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旦從頭講述,其實也就沒那么復雜了。
文欣的故事起源于34年前。
那時的苗振東也并不在漢東,十幾歲的小伙子,已經跟著叔叔開始做起了拆遷工作。
這活計多少有些灰暗,尤其是改革開放還沒興起,只是出現了萌芽的年代,很多東西不規范,然后……
東北的某一小城,到處都是平房,一趟有那么七八戶。
這個地方已經規劃要拆遷,承包給了苗振東叔叔的建筑隊。
其實賠償款也算是合理的,然而正因為合理,很多人才不愿意搬遷。
自己住的很舒服,干嘛要搬家去別的地方?房子推倒了蓋大樓,之后回遷,一分錢的便宜占不到,新房裝修也是要花錢的啊。
面對不愿意搬走的釘子戶,拆遷隊出動了。
苗振東年輕的時候是個狠人,別人不敢做的他敢,而且不是莽夫,有那么點套路。
一趟房子七戶里面總有些是好搞的,威逼利誘也就搬走了。
那時候正是大冬天,外面冷的厲害。
苗振東的辦法是只要有一戶搬走,他直接把人的家拆了,暖氣管道都給卸了。
同一趟房子里的暖氣管道相通,一戶斷了其他所有人家的供暖全部中斷。
在東北,冬天如果沒有暖氣那是會凍死人的!
沒辦法,很多人也就只能搬遷。
當然也有些人會去上告。
然而這個問題很麻煩,首先拆遷是符合政策的,而搬走的人簽署了協議,那么拆遷公司就可以去把房子拆了。
至于暖氣的問題,到底是規則還是漏洞,誰也不好說。
這件事拖下來,那些堅持不搬走的人受不了,一天問題不解決就要挨一天的凍,這是很現實的。
于是更多人搬走,最后也就只剩下了幾家,其中就包括文欣這一家老小。
那一年的文欣才十歲,不過她老爹老媽已經五十了,夫妻兩個的前半生就為了要個孩子而努力著,四處看病花光了所有錢,還欠了很多外債,終于是老來得女,也是實屬不容易。
說白了,既然窮,當然是想要多弄點錢。
那時做釘子戶很不易,國家計劃經濟正是要開創局面之際,釘子戶沒有聲援,拆遷隊當然肆無忌憚。
苗振東沒少讓文欣老爹吃虧,最后老頭子竟然氣的心臟病發,一命嗚呼,她老婆覺得受了天大的冤枉,就帶著文欣跳了河。
結局是文欣活了下來,幾經周轉,幾年之后,她在漢東遇到了已經有自己拆遷隊的苗振東。
不得不說,苗振東是個有魅力的男人,長得帥,二十多歲就已經有了點身家,而且前途無量。
不過文欣當然沒有馬上被他的男人魅力吸引,她這幾年寄人籬下生活的很艱難,這一切都是拜苗振東所賜,因此她一定要報仇!
只可惜她只是弱女子,要如何報仇呢?
終于,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費盡心機接近了苗振東,成為了他的女人!
文欣剛開始是興奮的,她已經如此接近苗振東,隨時都能把他殺了!
可殺人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簡單的事情。
幾次三番文欣都下不去手,就這樣,時間一長,她竟然愛上了苗振東。
當然文欣不可能承認,她因此而變得痛苦。
拍攝婚紗照那天,她真的想要殺了苗振東,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文欣覺得那是她最后的機會。
然而當她想要拉著苗振東跳下懸崖的時候,卻看到了秦月與她的母親。
這母女只是一側頭就也看到她。
秦月媽媽并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妥,看到穿著婚紗的漂亮女人,她只是點頭微笑。
文欣看到了這對母子溫暖的笑容,一下就猶豫了。
啊……如果她和苗振東結婚,以后是否也能生出這么可愛的女孩?
