萊恩頓時笑著嘆了口氣道:
“這部分股份我已經捐給教會,準備成立一個針對貧民的助學基金。”
“捐給教會了?”馬赫特今天還沒見過圣賽繆爾教堂的牧師和主教,且人在外面,還未收到請帖,所以并不知曉此事。
正享用美食的莉亞娜夫人和海柔爾也抬起了腦袋,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道恩.唐泰斯。
以他們的層次,熟悉的朋友里能拿出1萬鎊現金的不在少數,可有能力直接捐這么多錢的,只得那么寥寥幾個,而這寥寥幾個里,愿意這么捐的,或許一個都沒有!
不,現在已經有一個了,道恩.唐泰斯!
“對。”克萊恩表情如常地點了下頭,“如果沒有女神的庇佑,我早就死在混亂的南大陸了,而我年幼的時候,若有機會上學和讀書,也許人生會完全不一樣,我想給那些渴求改變命運的孩子們一些希望。”
“你的品格和你的慷慨一樣讓人贊嘆。”莉亞娜夫人放下刀叉,由衷地贊道,海柔爾也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看道恩.唐泰斯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見父母與對方閑聊起了慈善方面的事情,她抱歉離桌,走向了盥洗室,右手看似隨意地按著肚子。
來到大門處,她正要轉去右邊,忽然扭過腦袋,望向了備餐間的那個櫥柜。
她的眉頭輕微皺起,顯露出一絲困惑,旋即收回目光,擰開了盥洗室的木門。
洗手出來,海柔爾似乎遺忘了剛才的異常,摸了下胸口的項鏈,返回至餐桌。
等到菜肴和甜品上完,晚餐結束,四人離開包廂,帶著各自的仆人,與外面的兩位保鏢會合,準備返家。
就在這時,海柔爾突然頓住腳步道:
“我的耳釘好像掉在里面了,抱歉,等我一下。”
不等莉亞娜夫人吩咐侍女去尋找,她自顧自轉身,幾步繞過拐角,回到了剛才那個包廂。
海柔爾放下捂住左耳的手掌,直接進入專屬備餐間,走至那個櫥柜前,將手放在了上面。
她本想以極快的速度打開櫥柜之門,可想了想后,還是謹慎地用另一只手握住項鏈,并側過了身體,防備來源于里面的突然襲擊。
吸了口氣,海柔爾趁著服務生收拾里面餐桌的機會,猛地一拉,讓櫥柜內部的景象暴露了出來。
這里除了備用的餐具和桌布,什么都沒有。
海柔爾再次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
“我明明感應到這里面有很貴重的物品……”她低聲自語了一句,搶在侍女追趕上來前,合攏櫥柜之門,走出了專屬備餐間。
因蒂斯塞倫佐餐廳外,佛爾思和休同時回頭,望了眼里面。
“剛才那個女孩竟然發現了我們?”佛爾思頗感不可思議地低聲說道。
如果不是她能“開門”,及時從櫥柜后方溜走,她和休已經被發現,不得不承認在暗中保護道恩.唐泰斯。
休也是一臉不解:
“她去盥洗室的時候,我記得你沒有說話,也沒有亂動。”
“或許……她也是位非凡者,有某種靈性直覺……”佛爾思不太確定地猜測著,“道恩.唐泰斯先生的生活真是艱難啊,一邊時常遇到貴族富豪間的傾軋,一邊不僅家里藏著研究黑魔法的管家,而且附近還存在能力神秘的非凡者,對了,她叫什么?”
“海柔爾。”休正在尋找道恩.唐泰斯的馬車,躲藏至下面,目光忽然有所凝固,“佛爾思,你看,那個人,行為有點異常。”
佛爾思循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看見了一位身著黑色正裝的中年男士,他正在街道邊緣來回踱步,顯得很焦慮很急躁。
“哪里異常了?”佛爾思沒那個時間仔細觀察,直接問道。
休簡單回答道:
“他穿著像是體面的紳士,可鞋很臟,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擦過了,你知道的,貝克蘭德的灰塵很多。
“還有,他時不時摸腋下位置,我敢打賭,那里可能藏著一把手槍……
“除了這些,他的表情和他的姿態都說明著他的異常。
“嗯……他們快出來了,我先去馬車那邊,你注意這個人,注意保護唐泰斯先生。”
“好。”佛爾思一邊覺得好麻煩,一邊又頗感興趣,于是退至有遮擋物的地方,密切注意著因蒂斯塞倫佐餐廳的門口。
二三十秒后,道恩.唐泰斯和馬赫特一家走了出來,互相道別,準備前往各自的馬車。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兩輪馬車從街頭沖了過來,速度極快,隨時會傾倒。
拉車的馬匹眼神瘋狂,似乎受到了驚嚇,慌不擇路地就撞向了因蒂斯塞倫佐餐廳門口。
馬赫特的兩位保鏢一個迎了上去,試圖制服這匹驚馬,一個保護著議員、夫人和小姐,向旁邊退去。
這時,那個徘徊的中年男士從背后大步靠近,掏出一把左輪,表情扭曲地瞄準了馬赫特議員的腦袋。
克萊恩的右手微不可見地抬了一下,又收了回去,什么都沒有做。
他輕巧一個跳躍,避開了驚馬的正面,與此同時,躲在另外一側的佛爾思手掌輕輕握住,往旁邊拉了一下。
那個襲擊者的腳下突然一軟,似乎絆到了什么東西,直接摔倒于地,沒來得及開槍。
他心中一急,將手一撐,猛地躍起,就要不做瞄準地瘋狂開槍。
可是,他手指扣動,卻什么都沒碰到。
他的那把左輪在剛才已經摔掉,落于海柔爾腳旁!
緊跟著,他和驚馬同時被保鏢制服了。
“為什么要襲擊我?”馬赫特議員克制住內心翻滾的情緒,上前一步,沉聲問道。
那個中年男士頓時哈哈大笑,表情癲狂地喊道:
“都是你!都是你們!
“說什么大氣污染,說什么要用無煙煤!我的工廠破產了,我的孩子病死了,我的妻子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