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孤寒與太后徑直繞過跪在地上的宮人,向著梅園里走過去。雅嬪一步上前,被月華伸臂攔住了:“這里風寒,大家都去暖閣里候著吧,別著了涼。”
她一提醒,眾人全都醒悟過來,明白月華的顧慮。看這宮人驚慌失措的神情,也不知道君淑媛在梅園之中究竟做出怎樣不軌之事。若是不堪入目,大家蜂擁著跟進去,豈不讓皇上沒有臉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依照月華所言,默不作聲地結伴去暖閣了,雅嬪猶自好奇地回身張望,待走得遠了,才追上泠貴妃竊竊私語。
月華留在原地,還在愣怔自己是否需要進去的片刻功夫,就見陌孤寒從梅園里一身寒氣地出來,眸中有著駭人的騰騰殺氣,徑直從月華跟前擦著肩膀便過去了,一言未發,看也不看月華一眼。
月華心里便生了忐忑,看他臉色,也知道適才定然是生了勃勃怒氣。也不知道梅園里究竟是一副怎樣的境況?月華對于君淑媛這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心有好感,自心底里不愿意她會發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林子里有人驚慌失措地討饒,隱隱約約帶著哭腔,月華聽得出來,那就是君淑媛的聲音,細細柔柔,好像是剛剛吐出的絲。
“太后,冤枉,妾身冤枉!”
月華有些踟躕,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進去看個究竟。有心進去求情,又擔心君淑媛臉面上難堪。還在猶豫的時候,太后已經怒氣沖沖地從梅園中出來,看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的宮人,揮揮手,吩咐候在這里的太監:“這丫頭驚了圣駕,打發了吧。”
“太后饒命,太后饒命,不關奴婢的事情,奴婢也是不敢不從啊。”
那宮人凄厲地哀求,被太監掏出帕子,一把掩了口鼻,不由分說地拖下去,只能“嗚嗚”地拼命掙扎,卻叫喊不出來。
月華便心里一沉,知道定然是出了大事情,否則太后不會這樣決絕地立即處置了君淑媛跟前的這個宮人。
“她們幾個人呢?”
太后扭臉問佇立在一旁的月華。
“這里風大,妾身請她們先行去了暖閣候著。”
太后點點頭,許是對月華的做法比較滿意,挑剔不出什么:“哀家和皇上都累了,你們自己隨意吧。”
言罷便攙了宮人的手,徑直回了瑞安宮。
月華站在梅園跟前,佇立半晌,直到感覺身子發涼,方才無奈地嘆息一聲,去了暖閣。
鶴妃一見她,便立即圍攏上來,向著她身后張望一眼,然后急切地問:“娘娘自己過來的么?太后和皇上呢?君淑媛呢?”
泠貴妃和雅嬪也立即停止了談笑,扭過頭來看她。
月華只覺得心慌意亂,猶如塞了一團亂麻,勉強一笑:“太后和皇上都說有些累,便先行回去了,讓我們自己隨意便好。”
“掃興!”泠貴妃當先嘟噥了一聲:“好生生的一頓酒席被攪合了。”
“吆,泠貴妃果真心大,這時候還惦記著吃酒作樂呢?”鶴妃半是譏諷半是玩笑道。
太后和皇上不在跟前,幾人說話便沒有了約束,肆無忌憚:“鶴妃妹妹什么時候成了悲天憫人的活菩薩了?哎呀,本宮忘記了,這君淑媛可是鶴妃妹妹的遠房表妹,也是鶴妃娘娘親自打扮了,送到皇上身邊的。這若是君淑媛果真犯下什么難以啟齒的錯事,不知道,在皇上的心里,會不會一起誤解鶴妃娘娘呢?”
泠貴妃說話夾槍帶棒,令鶴妃頓時失了顏面。
她還沒有來得及辯駁,雅嬪低低地嗤笑一聲:“貴妃姐姐記性怕是真的不好,難道您忘記了,君淑媛早就被鶴妃娘娘趕出悠然殿了么?若非當初鶴妃娘娘從中作梗,君淑媛如今那位份怕是都在嬪妾之上了。哪里還談得上什么交情?縱然君淑媛做出什么有傷風化的事情來,也不礙鶴妃娘娘的事兒。”
鶴妃氣得面紅耳赤,自己位份比泠貴妃低,發作不得,但是雅嬪卻是在自己之下,竟然也狗仗人勢,對自己這樣冷嘲熱諷,她便容忍不得,氣得渾身發抖,左右掃望一眼,手邊就有適才宮人奉上來的茶水,她一把抄進手里,便向著雅嬪身上擲了過去!
“混賬!”
雅嬪見她神情,咬牙切齒,恨不能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便早有防備,輕巧一躲,閃身退避開。那茶盞貼著她耳邊飛過去,砸在身后墻壁之上,摔落下來,茶水四濺,四分五裂。
有兩滴茶水濺落在泠貴妃身上,她便正好借機發威,發作起來,一指鶴妃:“你這是跟誰甩臉子呢?”
“夠了!”月華一聲冷喝:“都給本宮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