只是一瞬間,文欣猶豫了。
“來,我們的準新娘看鏡頭。”
攝影師叫文欣。
文欣回轉頭,目光中滿是憂郁,一張照片就這樣拍成。
而這一猶豫,讓文欣嫁給了苗振東,再也難以殺死他,因為她已經是她的女人。
開始的幾年文欣還能控制,她甚至偷偷,為的就是不懷孕,可后來她徹底淪陷,迷茫在與苗振東的婚姻生活里,停止,生下了苗蕊。
剛剛生孩子的時候,文欣想的是要不就算了,她已經足夠了解苗振東,他不算好人,但也沒多壞。
她也可以放下仇恨這樣過一生,畢竟衣食無憂,而且她好像真的很愛這個男人。
然而事情總沒有那么順利,苗振東越來越忙,已經很少回家。
這也就算了,無意間文欣得知,苗振東在外面有女人,且不止一個!
世界一下就變了。
文欣躲在家里哭的好傷心,她沒想到自己放棄了所有選擇的男人,竟然就這樣背叛了她。
她慢慢的開始抑郁,慢慢的看什么都不順眼,她發誓要抱負苗振東,讓他……戴綠帽子!
他能出去玩女人,自己為什么不能在家里玩男人?
有了這種想法,文欣開始再次主動出擊,勾搭家中的各種男性。
那時苗振東的家業已經很大,買了地,圍墻建好了,幾座別墅也蓋了起來,然后雇傭了一些人在家中,清潔,門衛,助理,管家等。
王長遠和苗振東算是老關系,早就認識。
以前在外面給苗振東當秘書,后來苗振東換了女秘書,就讓王長遠回去做管家。
有幾個男人能夠守得住一個美女的誘惑?
就是在那一年,文欣睡了家里面差不多大大小小所有的男人,一共可能七個吧,其中就包括王長遠。
而王長遠是其中最后一個被攻陷的,他真的真的不想碰文欣,在久經抗拒后,終于無法忍耐,然后成為了文欣的裙下臣,并且一發不可收拾,深深的愛上了文欣。
這是一種崎嶇的愛,連王長遠本人都說不清楚這種感受,反正他是無法自拔了。
那一年的苗蕊還很小,三四歲的光景,剛剛開始懂事。
比較不幸吧,剛好文欣要去抱負苗振東,她不但找男人,甚至也開始虐待苗振東的女兒!
其實這個時候的文欣已經有些精神失常。
苗蕊絕對是她和苗振東的孩子,但她那時經常和其他男人上床,就錯誤的認為苗蕊不是苗振東的孩子,而是她和其他男人生的!
這種理解源于文欣對苗振東的抱負心里。
不單單她自己這樣認為,還每天把這種話告訴苗蕊,并讓她保密,如果敢不聽話就墻角罰站,還要被打手板,還要被針扎!
即使苗蕊很乖巧,文欣也會偷偷虐待她,苗蕊的童年是在這種母親帶來的恐懼中度過的,當然痛苦。
文欣何嘗不痛苦呢?
