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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先帝的最后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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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一走,陌孤寒便立即不放心地進來:“太皇太后她沒有難為你吧?”

  懷恩有眼力地退下去:“藥涼了,我去給娘娘將藥重新(熱rè)一下。”

  月華心里過意不去:“這些事(情qíng)交給下人來做就好,你歇息一會兒。”

  懷恩沖著她俏皮地吐吐舌頭,然后悄悄地沖著陌孤寒努努嘴,靜悄地退下去。

  別的妃子恨不能近水樓臺先得月,趁機接近陌孤寒一點,唯獨懷恩,見了他能躲則躲,好像老鼠見了貓一般。

  月華沖著陌孤寒搖搖頭:“沒有,不過是過來探探口風,試探虛實而已。”

  陌孤寒冷哼一聲,坐在(床床)邊:“按照朕的意思,直接將常至義拿下就算了,否則養虎為患,朕始終覺得戰戰兢兢,唯恐他們不肯放過你。”

  月華大病初愈,又是傷了元氣,直接脫下一層皮,臉色仍舊不好看。

  她對著陌孤寒寬慰地笑笑:“這些時(日rì)你把心思全都放在我這里,無暇理政,而常家肯定已經做好了兩全的準備。常至義私自養兵,背后有喋血堂及無數死士,勢力莫測高深。更何況你為了救我,將三千諸葛弓弩拱手相讓,敵暗我明,我們拿什么硬碰硬?

  若是貿然發難,定然引起朝堂動((蕩蕩)蕩)。若是能夠一擊斃命,除掉他也就罷了,若是不能,打草驚蛇,豈不危險?我們已經忍了這么久,為什么要前功盡棄?”

  陌孤寒站起(身shēn)來,憂心忡忡:“最近朝堂之上,的確暗潮涌動,再加上西涼人虎視眈眈,朕舉棋不定,委實為難,否則斷然不會讓你受這樣委屈。”

  “妾(身shēn)有什么好委屈的?倒是皇上統籌大局,需要四處周全,殫精竭慮,委實辛苦。”

  陌孤寒默然片刻,濃眉緊蹙,明顯是心有郁結。

  月華抬起手,慢慢地舒展他緊蹙的眉眼:“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

  “沒有,別胡思亂想。”

  月華莞爾一笑:“皇上的心思雖然沒有寫在臉上,但是卻在月華的心里。”

  陌孤寒沉吟片刻,抬起眼:“你素來聰慧,有些事朕原本不想煩你,但是又忍不住想跟你說說,討要一個主意。”

  “什么事,皇上但說無妨。”

  “是朝堂之上的事(情qíng)。”

  月華一怔:“這朝政妾(身shēn)可不太懂,也只能聽皇上說說,解解郁悶。”

  陌孤寒上前捉了她的手:“朕知道你在顧慮什么?月華,你我夫妻本是一體,國事家事天下事,都是一同擔當。以前是朕對你頗有猜疑,不夠信任。可是如今,我們一同患難,同甘共苦,還有什么好隱瞞的?你也不必忌諱。”

  恩(愛ài)不相疑,這是月華以前夢寐以求的事(情qíng),可望而不可及。如今,從陌孤寒的口中說出來,月華知道,自己與陌孤寒之間,將再也不會有隔閡,從此以后,才是真正的夫妻同心。

  一抹清淺而柔和的笑,在月華的唇畔緩緩綻放,愈來愈艷麗。就像是池塘里的睡蓮,在如水月色里次第綻放,暗香氤氳,鋪展開整個池塘。

  “皇上若是信得過妾(身shēn),妾(身shēn)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陌孤寒望著月華,有那么一瞬間的癡迷。他第一次見到月華這樣的笑,發自內心,直達眼底,緩緩((蕩蕩)蕩)漾,和暖生香。那一刻,他心里的煩惱也像是被濾去了浮躁,頭腦清明了許多。

  他一臉凝重地對月華道:“太皇太后如今為了保全常家,怕是有意想要我皇兄浩王爺取而代之。”

  月華一愣,怪不得陌孤寒看起來臉色這樣沉重,憂心忡忡,這的確不是個好兆頭。

  去歲為了平定西涼戰亂,陌孤寒不得不重用常至義,那時候太皇太后便做主賜婚,將常至義府上的一個嫡女,指給了浩王爺做正妃。難道那時候,太皇太后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提前將這枚棋子下到了浩王府?

  若是陌孤寒有意鏟除常家,常家岌岌可危的時候,這的確是絕無僅有的保全常家的好辦法。

  常家不能忤逆圣旨,更不能造反,那樣師出無名,而且勢必會留下千古罵名。

  但是常家軍權在握,若是太皇太后能尋陌孤寒的短處,再聯合朝堂之上的常家一黨集體彈劾,擁立其他王爺為新帝,取而代之,則名正言順,可以與陌孤寒背水一戰。

  只要大功告成,浩王在朝中無權無勢,無法與太皇太后抗衡,必是新的傀儡帝王,常至義的女兒冊封為后,又可保常家數十年榮華!

