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浩就這樣繼續跟蹤著妖兒,周日過去,新的一周到來,妖兒帶著齊浩離開了樹林,在荒野中向東走了足足差不多二十公里,竟然出現了一個小漁村,也就是說已經到了海邊。
這是否算好事?齊浩不能確定。
有了人煙剛好可以試探下妖兒的性格,她顯然是一個擁有獨立性格的血主煉奴,齊浩想知道她和普通人在一起時的狀態。
如果是好的結果當然皆大歡喜,如果結局不好,這個村子里的人怕是要倒霉。
現在的妖兒,藍虎戰隊全副武裝全員拉過來都不一定是對手,何況是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
妖兒已經適應了在人類社會中行走,知道隱蔽,她并沒如同平常那樣拖著一身鎖鏈,而收起鎖鏈的她看著就像是普通的少女。
只是在之前的溶血過程中衣服已經變得殘破,而且身上還有血跡。
當她背著齊浩到了村口時,一個晾曬漁網的老婆婆立刻匆忙的跑過來。
“啊!這是怎么搞得?怎么弄了一身血?是不是在那邊山上滾下去了?沒摔壞吧?快來進屋!”
老婆婆非常熱心腸,已經給妖兒找到了她奇葩造型的說辭,如果讓妖兒自己說,她可能還說不出這么多謊言。
跟隨老婆婆進屋后,妖兒把齊浩放在床上,老婆婆上前給齊浩檢查,發現他竟然已經斷氣。
“天啊!這不是死了嗎?”
老婆婆嚇得驚呼出聲。
“恩,死了。”
妖兒平靜的回答,在老婆婆眼里覺得妖兒一定是因為這男人的死亡受到了什么刺激,要不然怎么能這么平靜?
哎,這應該是外地人了,到這邊荒山上宿營發生了危險,也是怪可憐的。
“姑娘,你也受傷了嗎?看看這一身的血?”
“我沒受傷。”
“啊?......那這血是你男人身上的?看看,他重傷而死身上反而沒血,你身上倒是這么多,看來你很愛他啊,給他擦得干干凈凈。”
齊浩落在房頂,不爽的叫了兩聲。
老婆婆可以去寫劇本了,還真有想象力,她難道就不覺得妖兒是個殺人犯?自己是受害者?
哎,能這樣想的概率卻是不高,畢竟妖兒長得好看,看著就不像是壞人。
房間里老婆婆又說話。
“既然人已經沒了,你這樣帶著也不是辦法,聯系醫院了嗎?要送太平間的。”
“不,我要留著他跟我在一起。”
“那怎么行?人死了過兩天就會臭,還會腐爛,姑娘......你留不住他。”
“會腐爛嗎?”
妖兒愣住,她忘記了這件事。
“當然會......好了好了,看你真是不像受傷的,我先去給你弄點吃的,咱這漁村比較偏遠,等俺男人和兒子晚上撲魚回來,我讓他開拖拉機把你們送城里去,到時候你在上醫院,”
說話間老婆婆離開,留下妖兒在房間里發呆,然后自言自語。
“臨時主人會腐爛......這可怎么辦呢?腐爛了不就沒了嗎?”
齊浩聽到這里心情終于變好,既然她害怕自己沒了,那么自己就有了復活的機會。
妖兒原本應該是來找自己報仇的,可是發現他死了后仇恨也就消失。
既然沒了報仇的情緒,自己醒來她也只會震驚吧?應該不會立刻動手殺了自己。
不過齊浩無法確定,所以還是要等待時機,選擇一個最好的狀況復活過來才好。
老婆婆沒多少功夫就端來了熱乎乎的餃子。
妖兒也不知道客氣,拿過來就吃,老婆婆以為妖兒是受了刺激,所以對她的無理也絲毫不介意。
妖兒是個飯量很大的人,她從小就經常吃生東西,這兩年跟隨主人出來才能吃到熟的,因此對于她來說,還無法完全區分出食物的好與壞,只要能吃進肚子里就可以。
齊浩這時的狀態算是一種辟谷,利用真氣維持身體的運行,幾天不吃飯也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害,不過聽著妖兒吃餃子吧唧嘴的聲音,齊浩還是有些羨慕,暗道以后沒事可不能假死,這次玩大了,沒跟秦月搞到太多曖昧,卻與妖兒在這里牽扯不清,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吃過飯后,老婆婆帶著讓妖兒去洗了個澡,然后找了自己年輕時候的衣服給妖兒穿上。
不得不說,老婆婆年輕時一定是美人,這套衣服雖然老氣,但穿在妖兒身上倒別有一番風味,看著很好看。
老婆婆又幫著妖兒梳了頭。
妖兒是個不會打理自己的人,在加上的溶血術會讓全身變化,所以大多數時候看上去都是身上帶著血跡,瘋瘋癲癲的。
老婆婆很善良,一邊梳頭一邊說話。
“真是俊俏的姑娘,看看這皮膚,嫩的能出水!哎,可惜了,那個年輕人是你男朋友,還是丈夫啊?”
妖兒坐在椅子上很安靜,這是她第一次和普通人接觸,覺得奇異。
男朋友和丈夫的區別她知道,想了想后還是說了實話道:
“他是我主人。”
“主人,這種叫法還真是別致,主人就是當家的,這么說是你丈夫了。哎,少寡愁事多,幸好現在的年代也沒什么。千萬不要想的太憂傷,你的人生路還長著呢!老婆婆我今年六十八,在五十年前我十八歲的時候,我們老家鬧災荒,我的爸爸媽媽和幾個兄弟都餓死了,我一個人躺在茅屋的床上,一點力氣沒有,四天沒吃東西,我本以為我也會餓死。”
“后來呢?”