她每天都活在仇恨和自責的煎熬中。
她覺得自己跟仇人結婚生子背叛了父母。
虐待孩子和其他男人上床又愧對丈夫女兒。
然而她必須要這么做,然后必須承受所有的痛苦。
王長遠對于她來說也成為了一個特別的存在,他開始的時候想要勸阻她虐待孩子的行為,之后就成為傾聽者。
文欣把所有的秘密全都告訴了王長遠。
這讓王長遠對文欣又愛又憐憫,發誓一定要幫她走出心靈困境。
可惜他并沒有做到。
文欣是精神異常,一種病,她不肯去接受正規的治療,就算王長遠安慰她也于事無補。
而且文欣的精神病還包括了一種特殊的癖好。
每當王長遠和她獨處安慰她的時候,她先是痛哭不已,之后猛然間抱住王長遠,用激情把他吞噬,然后兩個人一起掉入墮落的深淵。
最后變得有些可笑了,想要拯救文欣的王長遠,不但不能拯救她,甚至無法拯救自己。
他陷入文欣帶給他的激情與刺激,無法自拔。
終于有一天文欣崩潰了,她的病讓她走向最后的死亡結局。
她死的那么突然,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把苗蕊帶在身邊,就在臥室里。
“我恨這個地方,它就像一個牢籠,困住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心!嘿嘿,我死,你也別想好過!”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著秒蕊,一邊拿著一把小刀在鏡子上刻字,一邊流淚。
之后她就喝下了之前準備的毒藥,害怕死不了,她還割了腕。
苗蕊驚恐的躲在她的墻角,看著這一幕,成為了她一生都無法排解的噩夢。
文欣的手腕留著血,她走到了苗蕊的身邊,抬起手摸著她的頭。
淚流的更多,臉卻是笑的。
“你長得好漂亮,和媽媽一樣漂亮。”
苗蕊那時依然很小,已經對眼前的女人產生了畏懼之心,絲毫不能理解媽媽的真正含義。
“怕我嗎?對不起......媽媽是個罪人,你會恨我嗎?”
苗蕊因為恐懼,變得多了一絲靈性,還是小女孩的她懂得該怎么去表達,為了不讓媽媽生氣,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小臉煞白。
“哎,無論怎樣,就讓我用死來賠罪吧......小蕊,媽媽要死了,你會不會住在這個房間里陪著媽媽?媽媽的魂魄一定不會走,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好不好?你也住在這里陪著我好不好?”
苗蕊依然不敢違抗媽媽的命令,再次快速點頭。
文欣笑的更燦爛了,她慢慢的也坐在墻角,把苗蕊抱在懷里,等王長遠發現她的時候,她的血已流干,身體變得僵硬!而小苗蕊已嚇得暈死過去。
這基本就是全部的事情經過,王長遠是第一知情人。
他在發現了文欣死后,就把苗蕊叫醒,詢問了整個過程。
苗蕊癡癡傻傻的模樣,但她卻記得媽媽說過的每一句話,于是就說給往長遠聽。
王長遠也是哭了一把,為自己心愛女人的死。
此后,苗蕊就成了這個房間的主人,媽媽說了,要讓她一直陪著,她不敢不遵守規則,她記憶中有痛感,只要不聽媽媽的話,她就會痛!就會被殘酷對待!
此后,她不愿意在提起媽媽死的事,她一直記得媽媽說過的話。媽媽說她根本不是爸爸的孩子,讓她要守護住這樣的秘密,否則爸爸就不會再喜歡她,爸爸就也會虐待她!直到文欣死去,也沒有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故事到了這里基本完結。
苗蕊有了輕微的人格分裂癥,有輕微自閉癥,心理上并不健康。
她在外面裝作小公主,
在爸爸眼前做小可愛,
面對王長發的時候她就基本成了啞巴,
回到房間自己一個人時她就躲在墻角,覺得房間里媽媽一定在看著她,她必須躲在墻角處才安全!
一直都是這樣生活的,直到昨天她遇到了劉漢東,然后兩個人酒后睡在一起。
今天齊浩到了此處,他看出了苗蕊的病癥,分析了她的病因,發覺了她母親和管家都不正常,然后配合各種推論得出一些結論,那就是王長遠一定知道所有事!
王長遠開始還不想交代,不過齊浩比較輕松的捕捉到了他的情緒,于是道:
“我想你一定是很 喜歡苗蕊,所以才那么兢兢業業每天都來打掃,你也一定對文欣念念不忘,因此才守護著她房間里的各種物件,就連那帶有刻字的梳妝臺都保存完好。如今文欣已死,逝者已逝,活下來的人總不能還為她而痛苦吧?看看苗蕊,已經精神嚴重異常,想要救她,好的辦法是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出來!”
王長遠猶豫再三,終于長嘆一聲,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即使是齊浩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而苗震動則更傻了,真的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