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在慈安宮一直跪到掌燈時分,太皇太后用過晚膳,想要早些就寢了,好似才突然想起跪在外面院子里的月華,氣也消了,揮揮手讓她退下去。
月華身子早就凍了一個透心涼,全身幾乎都是麻木的,跪在地上,費力地挪動兩步才發現,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秦嬤嬤和香沉早在慈安宮外候了半晌,三步并作兩步進來,將手爐塞進月華的懷里,用披風將她裹嚴實了,然后去攙扶她,她方才愁眉苦臉地道:“秦嬤嬤,我好像不會走路了。”
秦嬤嬤大吃一驚:“老奴給您揉揉,莫不是血脈不流通,雙腿麻了?”
月華搖搖頭:“不僅是麻了,我的腰也僵住了,壓根動不得。”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將養了這些時日,好不容易腰疾才好一些。”
“這是身子里進了寒氣了。”林嬤嬤從屋子里走出來,手里端了一碗熱燙的姜湯:“快些把姜湯喝了,去去寒氣。”
月華被攙扶著,好歹站起身來,因為雙手也止不住發顫,只能就著林嬤嬤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喝了,只覺得一股熱流順著腸胃滾落下去,身子里好歹有了熱乎氣。“好些了沒?”林嬤嬤關切地問。
月華點點頭,牙關忍不住仍舊打顫:“好多了,謝謝林嬤嬤。”
“快些回去生幾個火盆烤著。”林嬤嬤轉身吩咐身后的宮人:“去給皇后娘娘叫一頂軟轎。”
秦嬤嬤伸手去攙扶月華的手,一聲驚呼:“怎么這樣冰?抱著捧爐也不頂用呢,怕是一時半刻緩不過來,可莫作了病根。”
月華牽強一笑:“莫叫軟轎了,我便走走路,走急一些,興許能發發汗。”
林嬤嬤恍然道:“不若帶著皇后娘娘去后園的湯甕里泡泡吧,最是去寒氣,準保渾身通泰。”
秦嬤嬤也拊掌道:“怎的忘記了那個好去處,自然使得,快些去。”
月華有些莫名:“湯甕是什么去處?”
軟轎已經差人喚了過來,秦嬤嬤和香沉將月華連攙帶抱費力地扶上軟轎,這是月華一向的習慣,她不太喜歡太監貼身伺候。
“娘娘自管先上轎,老奴再跟您說。”
太監們抬起軟轎,秦嬤嬤吩咐一聲:“去蘭湯泉。”
太監們立即健步如飛,月華也明白了她們所說的去處。那是位于后園里的一處活水湯泉,四季翻滾猶如沸水,觸手熱燙,池畔種植了一些藥草和蘭花,使得整汪水都是清香的藥氣。聽說里面的湯水浸浴可舒筋活絡,祛除寒氣,強身健體。
只是那水溫較之普通湯泉更加熱燙一些,尋常人無福消受。今日她這般境況,若是能用那湯泉水浸泡半晌,定然可以遍體生汗,斷然不會殘余一絲半點的寒氣。
她仍舊有些忐忑:“聽說皇上偶爾會去那里,可莫驚了圣駕。”
秦嬤嬤胸有成竹地道:“娘娘盡管放心就是,適才候在門外,聽說皇上已經去了君婕妤那里,想必此時已經歇下了。”
月華方才放下心來。
軟轎徑直過了回清秋宮的路口而不入,秦嬤嬤吩咐香沉:“你便跑一趟路,將娘娘換洗的衣物拿些過來。”
香沉應聲便一路小跑著回了。軟轎進了藥湯泉,有小太監出來迎著,見是皇后駕到,自然格外殷勤。
月華對著秦嬤嬤搖搖頭,秦嬤嬤便立即回意,知道月華洗浴的時候向來不喜歡別人伺候,更遑論是太監。于是打發了幾個小太監,命他們到院子外守著,不得入內半步。
“那老奴便守在這門口,幫娘娘把風望哨,您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喊老奴一聲。”
如此正合月華的心意,她推門進入蘭湯泉里,便覺得熱氣繚繞,藥香撲鼻,混合著蘭花的清香,渾身的毛孔全都打開來,已經生了愜意。
湯泉里頂端挑了琉璃燈,四周則紅燭高燒,帳幔蕩漾,隔絕了外間滲進來的涼風。因為熱氣氤氳,則朦朦朧朧看不清虛實,羅紗帳幔與燭影交相,長長短短,虛無飄渺,水汽繚繞,好似人間仙境。
月華先湊到湯泉跟前,伸手進藥泉中小心試探,因為雙手冰寒,更覺熱燙難忍。卻又禁不住誘惑,緩解羅帶,褪下青羅衫,卸去簪環,滑下一頭如瀑青絲,脫去繡鞋羅襪,露出一雙青霜白玉樣的尖尖春筍,小心試探了溫燙。早就凍麻的足心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