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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熱血祭楓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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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晾望著月華咬牙一字一句道:“常至義!”

  “什么?!”月華瞬間猶如遭到巨雷轟頂,整個人都麻木了,(情qíng)不自(禁jìn)地驚呼出聲:“怎么可能?”

  馮晾苦笑一聲:“沒錯,就是常至義,娘娘的親舅父,當初褚將軍一手提拔起來的常大人!”

  常至義?常至義!

  全都是他在背后搗鬼!殺害了那么多無辜的人,殺害魯伯!勾結喋血堂!

  怎么可能呢?

  月華震驚過后,努力穩定心神,仍舊心存僥幸:“他,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馮晾冷笑一聲:“自然是殺人滅口。”

  “為什么?”

  “因為當年蒼耳山一戰,褚將軍與六千精兵將士戰亡,長安三個城池拱手相讓,這都是常至義勾結西涼人,達成他自己險惡用心的一個交易。他非但配合西涼人將褚將軍引到西涼人的包圍圈里,還在褚將軍的飯食里提前下了毒,致使褚將軍在西涼人圍困的時候,中毒(身shēn)亡。”

  月華一連踉蹌數步,幾乎站立不穩,手扶著一旁桌子方才穩住(身shēn)形。馮晾慌忙上前扶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手忙腳亂地倒一杯茶給她慢慢喝下兩口,月華方才長舒一口氣,緩緩有了生機。

  原本以為父親是命喪西涼人之手,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最親的人背后捅了刀子!

  自己叫了殺父仇人十幾年的舅父!

  月華強忍著痛哭出聲的沖動,幾乎目眥(欲yù)裂,剛剛養成的寸許長的指甲齊根斷裂,將手心里掐出血來。

  “娘娘,娘娘。”馮晾見她這樣激動,焦灼地勸慰:“你千萬不要太激動,緩緩氣。”

  一句話落,月華滿眶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落下來,咬牙強忍哽咽:“為什么?我父親對他不薄,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簡直喪盡天良!”

  “還能因為什么?娘娘,我長安只要有褚將軍在,長安的軍權就不會落到常家人手里,常至義永遠也不可能爬到現在的位置,把持朝政,為所(欲yù)為。他們常家人,為了權勢,什么事(情qíng)做不出?滿長安民怨沸騰,誰人不知?”

  “常家?”月華心里一聲苦笑,曾經,常家也是她心里引以為傲的靠山,她也曾經在太皇太后親口承認,自己也是常家人,如今,一個晴天霹靂,無異于是在告訴她,她不是,她的父親褚陵川非但不會同常家人同流合污,更是常家人一統朝權的絆腳石,最終被自己敬重的長輩,自己最為信任的親人,設計毒害而亡。

  她寧愿自己父親是血戰沙場,光榮地死在西涼人的手里,也不愿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可是,這才是真相,雖然殘酷,但卻是仇叔叔和魯伯拼死捍衛的真相。

  “后來如何了,仇叔叔他......?”

  月華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問,害怕聽到一個會令自己再次傷心(欲yù)絕的結果。

  馮晾面色一黯,沉聲道:“仇正乾怒斥他常至義的累累罪行,破口大罵,并且揭發了常至義這些年里,授意底下將領,一直暗中勾結西涼人,致使邊關戰事不斷,常家也為此得以將長安兵權緊握在手里,并且貪墨了軍費不計其數,而,犧牲了那么多的將士(性性)命。

  常至義惱羞成怒,他指使手下的人,圍攻仇正乾,痛下殺手。

  仇正乾知道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肯定難逃一死,在搏斗中,用手中金刀,在褚將軍的陵墓之上刻滿了常至義的名字,留作線索,而自己(身shēn)中十余刀,(身shēn)上的(熱rè)血全都灑在墓石之上,慘不忍睹。”

  難怪,父親的陵墓無端被毀,而重新修繕的時候,墓石會少了許多,原來,是仇叔叔在墓石上刻下了常至義的名字,希望能夠警示自己。只可惜,全部被常至義毀尸滅跡。

  “那,那仇叔叔的尸體呢?”

  馮晾早已老淚縱橫,語帶哽咽地搖搖頭:“幸好,常至義當時在專心對付仇正乾,以為魯三已經(身shēn)亡,所以魯三才能夠有幸趁亂逃離了楓林,逃出京城。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qíng),他就全然不知了。”

  月華實在忍不住掩面而泣,只是害怕被人聽到,所以不得不強壓住聲音,低聲嗚咽。

  馮晾沉默片刻,方才繼續說道:“老兒所知道的事(情qíng),也就只有這么多了。魯三他托老兒跟娘娘說一聲,他對不起娘娘,識人不清,助紂為虐,害死了仇正乾,死有余辜。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有朝一(日rì),褚將軍的血仇得報,用常至義的血祭奠那些死去的將士。

  我們都是從戰場上,跟兄弟們出生入死僥幸活下來的,那些兄弟們斷然不應該就這樣被自己人出賣,冤死在蒼耳山的雪海里。所以,我們都愿意拼了自己的(性性)命,揭發他常至義,報仇雪恨!”

  月華心里悲憤難當,顫抖著聲音,沖著馮晾點點頭:“謝謝馮伯,如果不是你,可能我父親的大仇就果真石沉大海了。我一定陳稟皇上,誅殺常至義,為我父親還有冤死的將士們鳴冤昭雪!”