  太皇太后好長遠的算計!沒到今天這一天,迫在眉睫之時,竟然誰都沒有覺察,這步暗棋的存在。

  “皇上是如何得知的?相信此事應當是浩王妃暗中吹了枕頭風,神不知鬼不覺,斷然不應當走漏出風聲來。”

  陌孤寒眉頭微微一蹙:“前兩(日rì)褚慕白偶遇了辰王,辰王旁敲側擊地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向他提起當初竇太后在漢景帝(身shēn)后意圖擁立梁王繼位一事,褚慕白覺得辰王意有所指,進宮的時候向朕提及,朕方才警覺起來。

  那浩王因為心有所圖,所以最近與朕的幾位皇兄聯系得密切了一點,大概是想借助他們的勢力,得到他們擁戴。雖然沒有明言,但是辰王的眼光何其毒辣,怎會覺察不出?”

  辰王乃是人中龍鳳,帝王之才,雖然如今居廟堂之遠,但是卻一直憂心天下。他既然借古喻今警醒褚慕白,那么此事便是十有八、九。

  暫且拋卻浩王的野心不談,若是諸位王爺受了蠱惑,背后隱藏的勢力與太皇太后聯合起來,那也絕對不容小覷,陌孤寒未必就是對手。

  所以陌孤寒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令月華心中警鈴大作,暗自盤算起如今的(情qíng)勢來。

  陌孤寒見她一樣也是愁眉緊鎖,如籠煙芍藥,心中有些心疼:“你(身shēn)子尚虛弱,也不用過于焦慮,朕與邵相慕白幾人都已經商議過了,多少也有計較,已經命人密切關注他們的行蹤,若有風吹草動,定然當先遏制。”

  月華暗自咬咬下唇,抬臉看著陌孤寒,正色道:“皇上,請恕月華斗膽,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陌孤寒笑笑:“有話盡管說就是,有什么不能問的。”

  月華斟酌片刻,方才開口直言:“辰王大才,并不遜色與邵相,他既然是有意提醒皇上,忠心可鑒。明辨是非。而你一直對辰王贊譽有加,可是皇上為何不肯重用辰王?”

  “不是朕不用,而是辰王不服,不愿意為朕所用。”

  月華訝然。

  “他一直認為,這長安的天下應該是他的,朕與太皇太后奪了他的江山。”

  陌孤寒對于月華直言不諱,也勾起了月華曾經的疑惑。那次在茶社偶遇辰王,辰王也曾這般言之鑿鑿。

  月華也不明白,先帝諸多皇子全都出類拔萃,俱是工于心計,老謀深算的,(身shēn)世背景也厲害,母妃各有依仗。為何到了最后,登基即位的會是陌孤寒。

  當初太后在后宮里默默無聞,又沒有什么倚靠。陌孤寒那時年幼,混沌初開,是最沒有希望的一個人,最后卻一鳴驚人,在太皇太后的扶持之下,扶搖直上,當了皇帝。

  “月華知道,辰王對皇上多有誤會,其實妾(身shēn)也疑惑,當初先帝為何會將帝位傳給皇上你?”

  陌孤寒臉色一僵,隱約好像內心在極激烈地掙扎:“這件事(情qíng),是一個秘密,普天之下,就只有朕一個人知道,就連母后和子卿他們都不知(情qíng)。”

  月華驚愕抬頭:“妾(身shēn)多嘴了。”

  陌孤寒搖搖頭,坐下來攬住月華的腰,低聲道:“當初是父皇秘密授意,讓我去接近太皇太后的。”

  月華眨眨眼睛,疑惑不解。

  陌孤寒自顧道:“有些事(情qíng)也是朕后來秘密調查,方才知道,說來便話長了。當今太皇太后并非父皇生母,此事你可知道?”

  月華點點頭:“知道。”

  “那你可知道父皇生母如今在哪里?”

  月華搖搖頭,只是聽說先帝生母位份不高,所以先帝出生以后,就被太皇太后養在名下,他生母就銷聲匿跡了。

  陌孤寒神色一凜,凝重道:“父皇生母是被太皇太后害死的。”

  “啊?”月華忍不住瞠目。

  “太皇太后擔心父皇稱帝以后,自己無法掌控,會立其生母為太皇太后,或者太妃,威脅自己的地位,所以就將她活活((逼逼)逼)死了。”

  月華上次去乾西四所時,見過那里關押的一眾妃嬪以及當初僥幸生存下來的端木皇后,知道太皇太后當年犯下的罪過不少,但是沒想到,如此視人命為草芥,先帝生母竟然也難逃她的毒手。

  “那先帝知道此事嗎?”

  陌孤寒點點頭:“先帝知道此事的時候,太皇太后在朝堂之上的勢力已經不容小覷,悍然不可動搖。父皇一心想為自己的母親報仇,但是有心無力。他很擔心,將來常家的勢力一再擴大,自己無法掌控,遺禍子孫。所以,他選了朕做他的最后一步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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