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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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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塵侍立在身后,手里舉著一把油紙傘,整個身子已經透濕。寒風斜雨,傘下的陌孤寒也難以逃避這冰雨的洗禮,濡濕的衣袖貼在胳膊上,一片沁骨的涼。

  “皇上,保重龍體。”步塵不敢催促,只能低聲提醒:“這樣的寒雨最是傷身。”

  陌孤寒袖中的手緊緊地蜷縮起來,望著那抹執拗而又羸弱不堪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聽說,她受了牽累,千夫所指;他聽說,常凌煙與常樂侯夫人落井下石,使得她的日子很不好過;他聽說,她如今步履維艱,近乎走投無路。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給她帶來了這么多的災難。

  他一直想當然地認為,當初褚月華頭簪了太皇太后最愛的紫龍臥雪,從常家的女兒里脫穎而出,那分明是存了攀龍附鳳的心思,為了進宮不擇手段。

  可是那日,月華不為權貴折腰諂媚的錚錚傲骨,又令他刮目相看。

  若非今日,城門偶遇,見她失魂落魄,一路尋來,目睹這場變故,聽她聲聲泣血的含淚控訴,陌孤寒永遠都不會認為,褚月華只是一個需要人疼惜的孤女。

  “步塵,朕只想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是誰做的?楚將軍是我長安的功臣良將,一生戎馬,立下汗馬功勞無數,這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么?”

  步塵恭聲道:“微臣定會調查個水落石出,還褚將軍一個交代。”

  陌孤寒就不再說話,腳下卻紋絲不動,沉吟良久,方才郁郁地問:“步塵,是不是朕做的真的太過分了?”

  步塵搖搖頭:“常家狼子野心,皇上此舉也是為家國社稷,不得已而為之。”

  陌孤寒棱角分明的薄唇緊緊地抿起,帶了薄薄的怒氣:“常家人對于自己的親人尚且如此寡淡,更遑論是對朕的子民?楚將軍對常至義當年可有提拔之恩,褚月華落難,他竟然也袖手旁觀,可見品行如何。”

  步塵不接話,只擔憂地看看皇上已經被斜雨打濕的衣襟下擺,和愈加暗沉的天色:“皇上,天色已經不早了。”

  陌孤寒孤涼的目光依舊緊鎖在褚月華的身上,腳下如生了根。

  “回吧。”

  月華扶著父母的墓碑站立起來,只覺漫天的烏云搖搖欲墜,鋪天蓋地一般向著自己壓過來,她冰涼麻木的手沿著墓碑緩緩地滑下去,眼前只覺金星亂晃,身子再也無法支撐。

  暈暈沉沉間,恍惚覺得有人在向著自己靠近,那沉穩有力,而又略帶急促的腳步敲打著地面。月華迷迷蒙蒙中,只看見金絲閃耀的一雙厚底朝靴,和被雨水打濕的一角紫袍,銀線繡著八寶立水圖。

  那人彎下腰,將癱軟無力的月華抱起來,摟在懷里,略一踟躕,便昂首闊步地走。月華渾身冰冷,半暈半醒間,感覺到有溫熱潮濕的氣息從那人的胸前向著自己彌漫過來,一股好聞的淡雅香氣縈繞在鼻端,霸道地沖散了自己滿身雨水混合泥土的腥氣。

  她知道,那是名貴的龍涎香的氣味。

  她一點也不驚慌,渾身僵冷又筋疲力盡的她只覺得那股溫暖,隔了單薄的衣裳,一點一滴,緩緩地涌進自己的心里,將她已漸冰封的心一點點融化,成為她在這方天地間的一絲希望,和一點留戀。

  像是夢境,卻又溫暖得真實,舒暢。

  她擔心這抹暖意會遠離自己,然后重新陷入那無邊無際的冰寒中去,下意識地抓住那人胸前的衣襟,緊緊不放。

  她恍惚記得,有人替她遮了冰涼的雨,將她抱上一輛彌漫著純粹的龍涎合香的馬車,用溫軟的毯子將自己包裹起來,用略帶粗糙的指尖撥開臉上黏膩的濕發,堅實有力的臂膀緊緊擁著她,馬車顛簸中,后心處有溫熱的氣流開始在自己身上流竄,直達四肢百骸。

  月華舒服地嚶嚀一聲,徹底昏睡了過去,再無知覺。

  后來的日子里,依舊暈暈沉沉,身邊還有人低聲絮絮叨叨地說話,帶著濃濃的哭腔。頭上的帕子換了一次又一次,苦澀的湯藥灌了一碗又一碗,身上一會兒好似身處熾熱的火海,一會兒猶如跌入冰冷的深潭,忽冷忽熱,難受極了。

  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鬼門關跑了一圈,生生被拉扯了回來,渾身都是酸痛。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對上的,就是香沉哭得像兩只鈴鐺一樣紅腫的眼。

  她想說話,才發現自己嗓子沙啞,一張口就像沙磨一樣疼痛,只能放棄,費力地咧了咧嘴。

  這一咧嘴,比哭還難看,香沉卻是喜極而泣:“小姐醒了,醒了!”

  門簾晃動,魏嬤嬤和香澈急匆匆地進來,撲倒在她的跟前:“小姐,你總算是醒了!”

月華張張口,只勉強擠出一個“我”字,就忍不住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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