  馮晾搖搖頭:“娘娘說這話見外,老兒今(日rì)完成了魯三所托,又親手送魯三上路,也算是心愿圓滿了。如今唯一的念想,便是能夠活著見到常至義被抄斬的那一天。娘娘若是有用得著老兒的地方,就盡管吩咐。老兒這把老骨頭就算肝腦涂地,也在所不辭。”

  他沖著月華拱拱手,語帶鏗鏘,豪氣千云,月華仍舊淚落如雨,難以自抑。

  他打開門,靜悄地退了出去。

  他的馬車就在楓林外,出了楓林,坐上馬車,一揚手中的鞭子,馬車便轆轆而去。

  今夜的月亮(挺tǐng)大,不過卻并不亮堂,像是蒙了一層昏暗的輕紗,呈現詭異的朦朧的黃。他們都叫這種月亮毛月亮,(日rì)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明(日rì)怕是要起大風了。

  這種月亮總是令人不由自主地有一種不適的感覺,傳說,有毛月亮出現的夜晚,(陰陰)氣就特別重。

  馮晾一直做棺木生意,膽子較大,也仍舊忍不住將脖子縮了縮,加快了速度。

  城門口兩盞橘黃的氣死風燈遙遙在望,再晚一點,怕是城門就要關了。自家婆娘雖然膽子大,但是自己徹夜不歸,她會擔心地睡不好覺。

  前面冷不丁地站了一個人,一(身shēn)黑衣,帶著斗篷,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若非是馮晾手疾眼快,又是趕車的好把式,這馬車怕是就徑直撞上去了。

  他一拽馬韁,馬車還未停穩,馮晾就敏銳地覺察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氣。雖然,他并不是武林中的高手,但是,他是從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他聞多了腥臭的血腥味道,對于殺人如麻的人,就有一種敏銳的直覺。

  此人雙手沾染的血腥很多。

  馮晾握著馬鞭的手一緊:“兄弟,借個光。”

  那人轉過(身shēn)來,然后緩緩摘下了頭上的斗篷:“馮掌柜,這是去了哪里?”

  馮晾借著朦朧的夜色,已經看清楚了來人是誰,不由驚呼出聲:“常至義!”

  常至義慢慢抬起臉來:“馮掌柜果真是識得我的。”

  馮晾開始壓抑不住地驚慌,牙關開始打顫,不知道是恨還是害怕。

  “常......常大人名滿長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常至義(陰陰)冷一笑:“馮掌柜好像很怕我?”

  馮晾牽強一笑:“常大人哪里話?老兒只是敬畏常大人而已。”

  “是嗎?”常至義微微翹起唇角,話音卻越來越(陰陰)森,帶著死亡的灰色氣息:“馮掌柜這是哪里發財去了?”

  馮晾極為小心道:“小本生意,發什么財?不過是送了一趟壽材而已。”

  常至義已經向著他慢慢走過來,(身shēn)上凌厲的氣勢更盛:“如何耽擱了這么久的時間?”

  “主家不懂入殮下葬的規矩,所以老兒就留下來多了幾句嘴。”

  “那魯坤已經下葬了?”

  “已經下葬了。”

  馮晾極是緊張,所以常至義問起就脫口而出,不敢有絲毫的猶豫,唯恐他生疑。話一出口,自己就知道中了他的圈(套tào),但是已經悔之晚矣。

  常至義一聲夜梟一般的冷笑:“你果真識得魯坤!”

  “老兒見他們的靈牌之上有刻,自然知道。”

  一柄長劍神出鬼沒,已經抵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說,你和皇后說了什么?”

  馮晾后悔不迭,又唯恐暴露了月華,給她招惹殺人之禍,連連搖頭:“我不知道你說的話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什么皇后娘娘。”

  “哼!”常至義一聲冷哼:“你和褚月華在竹屋里呆了那么長時間,究竟跟她說了什么?你若是老實交代,今(日rì)饒你不死。”

  馮晾很想,轉過(身shēn)去,指著常至義的鼻子,將他罵個狗血淋頭,酣暢淋漓地把他賣國求榮,害死無數將士的罪行揭發出來,然后跟他拼了。死算什么?自己這條(性性)命,原本就是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又多活了許多年,已經值了。

  但是他不能,若是如此,皇后肯定也難以幸免于難。他常至義賊膽包天,又心狠手辣,就算是皇后,他也敢殺人滅口。

  他勉強擠出諂媚的笑,裝作極為驚駭:“那位夫人說我今(日rì)辛苦,所以賞了我銀子,并且向我打聽,有沒有相熟的,懂得超度的高人,想要做一場法事。”

  常至義將信將疑:“當真?”

  “不敢欺瞞大人。”

  常至義手下挽起一個劍花,收了手中長劍,冷冷地一揮手:“走吧!”

  “謝常大人。”

  馮晾暗道僥幸,轉(身shēn)(欲yù)走,常至義手中長劍已經脫手而出,自他后心直接沒入。

  他慢慢地倒下去,濺起一蓬塵土。

  常至義彎下腰,在他腰間摸索片刻,也只摸出二兩碎銀,絕對不夠一副上好棺木的價格,更遑論說賞錢。

  “果真是在撒謊!”常至義冷哼一聲:“寧肯錯殺一萬,絕不放過一個活口!來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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