妖兒很主動的開口問話。
這個經歷對于她來說很熟悉,所以她想知道老婆婆是如何度過難關的。
“你是堅持過來了嗎?”
妖兒覺得理應如此,因為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那樣堅持的,所以很多小孩都餓死了,她能活下來。
“堅持?我又不是孫猴子,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堅持下來……那時啊,我的鄰居,一個跟我如今一樣大的老人,她家里是有些食物的,所以她還沒被餓死,她聽到了我在彌留之際的喊聲,于是拿著一個窩窩頭,打開了我家的門,一點點的喂給我吃,讓我能夠活下去。”
“你的運氣真好!”
“這和運氣無關,那個窩窩頭其實是老奶奶的最后食物,她也忍了兩天沒舍得吃了。老奶奶和孫子相依為命,她的孫子跟人去了野地,想要看看是否能找到食物,只可惜啊,那個年代連樹皮草根都被人吃沒了,哪里還有食物?老奶奶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所以她把那窩窩頭留了下來,想著給自己的孫子吃,然而她卻給了我。一天之后,她的孫子回來了,可她們卻再也不能相見,因為我替代她活了下來,沒被餓死……嘿嘿,所以這不是運氣,這是人性的贊歌!人與動物不同,因為我們是有情感的,是有思想的,這讓我們當中的一些品德高尚的人可以勇于犧牲自己保全別人……再后來啊,我和她的孫子就在一起了,我們挺過了那段最艱苦的歲月,一直到今天,我和奶奶到了一樣的年齡,而她的孫子就是我老頭子,我的當家的,我們這輩子過得好平凡呦,柴米油鹽醬醋茶,我們也偶爾會吵架,偶爾相互厭煩睡在兩個房間,可我們一直沒有真正的分開,因為我們都知道,這輩子其實挺幸福的,只因為有彼此……小姑娘,你的老公死了,你的人生卻不會完結,相信我,打開心扉,迎接新的人,新的生活,這樣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就會有我一樣的人生感悟,弄不好也會遇到一個如同你這般的小姑娘!就好像當年的奶奶遇到我一樣,她救贖了我的生命,我希望能把這種幸福傳遞給你,讓你也幸福下去,然后把你的幸福在傳遞給別人。”
齊浩安靜的聽完老婆婆的講述,覺得挺感動的。
人生閱歷果然是好東西,老婆婆到了這個年紀還能身體安康,并且對過去的生活很滿足,可能她從沒有過大富大貴,但她的人生很充實。
齊浩這時第一個想起來的人竟是楚項花,一個揚言要改變世界的女人,真應該把她弄過來聽聽老婆婆的說教,讓她明白人生的一切不過是浮云,守住自己的安逸才是最重要的。
哎,只可惜楚項花那樣的人,就算聽到這番言論估計也會嗤之以鼻。
她的思維體系根本就和老婆婆不同,讓她安逸平凡,她或許寧愿去死。
所以說人是復雜的,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人生。
齊浩的感悟如此多,妖兒竟然也有了一點點感悟。
“老婆婆,你說的真好。”
齊浩撲閃撲閃翅膀,覺得也不容易了,最少妖兒還能理解老婆婆的話中含義,知道人家是說的很好。
老婆婆沒再說話,幫著妖兒梳好了頭,笑著離去了。
妖兒返回床邊,看著齊浩的身體許久,淡淡的道:
“臨時主人,知道當年我的真正主人連續七天不給我食物,我是如何活下來的嗎?你估計猜不到,那時候沒有一位老奶奶能把窩頭讓給我,所以我吃掉了自己的一條腿,用玻璃片一塊塊的割下來放在口中,就那樣吃著吃著,然后活下來了……”
妖兒說完這句話就安靜下來,久久無語。
老婆婆講的事情是人性的閃光,而妖兒經歷的事卻是人類最可悲的黑暗!
兩種極端放在一起對比,還真的是耐人尋味。
齊浩知道他應該給妖兒更多的時間,畢竟她的經歷太特殊,而且她無論如何都還是一個靈噬者!
妖兒坐在那里安靜了很長時間,腿部開始融化,滲入水泥地面后在手腕處延伸出了鎖鏈。
她在離開了籠子后大多數時間都與鐵鏈為伍,被捆綁或者被吊掛。
所以這東西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離開久了會讓的妖兒有不適感,因為習慣,她喜歡被鐵鏈纏繞著,尤其是在安逸的時候。
然而她的這種行為顯然是不恰當的,房門打開,老婆婆又一次走進來。
她看到的一幕是自家的水泥地面出現了個大坑,而妖兒的手掌上漂浮著一個長度兩米,如同觸手一般揮動的鎖鏈。
這真是把她嚇到了,手中的水壺和茶杯全都落地。
“這……這是什么啊!”
妖兒的臉色一下變得陰寒,鐵鏈猛然飛射出去,纏繞了老婆婆的脖子。
她其實是有些慌張的,沒想到自己的秘密忽然暴漏出來。
所以對于老婆婆的攻擊,并沒有目的性,只是她下意識的反應。
就在這一刻,躺在床上的齊浩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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