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交流了一陣,“太陽”戴里克突然冒出一個問題: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們平時感謝您的時候,該用什么手勢?”
手勢?克萊恩一時竟被小“太陽”考住了。
他從未想過仿造女神教會順時針點四下畫圓,風暴教會以右拳擊左胸等動作為自己設計一個祈禱手勢。
這大概是一名偽神最后的底線吧……他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見“愚者”先生目光含笑卻不言語,仿佛在等待自己等人發揮,“正義”奧黛麗頓時有了諸多靈感,并聯想到了新的問題。
她目光熠熠地環顧一圈道:
“諸位,我們是否也同時設計一個表明自己身份的隱蔽動作?我們塔羅會現在成員還不多,還不需要擔心彼此出現于同一個場合,因種種理由變成敵對的雙方,但將來卻很難避免,我們需要一套特別的‘暗號’,以分辨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這個我有想法……克萊恩一下記起了上輩子知道的那些秘密手勢,比如,揣手禮。
他剛要操縱“世界”提出建議,“倒吊人”卻開口了:
“不,‘正義’小姐,我并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
“和其他隱秘組織相比,我們塔羅會最顯著的特點之一是成員互相之間不認識,即使,額,我舉個最極端的例子,即使我們有一位成員被逮捕,被拷問,也不會影響到其他人,除非有誰能對抗‘愚者’先生,直接進入這里,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一旦有了整套的‘暗號’和‘密碼’,叛徒的出賣就能讓敵對勢力借助這些方式將我們一個一個地釣出來。
“你們迫切地想向別人炫耀自己塔羅會成員的身份?”
“……”奧黛麗短暫無法反駁,只能囁嚅著說道,“可是……”
“你擔憂的情況也有道理,但這可以靠每周固定的交流、提前設計的臨時手勢、向‘愚者’先生祈求等辦法來規避。”“倒吊人”阿爾杰考慮到對方即將提供自己大量的金鎊,語氣逐漸和煦。
“正義”奧黛麗有所明悟地反問道: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在周一的塔羅聚會上,提前了解到與某位成員碰面甚至發生沖突的可能,于是設計一套臨時的手勢以表明彼此的身份,等事情過去,立刻將那套手勢廢除,唔,如果遇到突發情況,來不及溝通,又有些懷疑,可以找機會向‘愚者’先生祈求,確認是否有別的成員參與?”
“大致是這樣。”阿爾杰無聲吐了口氣。
這個時候,“太陽”戴里克也恍然道:
“抱歉,我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愚者’先生從來沒提過在感謝祂時用什么手勢,就是擔心我們暴露。”
他當即又望向青銅長桌最上首:
“您的意愿就是我們的道路。”
我剛想好一個特別的手勢……克萊恩輕笑一聲道:
“不錯。”
他的視線移向別的成員,平和沒有波瀾地說道:
“今天的聚會就到這里。”
“遵從您的意愿!”“月亮”之外的所有成員同時起身。
埃姆林愣了一秒才慌忙站起,學著其他成員行禮。
他眼前當即浮現出深紅色的光芒,身體有輕微的下墜感。
緊接著,他的視線恢復正常,看見了房間內大大小小的人偶。
呼……直到這個時候,埃姆林.懷特才冷靜下來,回味起自己參加的第一次塔羅聚會:
“除了‘愚者’先生,其他成員的實力不會太強,難道都是像我一樣,基于種種理由被挑中?我背后有始祖,他們背后又有誰?
“真可笑,我最開始竟然以為‘太陽’是半神級的強者,剛擺脫一位天使的追殺,誰知道,他才序列8,正謀求晉升序列7!
“一個不懂禮貌的小孩,肯定還沒有成年!不過,他提到的白銀城和一直循環的經歷都很古怪,我得找機會詢問尼拜斯大人,不,先詢問卡西米,以及我的父親母親,看他們是否知道白銀城,哼,白銀城的歷史文獻竟然敢篡改我們血族的事跡!
“‘正義’小姐是貝克蘭德人,很有錢很有錢,是哪位大銀行家的女兒,或者大貴族的子嗣?也許她本身就是銀行家、爵位貴族……
“‘魔術師’小姐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一定是仰慕高貴的血族,她說的話不多,沒怎么透露自身的信息,嗯,是個安靜的女孩。
“‘倒吊人’先生是位成熟的紳士,懂得很多,品格很高尚,愿意為新成員解答問題,并提供相應的幫助和信息,看得出來,他很受歡迎,‘太陽’和‘世界’都愿意請教他或找他幫忙。
“‘世界’是個不太讓人喜歡的家伙,說話的時候就像嗓子里有口痰始終吐不出來,這樣的人,我都不屑于喝他的血液,有股骯臟的味道……他很孤僻,很擅于隱藏自身的情緒,并且輕松就能拿出序列6的非凡者特性,并承諾兩個月內提供一位‘心理醫生’的非凡特性……很厲害!”
