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待陌孤寒走了以后,便忙顛顛地進了月華寢殿,佯作隨意在帳內掃望一眼,有些狐疑,試探著問月華:“皇后娘娘,需不需要老奴到敬事房內存檔?”
月華臉上剛褪下去的紅暈又升騰起來,低聲道:“皇上不過是在此歇歇腳而已。”
秦嬤嬤急得一拍大腿,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哎呀,我的好娘娘,昨夜里皇上召見您,您說是給皇上研墨添燭,陪皇上批改了一夜奏章。今日,該不會又跟皇上蓋著被子聊了半晌天兒吧?”
月華眨眨眼睛,搖搖頭:“昨夜都累了一夜,誰還有精神聊天?自然是安生歇息。”
秦嬤嬤盯著月華看,有些狐疑,湊到近前,壓低聲音問:“娘娘大婚以前,老奴交給您的那個春宮匣子,您該不會沒看吧?”
月華赤紅著臉,輕聲“呸”了一聲:“怎的說起這些羞人的事情來了?”
秦嬤嬤急得幾乎捶胸頓足,有些對牛彈琴的無力感:“娘娘,您跟皇上大婚這都多少時日了?怎的臉皮恁薄?宮中爭寵不比這城墻之外的夫妻相處之道,可以耐心地小火慢燉,循序漸進,培養起感情再水到渠成。
在宮里,你爭我奪,見皇上一面都爭得頭破血流。這身子便是博取皇上歡心最有效的法子。您要知道只要一日不行房,皇上和您始終便是隔著那層距離的。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便是這樣的道理,只有真正的魚水交融,才能讓皇上時刻惦記著您的滋味,念念不忘。”秦嬤嬤指手畫腳地嘀咕,月華越聽心里越膈應,因為忌憚了她是太皇太后的人,一時半刻動不得,所以月華處處忍讓,給她留了三分情面。如今卻是變本加厲。這話若是從魏嬤嬤嘴里說出來也就罷了,月華知道魏嬤嬤那是滿心滿懷地為了自己好,偏生秦嬤嬤不是,那是聽了太皇太后的吩咐!她的私心太重。
就比如今日陌孤寒起身去瑞安宮之前,洗漱的時候,秦嬤嬤就特意尋個借口將香沉打發了,差遣了那個喬祝過來服侍。
喬祝嬌聲嗲語的不說,那水盆還不似其他宮人那般,畢恭畢敬地雙手捧著,反而是擱置在腰間,陌孤寒伸手去凈手的時候,喬祝高聳的胸脯就挺在水盆上面,濺起的水將她胸前的衣服洇濕了一片。
月華能夠看得出來,當時陌孤寒的臉色是不好看的,大抵是覺得她管教不嚴,縱容屬下放肆。月華趕緊上前不動聲色地浸濕了帕子,遞給陌孤寒,伺候他洗漱,遮住了喬祝的風流眉眼。
喬祝原本在鶴妃那里當差,就是吃了這樣的虧,如何還是冥頑不靈?她怎么就不看看陌孤寒是怎樣的脾性?他若是這種貪戀美色的人,后宮早就姹紫嫣紅開遍,比那春季里的御花園還要繁華。
月華想著,如今陌孤寒開始往清秋宮里走動,這規矩是應該開始整肅,秦嬤嬤要好生敲打一番,那喬祝也該收拾收拾了。
她神色一凜,伸指輕叩著桌面,正色道:“秦嬤嬤,你好像有些逾距了!”
月華還從未這樣一本正經地跟自己說過話,秦嬤嬤一怔,仍舊嘴硬:“老奴也是一心為了娘娘好。”
月華一聲輕嗤:“你在太皇太后跟前,也是這般伺候的嗎?”
秦嬤嬤察言觀色,見月華面露不虞,不似尋常那般和氣,方才覺察不是玩笑,慌忙安安分分地跪下去,低了頭:“老奴知罪。”
月華一聲冷哼:“那秦嬤嬤就給本宮說說,你何罪之有?”
“老奴不該逾距胡說八道。”
“還有么?”
秦嬤嬤支支吾吾,心里明顯有些委屈。
月華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秦嬤嬤,你一向做事穩當,可是今天未免有些過于操之過急了吧?皇上第一天到本宮這里來,你便安排了那個喬祝到皇上跟前獻媚,耍出那些下作的手段,惹得皇上不快。本宮都不知道究竟她是皇后,還是本宮是皇后,你這分明便是不將本宮放在眼里吧?”
秦嬤嬤心中一沉,面上明顯有些心虛:“那喬祝怎么了?難不成做了什么不上臺面的事情?”
“怎么了?端盆伺候皇上洗個手,胸前的衣服都被打濕了,你說是如何伺候的?本宮不太懂這規矩,也不知秦嬤嬤背后是如何調、教的,要不我們到太皇太后跟前問問?也免得是本宮冤枉了你。”
秦嬤嬤聽月華這般詰問,渾身冷汗滾滾而下,不禁叫苦不迭,驚覺自己果真是貪圖喬祝的那一點好處,做了糊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