種種細節閃過,埃姆林發現塔羅會簡單又不簡單,而“愚者”先生并沒有過多地插手聚會的進展。
“祂似乎只對所謂的羅塞爾日記感興趣……但祂愿意為成員們提供神跡般的便利。”想到這里,埃姆林不自覺有些驕傲于“月亮”這個身份。
環視房間內的人偶一圈,他回憶起了自己的問題:
“4000到5000鎊的‘遺物’,短時間內成為男爵的希望,真是讓我為難啊……”
這個瞬間,埃姆林雖然還沒有做出最后的決定,但卻感覺房間變得更加陰沉,感覺自己已背負起沉重的債務。
灰霧之上,古老宮殿內。
克萊恩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分別按住一側太陽穴,輕輕揉了兩下。
寂靜無聲的環境里,他很快就坐直身體,讓一枚小型徽章從雜物堆中飛出,落到面前的青銅長桌上。
那枚徽章只得眼珠大小,表面是象征“命運”與“隱匿”的符號,正是克萊恩當初從蘭爾烏斯身上搜出的遺物,
它的背后繪刻著“持有此物,即可加入”的古赫密斯銘文,并提供了相應的聚會信息:
“1350年1月4日,傍晚8點,巴布爾河谷。”
克萊恩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明晚是否要拿著這枚徽章去巴布爾河谷碰運氣。
坦白地講,他的內心是傾向于不去的,哪怕已經晉升“無面人”,能做相當完美的偽裝,他也不太想冒險,因為他對那個聚會沒有任何了解。
魔術師不做無準備的表演……克萊恩低語一句,掏出枚金幣,夾于兩指之間。
他用另外一只手拿起那枚徽章,低聲自語道:
“參加巴布爾河谷內的聚會有風險。”
連續幾遍后,他錚的一聲彈出了金幣。
金幣翻滾下落,豎直地立在了他的掌心。
這表明占卜失敗。
“果然……”克萊恩對此并不意外。
這不是前置信息不足的問題,而是根本就沒有。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只有金幣在指縫間翻來滾去。
最終,克萊恩戰勝了好奇心和冒險精神,決定不去。
“但這不表明我不能摻合這件事情,明晚8點,嗯……”他勾勒嘴角,微微一笑,返回了現實世界。
1月4日,上午10點35分。
克萊恩站在桃花心木制成的桌子前,拿起了一疊鈔票。
這疊鈔票有5張10鎊面額的,有10張5鎊面額的,總計100鎊,正是“倒吊人”剛剛通過獻祭方式支付的報酬。
這15張金鎊讓克萊恩的錢夾豐滿了不少,他終于能安心地去購買船票了。
放好錢夾,他又拿起桌上那個薄薄的人皮手套,將它戴到了左手。
為此,克萊恩還專門準備了單獨的右側黑手套。
緊接著,他將棕色的“生物毒素瓶”放入鐵盒,以靈性之墻封鎖,塞進了衣物內側口袋里。
至于“太陽胸針”,只要佩戴,只要隨身攜帶,都會制造出炎熱夏季般的感受,克萊恩不得不將它放入鐵制卷煙盒,藏到了皮箱的底層。
“9枚凈化子彈,15枚獵魔子彈,3枚驅邪子彈……”克萊恩拿出左輪手槍和放子彈的盒子,邊默數邊裝填。
他合攏轉輪,將手槍放入了腋下槍袋,然后穿上黑色呢制大衣,戴好半高絲綢帽子,提起手杖和皮箱,走出了旅館房間門。
除了“全黑之眼”等無法使用的物品還在灰霧之上,他做到了全副武裝。
乘坐馬車,克萊恩抵達了位于白玫瑰區的“普利茲港票務公司”。
這個公司位于一座頗為陳舊的三層小樓內,門口掛著貼有通告的木牌。
克萊恩走了過去,駐足于那里,隨意瞄了一眼:
“注意事項:
“1.遵守秩序,嚴格排隊;
“2.不得隨地大小便,不得隨地吐痰;
“3.有爭執請找大廳的守衛;
“4.不能在任何一個房間內開狼魚罐頭!”
狼魚罐頭?這是什么?克萊恩挑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